听歌是旅游的调味剂,有时候看惯了大同小异的景色,或者行驶在荒凉的路边,听着或应景或不应景的歌,好像很能让你脱离眼前的世界,带着新鲜感重新进入另一个地方。我在旅途中听歌多是为了快乐的缘故,只是情感上的快乐不一定用喜悦来表达。除了常规的愉悦,恍惚的,忧愁的,甚至是一阵嗡鸣般的麻木,都会让我觉得快乐。
刚到西班牙的时候,我从The Doors 听到了John Lennon ,倦怠而充满诱惑的叫唤声充斥在干热的空气里,给有些僵硬的景色添了一份危险的味道。《年轻的教宗》里,裘德洛演的教皇在空荡沉闷的梵蒂冈踱步,背景经常响起的是带有后摇和电子风格的音乐,配上他的一袭白色圣衣、高傲而脆弱的眼神,这是一场华丽的秀。叛逆的摇滚乐挑衅庄严建筑,实实在在充满了生机。在柏林围墙倒塌前,David Bowie曾在墙下唱出了他的名曲《Heros》,他唱到We can be heros , just for one day,引得围墙两边的听众热泪盈眶。
巴萨罗那是此行的最后一站,我听的是Amy Winehouse,也碰巧见到了一个穿Amy WinehouseT-恤的帅仔。他是喜欢她的歌,或只是看中了衣服上有些张狂的印花图案?无论如何,相遇于此都是缘分。Amy Winehouse的声音听起来邪魅,热情,但你听得多了,又觉得她是一个敏感而又单纯的人。是啊,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加入27俱乐部。
那天大清早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港口,听说是很有名的一个地方,得名于眼前的哥伦布雕像。在西班牙,到处都能见到哥伦布,大概有他雕像的地方就是一处旅游景点。景点是差不多的,我更感兴趣的是海港边上的小摊贩。说是小摊,但卖的不是粗制滥造的劣质品,他们大多数都会卖一些精美而古朴的吊坠,银盒,铜盒,以及阿拉伯风情的七彩琉璃灯。而在这些商品的另一侧,他们会摆上一些封面已经泛黄的黑胶唱片和大小不一有些卷角的老书。这些店主都上了年纪,他们穿着朴素而得体。女士留着干净的金色卷发,带着小棕色圆框眼镜;男士会穿着合身的马甲,带一顶用了很久但整洁的花格子鸭舌帽,一副绅士做派,你仿佛都能从帽子间闻到他们日复一日生活的味道。他们慢慢地围着摊铺支起遮阳棚,再卷起厚度适中的遮挡灰尘的毡子,整理货摊上的物件儿。他们不叫卖,也不会盯着顾客看,从头到尾都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看得出,他们对这些古朴的物件带着敬意。你要说他们是出于对古意的尊崇、对材质的看重,这些都不太全面,我更多地感受到的,是他们对自己每天平凡的生活的珍惜。这样温和的性情好宁人羡慕。
西班牙毕竟是一个发达国家,人的心态都相对平和。其实,要做一个完整的人,不一定需要很多生活经验,或者金钱。盲目地追求这些,一方面是迫于形势,另一方面,是你处于一种巨大的不安全感之中。有人觉得这样的焦虑是幸福的,但所有人都这么想,或者不得不表现出是这样想的,总觉得有些奇怪。不安能带来进步是一定的,但每天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但累人,对人性也是一种扭曲。旅行的很大一个目的就是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像这些店主一样过活,平淡而有尊严,也觉得快乐,其实也挺好。有时候,放下名利心,对自己宽容一点儿,抱着开放的心态生活,这样会更丰富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