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 / Sam W.K. Zhang

Interview / Sam W.K. Zhang

Editor /  VV

第一次听到Sandy Kim的名字是从在Fucking Awesome工作朋友的口中，记得那应该是三年之前，大家在津津乐道她为《Libertin Dune》杂志所拍摄的Supreme旗下滑手Sean Pablo的内页造型片。机缘巧合，这次见到Sandy同样赶上了她为《Libertin Dune》掌镜。此番，在Jonah Hill导演电影《Mid 90s》中大放异彩的Na-Kel Smith成为了 Sandy 镜头下的人物，而且是封面大片（Na-Kel Smith同样也是Fucking Awesome及Supreme旗下滑手）。

「从小长大，我周围有很多朋友都是Skaters，即使现在，我也经常和不少Skaters 在一起，很多时候我是其中唯一的女孩。」她笑着说。然而相信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女性滑板摄影师、或者说在滑板圈如鱼得水的女性摄影师少之又少，即使近两年女性滑板文化受到推崇鼓励，如《Skate Kitchen》等滑板影片的出现，但放眼看去，从 Williams Strobeck（Supreme 《Cherry》电影导演）、Atiba Jefferson（《Thrasher》御用摄影师）到 Curtis Buchanan、Ricky Saiz（Chloe Sevigny 男友，曾担任Supreme创意总监）、Mike Piscitelli（Fucking Awesome联合创始人）等业界闻名的滑板摄影师，全然是一个「Boy’s Club」。因而，Sandy 的出现实属难能可贵。

「我的摄影风格可以用『写实』、『随意』形容，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参杂其中。大部分情况下，很多摄影作品都是在与拍摄对象闲逛、消遣的过程中完成。」她说道，「而且现在我只用胶片机拍摄，Olympus Stylus Epic、Nikon F4 和 F5 是我经常使用的机型。」 Sandy标识性的美学风格尤其得到Supreme的青睐，其不仅为品牌拍摄了Mike Kelley联名、Independent联名、以及2018春季太阳镜系列Lookbook，更为《Popeye》、《Grind》杂志掌镜造型特辑。

Larry Clark曾毫不吝啬对Sandy的褒奖，称她为当下自己最喜欢的摄影师之一。与此同时还有 Ryan McGinley，他更是Sandy作品的仰慕者，甚至还在《Dazed and Confused》的采访中特意提到她，并甄选出数张自己最喜欢的Sandy摄影作品发布在网站上。「能得到Ryan的赏识太不可思议，他一直非常支持我，给予我很多帮助，更重要的是，他一如既地鼓励地下艺术及摄影文化的发展。」Sandy 补充道，「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Sandy与Ryan结识是在音乐平台Pitchfork所举办的活动上。那时她刚从波特兰来到旧金山上大学，并得到为乐队Smith Western、Girls拍摄巡演照片的机会。而凭借那些作品，Sandy受到了业界的关注，并助她逐渐开启职业摄影师生涯。之后，Sandy像无数摄影师、艺术家一样搬去纽约闯荡。最起初，正是Ryan提供的工作让她得以负担在大苹果城的生活开销。「为Ryan工作受益匪浅，他让我熟悉了挑选模特、造型、后期、宣传等每个环节的工作流程，清楚了解到一个职业摄影师是如何工作的。」她回忆道。

2016 年，Sandy与Larry Clark、Ryan McGinley、Dash Snow联手在纽约举办了名为《More Than A Muse》的摄影展，而这一年对她来说更是意义非凡，接连拍摄了音乐人Sky Ferreira的《Playboy》封面、歌手 / 美剧《Atlanta》主角扮演者Donald Glover(Childish Gambino)的《New York》专访，甚至还有当下人气爆棚的说唱歌手Travis Scott。

「当时Travis邀请我去到他自己的住所拍摄，整个过程无比轻松，我们就像两个久未谋面的朋友一样谈天说地。」Sandy至今谈起那次拍摄都难掩兴奋之感，「我不会因为他们明星就区别对待，我会开诚布公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交流才能诞生出最好的作品。」的确如此，Sandy在2015年为Young Thug的《Barter 6》专辑拍摄封面之时，就大胆地问出他是否可以接受全裸拍摄。当时的Young Thug大吃一惊，且即刻给到否定答案，并开玩笑地说道「我不会全裸出镜，除非你也是！」然而没想到，Sandy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因此Young Thug只好「信守诺言」，几乎全裸造型完成了拍摄。而那张专辑封面，最后成为了Young Thug最为经典的造型之一，至今都被业界津津乐道。

此外，Sky的拍摄经历同样让Sandy记忆犹新。「她自己的创意团队指导了整个拍摄，同时也是《Playboy》历史上第一位自己决定个人封面美学方向的封面女郎。我们最先在烈日当头的荒漠中取景，拍摄环境真的蛮艰苦。之后我们需要赶到一个汽车电影院拍摄日落景观，但却不幸错过了日落。所以第二天，我决定和Sky开车前往Palms Springs拍摄，幸运的在那里找到一家小旅馆取景。我们一拍就是12个小时，最后的效果令人非常欣慰。」她说道。

随着个人作品集上愈来愈多「大人物」名字的出现，Sandy的拍摄邀约不断：2017年，她又为John Legend掌镜了《Numero》封面；去年，她甚至接到《NY Times》抛出的橄榄枝，为影星Heather Graham拍摄大片，将自己的摄影才华展现在更多主流权威刊物中。值得一提的是，Sandy还出版了个人摄影作品集《As I See It》，其也是《Sex，Drugs，& Kodak Gold》独立摄影杂志之后，这位摄影师于出版界大展身手的又一力作。

在Sandy的美学语言中，总是凝聚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虚无主义，醉酒狂欢、昏暗夜晚、放荡不羁、甚至是性，都赋予人迷幻、迷离的沉浸感。不少人认为，如此强烈的拍摄风格很难兼容商业色彩偏重的项目。然而Sandy并不这样认为：「尽管在接受商业项目时，你需要更多考虑、满足客户的需求，但仍然可以与你的个人风格有所平衡。随着经验的不断累积，我已经可以处理地游刃有余。」从她为Converse One Star鞋款拍摄的Zayn Malik宣传片、以及adidas Origianls x Have a Good Time联名系列Lookbbok中不难看出，Sandy恰如其分地拿捏着两者间的尺度。而在接手更多主流品牌拍摄项目后，她亦没有因此背上很多「商业摄影师」的「社交媒体包袱」，去精心将Instagram打造成自己的作品集。「Instagram对摄影是一种毁灭。」Sandy脱口而出。

最后，我问她哪些人物或主体对象是你梦寐以求、但至今还未能实现的。「Rihanna！」Sandy几乎喊了出来，「我太想拍她了，其实之前差一点就能实现，Rihanna真的很酷。」细细想来，Sandy和Rihanna其实有着不少共同之处。说这些会让人听上去过于陈词滥调，但两人都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无论是从个人作品、待人接物、还是公共形象中表现。她们不会因为身上的社会角色标签或者所处圈子哗众取宠展现自己，即便外界不断变化，灵魂仍然始终如一。说不定，由Sandy掌镜的拍摄，会成为「Bad Girl」最为经典的影像之一，或至少是令她产生共鸣感最强的一次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