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影帝段奕宏:“他没有奢望任何人记得他,他没想过这些琐事”

正宗影帝段奕宏:“他没有奢望任何人记得他,他没想过这些琐事”

淘漉文化 内地男星 2017-11-26 07:28:08 649

段奕宏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其实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一瞬间他脑中千头万绪,但也只是一瞬,他接起电话,果不其然,家人通知他,父亲病危,让他抓紧回家见他最后一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到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


段奕宏不相信,他跪在床头对着父亲的遗体说了很多,话语平常,一如往常那个风尘仆仆回到家中的游子,父亲当然没有醒过来。



这事儿就发生在不久前,东京电影节颁奖礼的前夕。段奕宏坚持要守到父亲头七,所以电影节的红毯上,这个之后让评委们全票通过的东京电影节影帝并没有出现。


后来没过多久,段奕宏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释然,不是故作坚强,也不是没心没肺,是那种真正的能够与自己的痛苦与悲伤和平相处,举重若轻的超脱智慧。


而这智慧,是快45岁的段奕宏,在扮演过许多人之后,在痛苦着,挣扎着,永远怀着不安永远紧绷着,撕裂过自己无数次之后才得来的。


1


“新疆有一句话叫勺子,就是形容我这种人,一根筋比较轴,不知天高地厚。”


段奕宏来自新疆,从西北边陲独自一人三度上京求学,是因为高中时自己演的一部小品得到了老师的大力称赞,也是因为命运。


因为除了命运,没有什么再能解释那一座远在京城的学府怎么会对他产生如此飞蛾扑火式的吸引力。



第一次考中戏的时候,段奕宏与反对他去的父母大吵一架,揣着到北京的车票就出了门。


他坐了将近六天的车,却只在考场待了不到20分钟。考完之后他在天安门广场坐了一宿,看完升旗仪式他决定一定要留在这里。


于是第二次考试的时候他报了一个表演辅导班,这次父母没有反对他,给了他4000块钱,他把这钱交了学费,生活费实在不好意思再找父母要了,就去了果脯厂打工,一个月40块。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还会再考第三次,他自己倒是理所当然:“我找到了一个我感兴趣的专业,一个我想去的地方,现在叫做梦想。”



少年心意总是决绝。


第三次总算如愿。这三年来他紧绷着一根弦,投入了全部精力,而这样的状态即使到他如愿以偿进了中戏也没有改变。学校里一年的甄别期让他怀着异常的不安感继续紧绷着。


而看到周围的同学外形好,条件好,毫不费力就已经拥有了他如此努力也没能得到的东西,可他自己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自尊心很强的段奕宏愈发自卑,甚至小小年纪就已经有感绝望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弃,每天早上都去学校操场上练习普通话,努力埋头学习,每一次的表演课作业他都会竭尽全力,自己琢磨角色,和搭档争吵,绷紧一根弦力求做到最好,甚至超越最好。


这样程度的努力与紧绷让他以毕业时专业课第一的成绩留在了北京。


2


 “你们在乎的是一部作品给我带来了什么名利,什么荣誉,但我是靠很多你们不为所知的作品积累到今天。”


东京电影节之后,有记者问影帝段奕宏,哪一部作品是他的转折,让他得以成功成名,段奕宏做了以上回答。


东京电影节中段奕宏荣获“最佳男主角”


其实也算不上不为人知,毕竟段奕宏毕业后拍的第一部电影《二弟》就获得了新德里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但他的确是靠着这一次次不同类型的角色累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段奕宏演戏从来都是“体验式”表演,在很多人眼中这是最笨的方法,可他自己却说这是一条捷径。


“每个人的生活都具有极大的局限性,去跟对方一起生活是了解或者说创作一个角色的捷径。”


早在拍毕业作品时,为了演好一个精神病人,他只身一人去北京安定医院住了几天。拍《烈日灼心》时他去厦门的一个警察局体验,去了将近二十天,跟着警察们扫过黄,讨过薪。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改变这样拍戏方式,最近的《暴雪降至》和《引爆者》也一样,去了湖南当地工厂与工人们同吃同住,去了矿山,深入地底,了解矿工的真实生活工作状态。


《记忆大师》中与黄渤演对手戏


电影《暴雪降至》剧照


电影《引爆者》宣传海报


同为东京国际电影节影帝的王景春在与段奕宏合作过《引爆者》之后就说,早听说段奕宏这个人很刻苦,但没想到他刻苦至此。


不仅是刻苦,他还很苛刻,在影视圈中是除了名的“难搞”,就像他上学时经常与搭档死磕一样,工作中因为依旧如此。


 “再也不要和段老师合作了,他对于角色的结构建立太复杂大导演压力好大。” 拍完《记忆大师》导演陈正道发出这样的“抱怨”。


段奕宏在拍戏时为了塑造人物总会死磕细节,甚至会为了喝不喝水与导演在现场讨论半天,拍摄二十多条。


可导演也就是这么说说,他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还要给段奕宏再写个角色,他们其实真的很喜欢如此敬业与执着的演员,即使拍摄的过程很痛苦。



而如此的执着细节,如此的难搞与刻苦,其实还是来源于段奕宏心中一直存在着的紧绷与不安感,他太喜欢他正在做的事情了,他太想做好这件事了,极致的欢喜带给他的就是这种不安与紧绷。


他在面对表演这件事情的时候,永远都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自我怀疑与否定甚至痛苦,而正是这种痛苦与不安让他为此耗尽心血,挣扎着做到最好。


3


刚毕业的时候,段奕宏还在演话剧,他和郝蕾搭档演了很长一段时间《恋爱的犀牛》,有一次,他把父母接到北京到看他演戏,演出结束之后母亲泪如雨下,她说她真的不想让段奕宏再去演戏了,因为看的清楚,自己的儿子在演戏时的哭泣,伤心,崩溃,都是确确实实的,每一次的折磨与煎熬也都是真实的,这种耗费心神的表演让表演者的母亲心碎。



《鲁豫有约》中,段奕宏与鲁豫再度还原《恋爱的犀牛》经典桥段


2003年拍《细伟》时,段奕宏去泰国看了原型人物连环杀手细伟的干尸,了解过后他减重14公斤,拍完戏之后营养不了不说还分不清角色与自已,他从自己塑造的人物中走出来,觉的自己就是那个杀人食人的连环杀手,因此夜夜做噩梦,后来还是得大师指点,将原名段龙改成了如今的段奕宏才得以摆脱当时如被鬼神附体一般的状态。


“其实我毕业以后所时间的一些作品都会让我走不出来,尤其是在泰国拍的那个细戏(《细伟》),确实很难很难,包括《团长》也是。


这些年我觉得我不太纠结语言角色了,只纠结和专注在一个故事情节中,我很享受抽离出来。”


的确,近几年的段奕宏对演戏是一如既往地执着,有些不安有些自卑,但也许是从《白鹿原》开始吧,段奕宏身上那根紧绷的弦已经不在了,他在演戏时更加张弛有度,举重若轻,十几年了,扮演了那么多的角色,痛苦着撕裂着,后来终于破茧成蝶。


电影《白鹿原》中的段奕宏


而在演戏之外,他更加放松了,没有过多的追求,也不为名利奔走,他希望简单一点,更简单一点,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对于演戏他已经倾注了太多灵魂心血,其他的地方能放多松就放多松吧:“至少我的生活中没有在工作中这么纠结难搞。


要不然我太累了,累死得了。在生活当中我不纠结,不愿意多费脑子去做一些思辨的认识,理性的分析,不愿意不愿意,绝对不愿意。”


《烈日灼心》之后,许多人都觉得段奕宏作为一个男三号已经盖过了其他两位演员的风头,说他当不了主角真可惜。


段奕宏自己却看得很透彻:“不是说我一定是绝对的主演,就能代表我的价值,那是一种小得格局,如果我在乎的话,我不可能选择伊古春。”



近些年,国内许多演员都在国际上获得了“影帝”“影后”奖项,其实认真一查就会发现,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奖项都是各大电影节为了与中国进行“文化交流”设立的所谓“交流”奖项,但即便如此国内网络上对这些“影帝”“影后”赞美之词不断的通稿和营销号还是会铺天盖地向你袭来。


可段奕宏这个获得过印度、上海、东京三个正宗的国际A类电影节影帝,却没有受到那么多的关注,很多人为他不平,而面对这些不平段奕宏自己却回答的异常严肃:“我还在路上,无论是面对赞誉还是吐槽,我要先清楚,我是一名职业演员,得戳住,得站住,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前段时间段奕宏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关于天眼之父南仁东去世的消息,他写道:“他没有奢望任何人记得他,他没想过这些琐事”。


他没想过这些琐事,想必段奕宏本人也该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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