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六小龄童之后再无孙悟空,比他晚出现一年的“87版林黛玉”,也是同样的待遇,大家都说,陈晓旭之后,再无林黛玉。
印象中,87版《红楼梦》再次被人们翻出,并引发大范围讨论的,一次是因为不久前新版(李少红版)红楼的拍摄,另一次则是因为陈晓旭的离世。
(新版红楼剧照↑)
今年是87版《红楼梦》开播30周年,也正好是陈晓旭过世的10周年。
为30周年感叹、怀旧的不在少数,但却很少有人再写陈晓旭了。也许她已经被写过太多次了,大家都太熟悉了。
但在新一代年轻人印象中,对她的了解大概也只停留在:放弃演戏后经商致了富,致富之后转头就出了家。
为什么每个转折点都拐得这么猛烈?背后的原因估计很少有人知道。
而陈晓旭对此的回答是:一切都是机缘。(这句话基本概括了她一大半的人生观。)
【我就是林黛玉】
接演林黛玉,对陈晓旭来说也是机缘:“我能够在上万名竞争者中得到林黛玉的角色,也是因果缘分。十几岁时,我就开始理解她,感受她,还把她的诗抄写在日记上。如果追溯到前世,也许会更奇妙,说不定我们就是一个人呢。”
和新版《红楼梦》的选角一样,87版红楼演员的最终确定也历经了重重波折,一个演员可能要像转万花筒一样转了好一圈才能定下自己的角色。
而这当中,只有邓婕和林黛玉是只奔着一个角色去的,邓婕是非凤姐不演,陈晓旭则是非林黛玉不接。在导演试探着问陈晓旭能不能演其它角色的时候,她回说:“我就是林黛玉。如果我演其他角色,观众会觉得林黛玉在演另外一个女孩的角色。”
陈晓旭是在前夫毕彦君的鼓励下,通过写自荐信而加入红楼剧组的,她是当时浩如烟海的自荐信中的唯一中选者。
她随信附上了自己的照片,及14岁时写的一首小诗。
(陈晓旭14岁时第一次发表的诗↓)
陈晓旭出生在辽宁鞍山一个颇有艺术氛围的家庭中,她父母都在京剧团工作,父亲是导演,母亲是学员班教师,陈晓旭很小便开始接触古典文学。
当时红楼剧组的演员年龄都在十七八岁左右,除了24岁的邓婕,陈晓旭是唯一在参选前看过《红楼梦》的人,她看这书时也才十三四岁。
新版红楼的选秀分组长李志新曾经说,“宝钗”要比“黛玉”好找得多,因为现在有古典气质的女孩子很难找得到。
负责遴选报名信件的王贵娥对陈晓旭的印象是“乖巧、单纯、诗人气质”,而编剧之一的周岭则说她是“聪明、很有幽默感”,“宝玉”欧阳奋强捉弄姐妹们的那些小把戏,多半都是她教的,和她不熟到一定地步的人,对她的评价又都是统一的“内向”,陈晓旭说自己:“我是决不会去讨好导演找戏的。”
柔弱、聪明、敏感、性子直,这和书中的林黛玉某种程度上特别贴合。
当时包括很多红学家在内的人,都认同陈晓旭不论从性格,还是外形上来讲,都是和林黛玉最贴近的人。
但电视剧刚播出的时候,陈晓旭的林黛玉形象还是遭受了大面积的批评,一些人认为她并没有演出林黛玉内心的悲凉复杂感,而是将其简化成了一个刻薄小性儿的爱哭鬼形象,“将一个‘妒’字移为黛玉的主要性格特征,使人反感……”
编剧周岭后来说,由于种种原因,后40回的剧本遭到了大量删减,15集缩成了7集,造成了很多遗憾。不知道这是否也是电视剧上的林黛玉形象展现不够完善的原因?
【红楼之后放弃演戏,投身商海】
在《红楼梦》之后,陈晓旭还演过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家春秋》中的梅表姐一角。有人认为巴金的《家春秋》本身就有模仿《红楼梦》的感觉,而陈晓旭在其中演的不过也还是个穿越版的林黛玉。
(《家春秋》剧照↑)
这部剧之后陈晓旭基本再也没接演过任何新剧了,她在很多场合解释过自己“弃演的原因”,总结起来其实就两点:一,“林黛玉”是一座她跨不过的大山,此后无论她演什么,大家都觉得她就是在演林黛玉;二,表演是需要天赋的,但她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激情。
《红楼梦》之后,陈晓旭一直在北京漂泊,三年里搬了8次家,没有导演敢请她演其它的角色。
陈晓旭后来和男友创办广告公司,也是一个偶然,他们当时连广告代理是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广告离影视很近,陈晓旭便把这当成了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当她独立承包长城国际广告公司的制作总部时,与她签约的董事长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是名人,我放心。”
她的第一个客户也这么对她说:“我知道林黛玉是不会骗我的。”
时隔五六年,她依然像是在吃“林黛玉”的老本。不过那个年代做广告,名人效应确实起着很大的作用。
后来事业越做越大,陈晓旭却很低调,甚至拒绝掉了很多扩大自己公司品牌知名度的活动,有人说因为电视剧《红楼梦》的不断重播带来的影响力,陈晓旭如果要抢资源,其实是易如反掌的事,但这不是她的性格。
陈晓旭说自己:虽然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见到生人仍是拘谨。“我跟林黛玉一模一样——太自我了,别人都不欢迎我,记者对我的印象也不好。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理你,或者说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放弃治疗,选择出家,宿命论】
大概是在2006年4、5月份的时候,陈晓旭得知自己患了乳腺癌,2007年2月23日大年初六,她在百国兴隆寺落发出了家。
在刚得知癌症消息时,家人一直劝她进行积极的治疗,但陈晓旭却放弃了一切生的可能。她父亲说,她太爱美了,认为化疗之后,整个人七零八碎的,不成样子,她不想这样,她宁可选择死亡。
在刚得知她出家消息时,她的朋友也很惊讶,同在红楼剧组的王贵娥叹息:“从来没看出她悲观厌世过,怎么也想象不出她那样追求完美的人会一袭袈裟,洗尽铅华。”在朋友的印象中,陈晓旭热爱打扮,总是穿着裙子。
但或许“出家”才是最符合陈晓旭个性的选择,她的性格中有某一种玄学和佛学的混合感。
陈晓旭曾讲过一个故事:“小时候有一个女生很强悍,常常带着一群女生孤立我,我就常常仰望星空,请星星月亮帮助我实现她对我的臣服。第二天,她真的来与我讲和,态度十分诚恳。后来她告诉我,她们在编排一个舞蹈,需要我去领舞……从此,我开始相信冥冥中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主宰着一切。”她是一个很喜欢讲“宿命”的人。
后来,陈晓旭的丈夫郝彤也信了佛并最终出了家,但陈晓旭认为丈夫的选择也只是一种机缘,而不是自己强求的结果。
2007年5月13日晚,43岁得到陈晓旭因乳腺癌在深圳去了世,最经典的林黛玉形象仿佛也被她定了格。有些演员的演艺生涯似乎就是为了一个角色来的,而陈晓旭便是其中一个。
有人说,李少红版的《红楼梦》之所以没拍好,是因为她不够爱红楼。而87年的版本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它汇集了许多红学专家和红楼迷的心血,很多人把自己毕生的热爱和精力都融入了进去。就像陈晓旭这样的,或许没有演戏的热情,但某种程度上也依然人戏不分,而这正是这部剧备受推崇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