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流淌的歌

一一读周洁散文集有感

文/李永泉

韩城有园，名曰“禹甸”，取自《诗经》“奕弈梁山，唯禹甸之。”园内绿树成荫，清风习习，曲径通幽，月季飘香，乃纳凉读书好去处。寻一静地，一个人，一本书。一杯香茶，一把竹扇。一片荫凉，一缕清风。一声蝉鸣，一丝墨香。

书在人手，人在书中，《心的味道》，细嚼慢咽。赤日炎炎，高温不断。读周洁散文集，犹如涓涓溪流，叮叮咚咚，潺潺绵绵。似一首从心底流淌的歌，带着黄土的厚重，带着人世间的真情，带着亲人的温暖，带着夏日的清凉，让烦燥不已，被高温打扰的心慌意乱的心境平静了许多。

才女周洁，是我的合阳乡党，经营着一家小书店，管理着<金水文学>平台，集美貌和才气于一身的文学新秀。用我老伴的话说：“这女子生的俊，长的周正，眼里透着灵气，圆脸凤眼，富态有福，一看就知道是个知书达理，贤慧明事，会过日子的实在娃。”我笑讥老伴：“你是相面哩？还是算卦哩？”老伴说：“这女子人长得好，文章写得好，生意做得好。一看就是旺夫、旺家、旺儿女的面相。”女人自有一套观人察颜的道理，不过朵爷我结识周洁于<金水文学>，她编发过我几篇拙文，虽未曾谋面，却早已神交。周洁《心的味道》刚一出版，急不可耐地催促她赶快寄一本过来。打开扉页，像她本人一样端端正正写着“请李永泉老师雅正。”心中暗暗好笑，雅正是不敢的，细读品鉴是必须的。

官华先生说“情感是散文的生命。”一语道破散文创作的真谛。党宏先生在《心的味道》序言中说，“听周洁说她小时候体弱多病，父母和亲人给了她比姐姐和弟弟更多的悯怜和宠爱，所以在她的情感库里，也把大部分的空间给了父母和亲人，她的心海里一直闪烁着血浓于水的依恋之情和感恩之心凝成的彩贝之光。”我想这也是对周洁汇编这本散文集的内心冲动和初衷的最好诠释。

正像她的名字一样，她的这本散文集写得很干净，没有娇柔做作，没有哗众取宠，没有华丽词语的修饰打扮，也没有赶着时髦的网络语言。她就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看到的、经历过的、感悟到的对心灵有所触动的东西写出来。正因如此，她把这本集子叫《心的味道》。

一直以为，品赏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就好像闭眼聆听一首美妙的音乐。文学作品的字符，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让读者能感到文章的律动和节奏，《心的味道》何尝不是作者从心中流淌出的一首歌。她讴歌人生，歌唱生活，歌唱人间的真情至爱，歌唱生活的酸甜苦辣。《心的味道》不是排山倒海、气势磅礴的大型交响乐。它是一首小夜曲，是母亲在织布机梭子穿行中哼出的民间小调，是爸爸在旷野中吼出秦腔的激情与豪迈，还有和女儿呢喃时的童谣睡眠曲。

一个情字好生了得。《心的味道》字里行间传递出的就是两个字一一真情。周洁的笔下流淌的是心中的歌，透出的是黄土情。那是浓浓的化也化不开的亲情，那是血缘连结成的父母与儿女、兄弟姐妹间的付出与回馈。那是一辈子廝守的爱情，也是命运编成的同心结。忘不掉的那是大街小巷、左邻右舍、婶子大娘、叔伯大哥凝成的乡情。一个“情”字，如同一条红线，把千万颗晶莹剔透的的珍珠连串在一起，大情小情，真情实情，让人间的真、善、美化作一首霓裳新曲。

《姑母》是对父亲和姑母之间姐弟亲情的真实写照。父亲从小被送给人家，姑母为了娘家的香火延续，用衣柜把弟弟“偷”了回来。姑母对弟弟而言，既是姐姐，又是娘亲。她抚养弟弟，娶亲成家，完成的是祖辈的遗愿。姑母去世后，“父亲仔细地给姑母洗净脸，铺好棺材，等给姑母要盖上棺盖的的时候，他扶棺拍盖，凄厉的一声：“姐，娘啊……”哭到在场所有人心碎。”如晴空炸雷一般撕裂人心，似一把利刃直刺人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读的人哗的一下，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每次读到这里，就感到心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心被揪得好痛好痛。

《我的父亲母亲》是周洁对父母亲情的切身体验和发自心灵深处的感悟。儿时有病，“经过四天全力抢救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守在病床前双眼布满血丝憔悴不堪的父亲，他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哽咽着哭了：“丫头，你吓死爸了。”女儿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父亲闷闷地抽着烟，用手抚摸着准备好的嫁妆悄悄地抹眼泪。天下几乎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的。我想起女儿小时候患病高烧不退，半夜里急得我像发疯似的滿村找大夫，彻夜不眠的守在女儿床前。女儿烧退了，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女儿出嫁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喜悦中夾杂着酸楚和惆怅。女儿眼含热泪，深深地一躹躬，我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送亲的队伍远去了，我的心像被掏空一样。有个女儿，你就有了一生的放不下，就有了滿滿地内心柔软和永远的牵挂。所以，周洁才感受到每次回娘家父亲像孩子一样计较先叫“爸”还是先叫“妈”，这是父亲不愿让别人分享他对女儿的爱，他要把对女儿的爱一点不漏地留给她。《望母成凤》、《家有小女》是周洁作为母亲对亲情的体验，也是父爱和母爱基因遗传和母性光辉的使然。因此，她才深深地感悟到父亲就是她的天空，包括他让人忍俊不禁的记账方式，“我的父亲用他伟岸的身躯支撑起了这个家，用结实的肩膀宽阔的胸膛保护着我们，为亲人们撑起了一片天空，这就是我的父亲，我苦难而伟大的父亲。”而对于母亲，周洁从穿行在经线的梭子上看到，“母亲就这样，一寸光阴，一寸光阴的织着，织着幸福的新生活，织着多彩的梦想，织就着我家美好的未来。”文学作品的审美价值在于它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能打动读者的内心世界，以至于想去充当作品中自己喜爱的人物。就像小时候看了电影《英雄儿女》一样，也会扛着锄把，像模像样地高喊着：“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然后从土崖上跳下去摔的鼻青脸肿。但凡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其对读者的影响和感动远远超出了作品本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像当年许多青年看了《西行漫记》后，义无返顾地奔向延安，走上抗日救亡的战场。

《婆婆也是妈》、《菩提心》则是另外一种亲情的表达。行从心生，情由缘起。周洁说：“婆婆就是上帝派来从母亲手中接过继续疼爱我们的那个守护天使。”和谐的家庭和婆媳关系，“只会让我们共同深爱的那个男人得到双重的爱护与宠爱。”深夜里路口的那一盏灯，照亮了脚下的路，也照亮了彼此的心，搀扶同行的是两颗紧贴的心，因为爱，她就是你的家人。“菩提”是梵语音译，意为“觉悟”。佛门把菩提子作唸珠用，认为其能扶正抑邪，保人平安。两颗菩提子确实对病疾无用，但包含的是儿女那一片赤诚之心。老公公临终时要带走一个菩提子，他能感觉到亲人们对他的关爱，他说凭此轮回来世我们也能互相找到。凄凉与悲哀中透出丝丝温情。

相由心生，情由心起。情缘所致，文如其人。《心的味道》不仅仅是一本散文集，而是作者心路历程汇集。

有一种女人叫书香女人，因为读书，因为创作，她们与众不同，以至于你可以从锦衣华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争奇斗艳中一眼看到她们。书香女人充滿了知性美、灵性美、韧性美，她们用文化修养在恬静安然中洞察世界，在酸辣苦甜中体味人生，用笔写出一连串的人生音符，从心里流淌出一首醉人心灵的乐章。腹有诗书气自华，周洁就是这样的书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