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表哥一起到外婆家吃饭，老人家几个月未见，一看到我们回来就厨房客厅忙里忙外。我给她买了件羊毛衫，穿着合身，她高兴地不得了，本以为是因为喜欢衣服，后来看见她把一柜子基本没穿过的漂亮衣服一件一件展示给我们看，才明白令老人欢喜的不是衣服，而是屋里的热闹。

她说：“今天你们都回来了，我特别开心。漂亮的衣服是很多，穿给谁看呢？”

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觉得心有愧疚，去很远的地方读书，离爸妈很远，与家中老人见面的机会更有限。

平时在学校给外婆打电话说起近日学习生活的情况，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一般拿了什么奖，那本杂志登了我的文，攒了多少钱会说。颈椎疼了，没睡好，心情不好不会说。心想哪怕给外婆营造出一种外孙女在外事事顺利的假象也是好的。

她常对我说：“你们这辈三个小孩，你是跑得最远的那一个。你还可以走得远一些，不要觉得是个姑娘家就早早得想着稳定，我是开明的人，不会想把你们都绑在身边。”

我始终觉得外婆的心是大的，老人家倒是与时俱进，思想很前卫：“出去多闯一下，女孩子不要老待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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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从小就不是被当成一个“女儿”来期待的，不曾享受过太多“小公主”的生活，很小的时候我妈给我买文具，我拿着两个花色不同的笔盒还是什么东西对比着看了半天，始终决定不下来，我眼巴巴地望着她：“你觉得哪个好看？”

“你自己决定。”

“我不知道。”

“那你再想，我等你想好。”

我妈总是很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把时间耗在“选红色还是蓝色”上。多年之后她解释：你小时候真的很没有主见啊，所以非要让你学会自己选择。

小时候去肯德基吃东西，不论是问服务生要番茄酱还是要纸巾，妈妈从来就让我自己去，哪怕是一句话的事情，也一定要我学会和陌生人说话。

大概从那些时候开始吧，开始觉得世界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靠自己，几岁的时候在踮起脚才能够到的柜台前问服务生要一张纸巾，大了才敢面对一排评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阐述idea。

小的时候学着在两个漂亮的橡皮里犹豫再三，二选其一。长大了才懂得怎么样在两个男生中选择最喜欢的。

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就失去了多少权利，多了多少义务。相信这个社会给女人的尊重会更多更多，至少我会为自己争取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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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想，若我有了小孩，我肯定是个开明的家长。如果我有一个女儿，我一定教她良好的礼仪，却不会给她太多条框“规矩”。

我希望她成为一个丰富而迷人的姑娘，这种气质是的教不会的，是只能“自学”，甚至学也学不来，是一种心气和性格的附属品，是眼界，内涵的叠加，是独一无二的。

我不要她堕落，消极，自我欺骗，我也不希望她无趣，随波逐流，媚俗而廉价，对这个世界惟命是从。

她是如此珍贵而可爱，她值得所有美好的人或者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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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给自己的大女儿窦靖童写了一首《童》，里面有一句歌词是：“你带着一身的明媚，离开我温暖的堡垒，你不能去学坏，你可以不太乖。”

这是一个超酷的妈妈对女儿的期许。

事实证明十几二十年后，这个在音乐圈里被期待的女孩子自在地生长，并没有辜负妈妈对她的期待：于是这世界上有一种高冷的温柔叫做窦靖童。

并没有听过王菲很多首歌，却意外地钟情于窦靖童的声音，反复听了很多遍，她们都很酷，虽说血缘一脉相承，但各有各的酷。

这个20岁的女孩在乐坛的期待中长大，不论是发型，取向，还是家庭都是人们喜欢谈论的话题——她是天后的女儿，是一个标准的“星二代”，她的名气都是天生的，她仿佛是被预先塑造好的形象。 

她变得越来越红，并不源于她是谁的女儿，带着谁的光环，她本身的才华和气质就足以支撑所拥有的一切。她不是王菲2.0，她不是窦唯2.0，也不是王菲窦唯mix版本，她就是她自己。

看过一段窦靖童的采访：礼貌，谦虚，又不失想法，对于音乐的灵气与生俱来，后天又多加打磨，她抽烟，纹身，把头发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却没有如外界预想的那般冷而带刺，她去咖啡店打工，抱着妹妹宠溺地笑。那种酷是平易近人的，自然而然的，让人感到舒适的。

那种低调的锋芒，掩藏又自然地骄傲，是一种“成熟的任性”，“自己为自己塑造的样子”，是不为外界造成麻烦的自我坚持。

她的笑里有些腼腆，解释道：“从小就蛮乖的，没有怎么叛逆过，为了叛逆而叛逆，在我看来是挺傻的事情。”和外界的猜测相去甚远。

她并没有学坏，好像也不太乖，但是真的蛮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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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读者给我留言:“我以前就是那种抽烟喝酒又打架的女孩，有过很多很多个自以为酷的男朋友，那个时候觉得做这些事情特潇洒，也不是为了什么，就想和别人不一样。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蛮幼稚。”

她说，我喜欢现在这个自己，不 追求“表面上的酷”。真正的酷应该在内心。大二了，把头发颜色染回来了，戒了烟，不怎么去酒吧，也不再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有时候和同学早早起床去图书馆看看书，背背单词，错过的那些单纯的学习时光终于补回来了。

酷是一种自觉和妥帖，是一种内在的稳固。

以前我总觉得“乖”是一个褒义词，是优秀女孩子标配的气质。后来才发现传统意义上的“乖”之于这个时代其实是有些落伍的：这个乖不是单纯地听父母的话，听前辈的话，而是说总急于一个社会呈现出来的虚假繁荣而扑上去，顺着大多数人的意，满足大多数人所谓的“正确”。

乖于“铁饭碗”里安稳，乖于金钱至上的社交关系，乖于一份稳定却不够爱的感情，乖于有些勉强的得过且过的日常。

在家里听爸妈的话，在外面只听自己的话，两者之间并不相互妨碍。

现代的年轻女孩子应该学着长成她们自己想要的样子，是独立的，思路清晰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小野心暴露其中，是有主见的，是幽默而爽朗的，是富有创造力的，是不屑于学坏的，是不太乖的。

是能享受得起最好的，也能承担得起最坏的。

这些话，写在我20岁的最后一天。

送给我，也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