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靠嘴吃饭的两个手艺人,从草根崛起,一个成为“庙堂之高”,一个成为“江湖之远”。
▲ 郭德纲与赵本山
即便是在喜剧江湖,也避免不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乐喜剧人2》总决赛上, “相声阿甘”岳云鹏加冕总冠军,成为新一季“喜剧之王”。拉上师傅郭德纲和与其撞脸的小网红“小小岳”,一出“祖孙三代同台”的戏码让网友感叹:“台上几乎站着中国相声界的半壁江山。”与其说是岳云鹏夺冠,倒不如说是相声的夺冠。
作为中国现代流行曲艺中的双生花,德云社风光的对面,是本山传媒的震荡。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围绕赵本山,这位家喻户晓的“东北大叔”上演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暴,他像处在龙卷风的中心,身边风声鹤唳。就连媒体对他的描写,也都是一副失意老人的形象——头发全白,暴瘦40斤。
上世纪90年代,赵本山与郭德纲几乎同时入行喜剧队伍,一个以“二人转”起家,一个以“相声”回归。20年时间,赵本山完成了从一个孤家寡人的“小品王”到一个艺术集团全产业链的扩张,郭德纲也将相声行业从传统家族化管理带到了企业化运作的道路,两者在喜剧江湖各自为天。
只是,无奈殊途终未同归。
手艺人与生意人
有别于舞台上的巧舌如簧,郭德纲私下坦诚且悲观。不久前,他向采访他的记者自我剖析,“入佛门六根不净,进商界狼性不足。”
尽管眼下风光无限,但在郭德纲内心深处,德云社的出走风波一直是他心里无法痊愈的痛。2010年,“德云四少”——李菁、何云伟、曹云金和刘云天一个接一个背离师门,“管理制度有问题”这一说法在外界甚嚣尘上,郭德纲这才开始“恍若惊梦”,以企业化运作让德云社转型。
如果说赵本山做的是产业,郭德纲专注的则是产品。
郭德纲一直称自己为手艺人,他着手挖掘整理濒于失传的曲艺节目,“让相声回归剧场”。
德云社的商业模式,是通过每一个具体的曲艺产品来打造个人品牌,并通过各种渠道强化客户关系,最终在各领域实现品牌溢价实现变现。
2013年,德云社在国内遍地开花,与此同时,澳大利亚墨尔本德云社分社也正式成立。
“卖艺为生,到哪儿都是卖。”
德云社这一“出海”,不仅仅是商业演出,更是周边配套的延展。比如,餐饮、华服,更甚者,在悉尼搞电影院线,在墨尔本做葡萄酒庄园。从剧场经营到多元化布局,跨界归跨界,但郭德纲的主心骨依然是德云社的经营,心里记挂着的一直是相声这门手艺。
德云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40分钟一段的活儿,每个演员会的不得低于50段,50段才有资格开公司,49段都没资格挣钱。每个在德云社里的学徒,每天凌晨4点起床喊嗓子,一喊就得3年,之后再跑圆场练翻跟头,磨练7、8年……
“在艺术和内容这个领域,永远是三分之二靠艺人。”
在郭德纲看来,在相声这个古老行当中,不管资本拥有多少商业包装、幕后推手、IP运作,也诞生不了第二个德云社。
相比郭德纲,赵本山似乎更具备一个生意人的潜力。
从2003年开办第一家二人转剧场,“刘老根大舞台”就以每年新开一家分店的速度进行连锁经营。同时,赵本山通过个人品牌广收门徒,把一大批优秀的二人转演员招致麾下,并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整合媒体渠道,又推出了舞台演出、影视剧等多种业态的旗下产品,将剧场经营和剧团经营相结合,相互促进,形成一条产业链,打造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商业帝国。
但随着本山传媒的不断壮大,赵本山的是非也多了起来,甚至过去的一年多里,赵本山“消失”了。
事实上,2009年5月,赵本山代言的蚁力神被控诈骗,就曾引发赵本山作为明星的舆论危机,事后牵扯出了一些企业家和政府官员;同年9月,赵本山突发心梗住院抢救;2012年首次退演央视春晚;然而与代言风波、与春晚导演不和、身体疾病相比,2014年的舆论危机对本山传媒来说更加伤筋动骨。
赵本山雇凶杀人、涉黄、房地产诈骗等等传闻愈演愈烈,刘老根大舞台的一次拆迁,也被视为是“倒闭”、“拆除”,被媒体拿来大做文章,公众对他的猜测达到顶峰。
2015年3月,赵本山终于在“两会”露面,媒体却认为他“刻意保持沉默,显得异样而孤独”。年底的电影《过年好》发布会,外界同样觉得他“王者不再”。
作为一个手艺人,赵本山或许不再纯粹,但他毕竟凭一己之力将“二人转”这个曾经被主流曲艺排斥在外的行当,通过商业化运作在中国大放光彩。这一点,郭德纲远不及他。
商人的规则
冯仑的《野蛮生长》一书中提到:以江湖的方式进入,使得万通生存下来,而以商人的方式退出,才使得万通这家公司能够成功发展至今。这是商业规则。
赵本山没有郭德纲这么幸运,二人转与相声相比,始终游离在主流曲艺的边缘,赵本山的成本肩负着的不仅是个人的荣辱,更多的还有二人转的兴衰。从这个纬度来看,赵本山注定无法成为一个纯粹的手艺人。
作为本山传媒的主品牌,但赵本山并未独占风头,而是甘当绿叶,力捧旗下众多弟子,管理手腕刚柔并济。
一方面,重视每个人的价值。以全国连锁的“刘老根大舞台”演出为基础,让弟子的艺术修养和表演能力得到提升,再根据他们的特长,分别输送到现场演出、影视剧拍摄、电视栏目主持等业务通道中,促进他们自身成长;另一方面,整合媒介资源,让品牌得以转播。借助央视这一主流媒体、通过春晚这一具有全国影响力的演出活动,造星、推星,使得弟子的身价迅速飙升,同时让更多的演艺人才趋之若鹜。
“我给他们戏拍,让他们火,他们就不敢得瑟。让所有规矩形成制度,一条一条写出来,谁犯哪条,拿哪条钱。钱能治他们。”
赵本山对徒弟的管理非常严格。沈阳某知名二人转演员的经纪人曾告诉媒体,在弟子的言行举止上,本山传媒都会严格管控,比如,弟子参加朋友的生日宴,讲话内容和拍照的呈现形式都会被控制;弟子如果私自走穴则会被罚款;拍戏迟到等行为也会被惩罚。
反观德云社,几年前的“出走风波”,映射出的是德云社内部的管理混乱。
“我徒弟都是于谦的干儿子;徐德亮、张德武是张文顺的徒弟;高峰是张文顺的干儿子;张文顺给我捧哏这么多年,李菁、高峰也是跟我多年的师兄弟;李菁的徒弟又是我干儿子。”
面对德云社这样一环套一环的人际关系,郭德纲采取的是带有中国传统戏班色彩的家族式管理式,而忽略了其不公平性的存在。
何云伟曾对媒体表达,德云社管理制度有问题。“德云社的签约演员,一场演出收入大概是500元,在德云社,尽管是很重要的演员,一个月收入也就5000元左右,和普通白领差不多。”
何云伟、李菁、徐德亮等人的出走,加之外界的声讨,让德云社“千疮百孔”。终于,郭德纲决定要加强对德云社的管理,由家族化管理晋升为企业化管理。
“德云社的成员虽是签约制,但师徒关系下更像是一个大家庭,合约自由、松散。以前的合同,一直没认真执行,以后必须严格按照公司管理制度来。”
这当中,德云社首先在劳动合同中明确规定合同期限、劳动报酬、工作纪律及各种社会保险和福利待遇;再让老演员和新加入者一起,重新签订规范化合同。
由此,德云社在经历了一场现代化转型的同时,郭德纲也完成了一个身份再造,如今北京相声市场的热闹与多元,与德云社这些年的起起落落,有纠结不清的关系。
可真要探究根本,本山传媒和德云社在管理运作上的巨大差别,根源是在于二人转和相声这两个“产品”上。
“产品”差异化
2003年4月,赵本山以“赵家班”为班底,率辽宁民间艺术团演员开始在沈阳大舞台剧场进行二人转专场演出,改名为“刘老根大舞台”。同年,郭德纲带领的“北京相声大会”,改在天桥乐茶园演出,并更名为“德云社”。此后,“刘老根大舞台”走上连锁之路,而德云社的售票窗口时常出现“客满”。
但在此之前,二人转作为民间曲艺,虽有近百年历史,却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最初,只有“下里巴人”才观看二人转,通过赵本山的包装和推动,二人转才从农村走进了城市。
它像是一个新兴产品,没有形成规则,赵本山只需要从中制定规则,便可从0做到1。当然,这还得归功于赵本山与生俱来的商业才华,没有他,就没有本山传媒,甚至没有如今二人转的扬名海外。
可是相声不同,从清咸丰年间开始,相声便得以流传。长久的发展,已让相声形成一个行业,既然是行业,就一定有规则。
据资料查证,“拜师”对相声演员来说是头等大事,一个相声演员没有师父就等于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旧时候,师父收徒弟要立个字据,合同也好,契约也好,双方在字据里约定好弟子学艺期限,在此期间徒弟卖艺收入全归师父所有,出师之后的所挣收入归自己,并有义务赡养师父一生。合同中还要说明所学内容,师父除了教授相声,也会兼授其他曲艺。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相声艺术走入低谷,而郭德纲以非主流、“非著名相声演员”自居,把自己放在低位,说的段子与当代生活接轨,嘻笑怒骂,撞开了一扇“有点意思”的门。
可即便是创新,从上流传至下的规矩他得遵守。
这就是为何德云社最初是家族式管理,以人情带动的原因。但显然,与理性的商业规则脱轨,这才有德云社之后的起起落落。
曾经靠嘴吃饭的两个手艺人,从草根民众里崛起,一个成为“庙堂之高”,一个成为“江湖之远”。可时过境迁,中国喜剧江湖里的后来者,呈现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新一轮洗牌后,可能,又有新的规则了。
文章来源:邓一喜 O2O商学院作者(微信ID:dengyixi_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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