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让你放弃一线的刑侦工作吗?
每天面对无数的现场勘验,尸检报告、监控录像、指纹啊脚印、书证、物证、目击证言,你要不断用自己的刑侦知识作出判断和选择,而这个判断一旦错误了,整个刑侦方向会受到误导。
如果我判断错了凶手的心理安全区,不但抓不到凶手,有可能某些无辜的人还会因为我错误的判断而丧命。
——《白夜追凶》
在杭州警界有现实版的《白夜追凶》,他们也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刑警,哥哥比弟弟大十多分钟,哥哥在上城分局当刑警,弟弟在下城分局当刑警。
他们更多时候在隐蔽的刑侦一线工作,默默无闻埋头破案缉凶,但是他们参与破获的很多重案要案却轰动一时。
左:弟弟程杰 右:哥哥程俊
程俊,1978年生,杭州人, 采访他约在一个晚上,他值班的地方,一身正反两穿的卫衣和迷彩裤运动风,显得很精神,乍一看,有点像港星房祖名。
他一开始也是穿着制服在马路上巡逻,因为应变能力出色,在几次危急事件处置中,非常坚定准确,立过二等功、三等功,某年某月某一天,领导找他谈话:“你这资质,不当刑警可惜了。”
他就当刑警去了,一当13年。
工作中的程俊
2015年10月,他任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负责重案工作,两个月后,接受的第一起案子,是“2015.12.23”华龙坊入室抢劫案。
困难永远比想象中来得多,被害人和凶手没有因果关系,不像是报复行为,这给他们增加了破案的难度。
通过大量走访排查、调取监控,大队里60名队员,每天早上9点讨论案子,然后分头去调查,晚上12点汇报工作,再留下来梳理流程,3天加起来只睡了6小时,有时候,大队班子的核心人员凌晨三点还在开会,看哪里还有漏洞需要进一步加强。
行动那天傍晚,对象出现了,他带着抓捕小分队,带上枪,敲门进去,不动声色地把犯罪嫌疑人按倒在自家床上。
看似轻描淡写的结尾,之前铺垫了难以想象的工作量。
那一次案子破了,他说自己第一次感觉到身上肩负的重担,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给对他们的期盼,案子破了,对被害人家属是极大的告慰,案子没破,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根本没法睡觉,有一次为审一起案件,全面客观地取证,体现法律的公平公正,他一个月都没回家。
他说,十年如一日的尸检、监控、勘验……还有无法卸下的责任感,重案组是一份没有退路的工作。
分管重案工作两年来,跟团队的紧密合作下,程俊经手了7个命案,10个受害人,10个犯罪嫌疑人,最后全部归案,包括两起20年之久的命案积案。
1997年1月8日凌晨2时,大学路发生杀人案。死者胡某(女,江山人),被菜刀砍中颅脑、后脑及身体多处部位。经初步调查,该案系流窜抢劫杀人。
2016年12月,在全市集中定向追逃行动中,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赴全国重点地区开展技术比对,查获安徽蚌埠籍犯罪嫌疑人张某(男,安徽省蚌埠市人,2015年11月2日因赌博被禹会区公安分局行政拘留)涉嫌该起命案。
程俊说,工作太忙很少看电视剧,但是去年看了一部韩剧叫《信号》,讲的是1988年这些没破的命案,因为嫌疑人不能确定,受追诉时效的限制,有些案件就快失去追溯时效性了,最后警方通过一部对讲机穿越时空进行连接,破获了一些长期未结的案件。
他对此印象特别深刻。
“1997.01.08入室抢劫杀人案”也面临类似情况,嫌疑人身份不能确定,法定追诉时效为20年。
2017年1月6日,程俊带领抓捕小分队在安徽蚌埠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张某,该案另2名同案犯武某、王某相继落网,这时,距离追诉时效到期只差了两天。
好险!
当天,程俊发了一条朋友圈:哇,这是灵验了剧情吗?
1997年3月28日,东宝路12号发生一起杀人案,被害人朱某被人杀死于家中,所佩戴的金手镯被抢。
经侦查,犯罪嫌疑人王某祥(男,浙江衢州人)有重大作案嫌疑。2017年12月,市局刑侦支队综合科技手段与信息研判,发现化名“王中明”的四川人很有可能是王某祥。
程俊带领专案组成员辗转四川、广东,抓获上城东宝路“1997.3.29”命案嫌疑人王某某,程俊笑得很灿烂
包括哥哥程俊在内的上城刑警赶赴四川大竹、广东惠东两地,于12月15日在广东惠东县一出租房内,将其抓获。
根据王某祥交代,又于12月20日9时许在浙江省玉环县抓获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朱某富。经审查,二人对1997年3月28日结伙在杭州市上城区东宝路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程俊带领专案组成员抓获“1997.3.28”命案嫌疑人朱某某并安全押解回杭州
程俊说,能破获这些积案离不开老一辈锲而不舍的刑警精神,对这些疑难命案积案始终紧盯不放,一直没放弃,一代代传承下来,“我们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困难,而且是从未遇到过的困难,想办法去解决掉,就需要一种韧性;还有内心的正义感。”
说完案子,他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感慨起来——
特别是命案,面对一个个无辜生命,我们看到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很难过,也很煎熬,但也更加给我们动力,促使我们为被害人讨回公道。
东宝路抢劫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抛弃了原配妻子和子女,隐名埋姓和另一个老婆结婚生子,被抓时,他要跟现任老婆告别,两人见了一面,都哭了,他跟老婆说,照顾好孩子,不要担心我,不要跟孩子说起这件事情,那个人欠我的三万块钱不要去要了,我已经拿回来了,这其实是被他赌掉的钱,他犯罪也是因为赌博。
截止至此,上城公安分局命案在逃嫌疑人全部清零,2009年以来命案全部破获。
哥哥程俊在这头抓命案在逃嫌疑人的时候,双胞胎弟弟程杰在那头抓命案在逃嫌疑人。
弟弟程杰搞刑侦也有7年了。
双胞胎兄弟,长相和声音几乎一模一样,连皱眉头的习惯都一样,采访那天,弟弟程杰也穿了一身运动,我都看傻了,分不出来哥俩来。
后来我发现,弟弟的身体壮一些,一问,原来哥哥喜欢有氧运动,弟弟喜欢练肌肉,所以能从两人的身型上可以区分。
程杰是文晖派出所刑侦副所长,他所在的团队,2017年共刑拘了190人,他和队友们破获的案件类型很多,比如诈骗、盗窃、抢夺、毒品等,前段时间,他们破获了一起巨额诈骗案,嫌疑人以投资出口瓷器为由签订借贷合同的方式诈骗,受骗资金达300余万元,受害人达100余人。12月初,他去昆明抓捕,目前已抓获6名嫌疑人。
兄弟俩都是刑警的好处是,遇到案子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支持。
前不久,两个城区都遇到了淘宝代运营的诈骗案,下城一个团伙,上城一个团伙,虽然在办理上,兄弟俩各办各的,没有交集,但在如何办案、如何取证上,他们在法律层面角度交流了很多。
哥哥程俊在刑大呆过,精通刑侦的技战法,而弟弟程杰在派出所待得多,擅长治安刑侦,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出去缉捕的时候,都会跟对方说一声。
去年,弟弟程杰在一次抓捕嫌疑犯的行动中,头部被人打了一棍子,缝了好几针,哥哥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去医院看他,说了什么话,哥哥忘记了,男人间一般不太表露自己,但投去的那个眼神一定是充满鼓励和关爱的。
刑警每天咬紧牙关的背后
也有万种柔情
程俊有老婆孩子,他把老婆孩子保护得很好,自己的工作多危险绝口不提,在老婆孩子面前说的都是工作上的高兴事有趣事。
工作之余的程俊,完全是另一个人,好奇心大于好胜心,他喜欢越野跑,喜欢历史,钻研法律。朋友圈发的都是自己的爱好,丰富多彩的生活,看似在玩,其实没有案件的日常,他从没有放松过自我的训练和管理。
比如跑越野赛,这是非常考验人的耐心和静心本事,磨炼个人意志,100公里,需要跑一天一夜,晚上也是独自一人在山上奔跑,要耐得住寂寞。
今年,是他在一线工作的第20年,从事刑警的第13年,前几天,他刚被调任法制大队大队长,负责案件的质量,回顾他的刑警生涯,他对自己打个分——及格以上。
弟弟程杰除了喜欢健身,还喜欢旅游,一年一次年假,喜欢带着老婆孩子出门旅游。不过还是他出差去外地办案多,去年一年,为了办案飞机就坐了20趟,其他交通工具数不过来。
程俊和程杰虽然是双胞胎,性格爱好却各有不同,但他们在刑警生涯中,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拼尽全力发挥着自己的专长和热情。
小时候的兄弟俩
“我们哥俩没有在比谁抓的在逃嫌疑人多,我们就是想做好本职工作。”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俊眼里有光,听得出来,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心怀骄傲。
哥哥程俊,弟弟程杰,他们的本职工作都有同样的名字——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