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李倩,女,1986年出生,自小喜欢写作,大学时开始发表散文,2008年回乡支教,工作之余一直笔耕不缀,代表作品有小说《李小毛的婚事》、《等》《小贝》,散文《像土豆泥一样亲着》、《红薯》《选纱记》等,现为驻马店市作协会员,汝南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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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文/李倩
我非常喜欢花,我知道许多人都喜欢。
乡村漫天遍野都是花,这是我喜欢的开始。春天的迎春、山桃、二月兰;夏天的蔷薇、石榴、马齿苋;秋天的野菊、野茉莉;还有似乎不分季节,冬天都开放的小月季,等等,都是这么让人喜欢。冬天花是少了,可是那些水气会把枯枝和枯叶包裹起来,在还来不及掉下时凝结成珠,被冻成一粒粒的晶莹,随心所欲地组成各种花朵的形状,像美丽的琥珀,里面有季节的故事。
乡村的庭院里倒是鲜少种花,村头屋后到处都有天然的野花园,何必再浪费土地呢?院子里的那些方寸之地,如果不种菜种花,肯定会被人说瞎拽!所以,当我有一年偷偷地把鸡冠花和烧汤花的种子埋进院子里的菜地时,大人们都不知道,直到它们破土而出,奶奶在清理杂草时发现了这几棵既不是菜又不像草的小幼苗时,我才十分紧张地承认 是我的杰作,请求奶奶不要拨掉。奶奶想了想,嘟囔着允了。
不久,这些花儿便唿啦啦地长开了。我都没有想到它会长那么大株。或许是因为菜地里肥料、雨水都足吧,它们那肥硕的枝桠,都伸到园子外面来了。奶奶慢慢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心软,嫌它们争了菜苗们的养分,好几次,都生气地要砍掉呢!这样让人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花儿们冒出花苞,那一粒粒或红或粉或白的给人无限希望和期待的小花苞,让奶奶再也说不出别的狠心话来。我幼小的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心和喜悦。
花开的时候真是热闹,别看种类不多,却很夺人眼球,到我家来的左邻右舍,不约而同的第一句话就是:“哟,好漂亮的花呀!”鸡冠花的朵子大得出奇,厚厚的花片在阳光下一照,红宝石一般的色泽。烧汤花花小,但精致,像欧式的唱片机上的喇叭,粉的、白的、紫红的交头接耳目地挤在一起。还有指甲草,长大后才知道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凤仙,层层叠叠的花瓣能分出三种颜色来。
我家的院子,因为这些花儿,平生出许多的景致来。
在我上大学以及在外地工作的几年间,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离开市区起,那些沿路的小村已经不再破旧不堪,高楼洋房比比皆是,而且一家比一家好看,无论是院落还是户型的设计,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经过专业指点的。与此同时,以前常见的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被一个个不同形状的小花园所代替。我惊叹又欣喜,原来,事在人为,我们习以为常的村庄不再是梳着两条麻花辫的,羞涩得不敢见人的姑娘,她也可以披着一头时髦的大波浪,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一步一扭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
我家的院子,自然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我这才知道,原来奶奶竟也是爱花的。不但院子里有花,就连大门口的两边,奶奶也让人给砌了两个长条条形状的小池子,就等着我回来让我给她买一些村里没有的花苗。
大学校园里第一次和栀子花邂逅时,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的洁白和清香。弟弟的小区有很多,我才知道,原来,栀子是可以长成树的。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那样的栀子花给奶奶送了回来。我任教的学校里,有两个大大的花圃,里面最引人夺目的,就是各种颜色的月季花。月季花常见,便嫁接之后的月季树就珍贵了许多。有的一棵树上能有好几个品种,不但颜色不一,就连花朵的样子也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月季,当然也要去买上两棵回来。
表妹给奶奶送来两盆杜鹃,刚开始时长得油绿油绿的,表妹说开花时更美。可还没等到开花,它竟开始有些发黄了,再后来无论怎么补救,它还是义无反顾地枯萎了,我和奶奶都很伤心,奶奶舍不得扔,就把它的盆去掉后埋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它俩竟在那个角落里冒出了新的小细芽!嗨,这东西,竟然浴火重生!
爷爷说,堂屋的门口得种一些有讲究的花,于是, 一棵桂花,一棵石榴站在了那里,与之相邻的,还有两棵木子花。去年在商丘,房东家最吸引我的就是大门口那棵看上去很苍劲的植物,后来才知道那叫金银花。我之前也见过金银花,但大都是一小株一小株,哪里会长成老态钟且生机无限的样子!当时就心里念想着,回来自己也要买一棵。可惜的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那个样子的“金银树”!给房东打电话,他说,你能买到算你能,我可是养了快十年了!
我一直认为,鲜花拥有比任何东西都强大的慰藉力量。
妹妹有孩子是剖腹产。住院期间,病房里堆满了亲朋好友送来各种营养品,可她既不想吃也不想喝,伤口疼痛,婴儿又闹,人便烦燥、郁闷。一开始我也挺粗心,想着送什么不如送钱来得实惠,可我看到妹妹对我送上的红包面无表情时,我忽然觉得自己都不配做她的姐姐。
回去后,我去了花店。开花店,一定要是个女性,一定要善解人意,可以不漂亮,但要温柔,要有一种仿似精灵的力量。那个卖花的老板是个抱着婴儿的少妇。恬静,秀气,发丝不那么整齐,亚麻的衣裤随意亲切,像一枝瘦弱的粉红波斯菊。她轻言慢语,询问、推荐,很自然的把怀里的婴儿递给我,然后去包扎。我希望我的妹妹,也如她,如她手中的那些花儿一样,安然,恬淡,美好。
果然,再去医院,妹妹看到花眼就亮了,一把就要了过了,使劲儿地嗅,说:“姐,我现在终于明白看病人为什么要带花了,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妹妹坐月子时,我又去了市里最大的花棚,满眼生机,连空气都是清凉的。那些开花的、没开的、含苞待放的、都盎然着绿意。于是在一瞬间我做出一个小小的决定——寒假,来这里打工。那天,我带走的是一盆金鱼草,红粉黄三个颜色,真好看!妹妹说,长着的花朵能在不知不觉中给人注入一种抵抗抑郁的力量。
春节时,我不顾家人的反对,真的去了花棚当小工。我当然知道天冷,也明白照顾花儿很累,可有什么能比得上和自己喜欢的事物天天亲密接触呢!小城的春节,也是花节,或许花城己不仅仅局限于广州。桃花,金钱桔,品态繁多的兰花,还有杜鹃茉莉这些,把它们一盆盆都找到了主人递给别人,我觉得我仿佛是一个传递美好的天使。打工结束时,作为对我工作的认可,老板送了我许多盆花们,我很开心,觉得我家的春天提前到来了。
其实,有花儿的地方,就有春天。
主编:肖建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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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