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渤:我为什么要拍《一出好戏》?

黄渤:我为什么要拍《一出好戏》?

利群华艺影城即墨店 内地男星 2018-08-20 18:37:01 368

40岁那年,黄渤说希望自己保持在“惑”的状态。他又一次离开舒适区,进入另一种“不安全”——拍摄自己的第一部导演作品,同时在电影中扮演马进,一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但想方设法接近成功的普通人。



2017年,黄渤成了导演。 故事编织多年。源头是给一部宣传片想创意。几个人聚一块儿头脑风暴,设想一帮人到了无人小岛上会发生什么。


若一下想出结果,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它偏像个无底洞,接二连三的可能性从小岛不停往外冒:现实生活中的痛苦与快乐到那儿会不会互相转化?亲情、友情、爱情会改变吗?抑郁的人去那儿会快乐吗......


前后琢磨了许多年,黄渤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故事有意思,语境表达也有意思。他就四处跟人聊。拍《假装情侣》时跟刘奋斗聊,后来跟薛晓路聊,和宁浩、管虎也聊过。


黄渤起初没想当导演,下意识地知道这事儿于他得搭上“基本上半条命”——事实如此,拍摄前,他两边鬓角各有三四根白发,片子杀青,白头发真是多了不少。可宁浩、管虎那时手中攒着各自的故事,顾不上他。




于是,2014年年底,黄渤开始正儿八经做剧本。


小岛实验,提日本有《大逃杀》,是绝地里的杀戮游戏;英国小说 《蝇王》,飞机失事后被困荒岛的孩子,由天真转向邪恶......极端环境下容易诞生极端故事。


但那不是黄渤。黄渤的“岛”有黄渤的底色,他要嘻嘻哈哈把事儿说了,为故事注入点魔幻主义、浪漫色彩,装进些或美好、 或假象的、或思考的东西。


黄渤将《一出好戏》形容为“超市”,欢迎光临,各取所需,可被理解。就像诗歌,魅力在于它不是具象的,谁都能解读,而谱写一首现代主义作品免不了自我表达的用语,“这些东西你知道可能过了这个时间就没了。但是它们就是这个当下本身有的东西,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刻意回避”。


但他又说,片子的底色其实是摇滚。是作者个人表达与市场的融合,是把一些能让人琢磨琢磨的东西放入一个看似流畅的跌宕起伏的故事中。



抒情和声盖在摇滚上


演员黄渤经历过无数次开机仪式。这次有点不同。几年来一直在说故事,说着说着,故事落成文字。突然一天,几百个人,一排排车,载着设备咣咣开进小岛。


故事就要上演。黄渤是导演,第一回导戏就给自己出了道难题,他要拍一出群戏,一群人到了岛上,主配角的位置翻转了三回。


《一出好戏》的美术指导兼造型总监林木有过担忧,打一开始就建议黄渤尽可能简单地讲个通俗易懂的故事,让观众在轻松愉快的情绪下体验他想表达的东西。


可黄渤认为,停工这么长时间折腾这一件事,若只是做部简单喜剧,未免有点对不起自己。


他本可以更迎合市场,或至少选择熟悉的、容易把控的题材。早几年,黄渤与朋友分享过年轻时当歌手的经历,那些年他走南闯北,见多了三教九流、善恶美丑,生动的故事天天上演。


那样的题材容易拍,但他后来想想又作罢。这些故事有时当时的局限性,如今再去讲述,现在的孩子未必能懂,况且,他的兴趣也早不如前。


最终,黄渤决定,用取自现实又远超现实的题材,完成长片处女作。



电影设定在小岛,小岛是展现人性的舞台、构建秩序的工地,放置着这些人的快乐、愤怒、悲伤、自私、贪婪、猜忌、分裂、团结,还有爱。剪辑指导屠亦然认为这样的小岛不可能存在。片中一场戏,小兴手里的鱼被一只鸟抢走,剪辑时,屠亦然不假思索地将这个情节拿掉,“电影中除了人以外出现的只有冷血动物”。 


一个看上去在现实世界搞得定一切的人,为何会对这样一个阶层颠倒、情境极端的题材感兴趣?用黄渤的话解释,按部就班的生活太无趣,需要一些新鲜的、好玩的东西,“所以无论上面盖了一层弦乐也好,盖了一层特别抒情的和声也好,但其实这底子挺摇滚的”。


黄渤理解中,摇滚跟激情、热血有关,跟呐喊有关,跟不管不顾有关。


他有过那样的刺头时刻。年轻时毅然决然去演出,看上去够摇滚,可带一帮人外出讨生计,由不得他任性胡来,被社会拾掇拾掇,“摇滚”就被压下去,造就了如今的他——一个公 众眼中很“妥帖”的黄渤。


40岁过后,像冰山上解冻下来的冰块,渐次落入水中。永远得体的人给自己“找茬”,开始了新的冒险。



在海岛拍摄本身就是冒险。天气难以预料,剧组刚把一切准备好,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不久便下起雨。这种情况时常发生,黄渤会着急,脸上写满困扰、焦虑和无奈。


天气不可控外,黄渤还时常感到知识架构的限制,可故事开口大、题 材 超 现 实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和“无奈”。


电影里那些困扰他的问题听上去很哲学。比如,小岛上有二十多位男性和十多位女性,男女可自由恋爱、结婚、生孩子。但如此下去,过不了几代,岛上就全是近亲了。于是,专家出马,给众人列了张表格,按照表格,女性尽可能多地与不同DNA的男性生产不同DNA的孩子,这样便能完成人口的放射性增长。此时究竟该选择生存繁衍、伦理道德或爱情?类似的问题在片中还有很多。


在外人看来,仿佛现实世界的黄渤能掌控很多,但让他困扰,也让他着迷的,恰是那些无法完全掌控的东西。很多东西被还原,又有很多东西被假装了,“脱光了你的衣服,又给了你一些生活中不太可能有的奇怪的东西”。


他后来慢慢承认,有些问题就是无解,干脆把那些他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推成故事背景,讲故事的同时,顺带将问题摆出来,让观众自个儿讨论。


离开安全地带



很久以前,黄渤在一次采访中说,演员要离开安全地带,“演员虽然也是电影市场的零件,但你也不能把自己变成那么标准的零件,麻木和冷静对创作者不是好事”。这个观点,他一直保持到现在。如今他拍电影,仍抱持类似想法,他不希望《一出好戏》成为流水线下诞生的作品,因为这样的作品“少了一些人味”。


成为导演前,有那么几年,黄渤“有点不太想弄了 ”。他一连干了几件看上去危险系数极高的事儿。出演孟京辉导演的先锋话剧《活着》,主持金马奖,以及在《西游降魔》中扮演孙悟空——一个周星驰演过的经典角色。


他渴望调整,可恰巧每件事都完成得不错,一路进阶成人们口中的影帝。以至于人们总是对他的应对自如印象深刻,却忽略了这种表面妥帖背后的事实:他诠释的角色、真正的表演风格,其实都在主动离开舒适区。


拍摄《斗牛》时磨破三十多双鞋的故事已经被说滥了,但这仍是他不惜力表演的有力证明;拍摄《无人区》时,他与当地青年混在一起,吃饭、喝酒、打球,戏拍到一半,突然感觉前面的人物状态对,他就跟宁浩死磕,将一切推倒重来。


常与他合作的导演管虎曾对他的“精进”感到惊讶,“短短几年就火了,超过人家用几十年积累的局面”。


但让他跻身如今地位的不止力气,还有乐于给自己找茬的劲儿。他每次表演总要琢磨十几套方案。这种对角色的思考与塑造,早在他毕业后接到第一部作品《生存之民工》时就开始了。


那部戏他拍了三个月,没事就追着导演管虎表达想法。为了应付这个跟在身后没完没了的人,管虎对他说:“你想怎么弄你就写出来呗。”他就回去写,不断往编剧房门下的缝隙中塞纸条。


可后来戏越来越多,他常常感受到他早些年做歌手时驾轻就熟的感觉,有过喜悦和对外部世界的幻想,一旦熟练,愉悦感也跟着消失。


40岁那年,黄渤说希望自己保持在“惑”的状态。他又一次离开舒适区,进入另一种“不安全”——拍摄自己的第一部导演作品,同时在电影中扮演马进,一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但想方设法接近成功的普通人。


身份转换不时使黄渤惶恐,一抬头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忙碌,他又发出“你能怎样”的感慨。“开始选择的就是一个难题,在我如此‘珍贵’的年纪,我总要做一件让自己觉得有挑战,同时应该能做到的事吧”,他在一次采访中说。


当他成为导演时,昔日累积的演技发挥了作用。剧本构思阶段,黄渤总是聊着聊着便进入角色,扮演起片中人物。惟妙惟肖的表演方式迅速感染到其他人,这让编剧之一豆包感慨,黄渤讲出来的故事常常要比落在笔头上的精彩。


豆包2014年开始参与编剧。剧本修改了无数次,推翻了无数次。剪辑阶段亦是如此。初剪版片长4小时,屠亦然必须剪掉接近一半才符合电影的放映时长。


说服黄渤进行大规模删减并非易事。起初,每当屠亦然剪掉一个镜 头,黄渤便心疼,要花上一天时间考虑。后来,他主动跟屠亦然交流哪些部分应该剪掉。


黄渤不断跟屠亦然强调一件事,要将表达藏在底下,而不是跳到观众面前对他们说:“你看,我要说的是这个意思” 。他表现得相对成熟、有耐心、抗压能力强,举手投足不像初出茅庐的新导演。屠亦然说,黄渤在尽量用理性的方式完成感性的表达。


对导演黄渤而言,杀青那天是他2017年最有意味的瞬间。早晨起来,天光渐亮,最后一个镜头拍完,众人相拥。黄渤突然感到五味杂陈,像经历了高考,几个月里拼命折腾,做题、互相帮助。到考试这天,一切努力戛然而止。 


他甚至在想,自己真的拍完了吗,是不是还有东西落下了?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可多年的准备、数月的拍摄分明留在别人脑海中。制片人王雁始终记得一场戏,黄渤扮演的马进跳入海中,又被海水冲回海滩,马进趴在海滩上,海水涌上来,不断拍击他的身体。


拍摄当天下着雨,海边风大。导演黄渤就那样穿梭于监视器与海滩间,身上挂满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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