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界有一句话,形容歌手的,叫作“唱歌像个机器”。这句话并不是一个贬义评价。相反,对一个职业歌手来说,这是一句很高的赞誉。原因很简单,人会出错,但机器不会。在男声中间,这句话最早是黄国伦说林志炫。在女声中间,当得起这个评价的,有梁静茹。
对梁静茹的人和歌声可以有各种负面评价。比如你可以说她声音没有个性、音域不宽广、曲风单一、形象像大妈等等(当然这不代表我本人同意其中任何一种),但有一点,就是你在她的任何现场演唱中,很难找到显眼的差错。如果歌手是个职业,那梁静茹简直是太professional了。
为什么唱歌像机器这件事这么难?因为唱歌本来是逆天之事。唱歌的本质,不过是控制气息通过声带。但是神奇的是,无论是控制气息的器官(肺和呼吸道)还是控制声带的肌肉,都不是我们人类可以像手脚一样直接控制的东西。
自己练唱歌的人有一条心法,就是不能用力,一用力就说明练错了。为什么?因为如果用正确的用肌肉控制声带,那么这些肌肉的力量你是根本感觉不到的。所以,唱歌就好比是在自己体内摸黑,你想这事儿得有多难。
正因为人体歌唱器官的底层操作系统根本无法直接控制的,所以只有能有效控制这套系统的人,才是职业歌手。换句话说,职业歌手和ktv麦霸的核心区别,在于精准。在ktv里高音上得去低音下得来,共鸣还不错音准也能听,这就足够收获熟人的称赞了。但是,这种水平距离台上气息不抖音准不乱,句句踩在节奏上还能走心有感情,差距依然不可以道里计。
梁静茹作为华语头部女声之一的资格,就在于把这一点做到极致。这就说到我们今天这一首《问》了。这首歌是出了名的简单,通篇没有什么高山要爬,是我们最熟悉的那种大芭乐。但是这首歌也是出了名的难唱,因为要照顾到这首歌里无数个气口、真假音转换、违反发声习惯的突发高音(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同时还要能系统布局全曲的强弱,为表达强烈情感的部分积攒足够的势能,以至于不仅把这首歌完成,还把它唱得好听,那是无处不在考教歌手的工夫。这些工夫,只要破了一处,就好比硬功破了气门,全曲皆破。但是,这种歌交给梁静茹,就很放心。所谓只有天后级别能驾驭大芭乐,就是这个道理。
梁静茹的声音没有个性么?没有技术支撑的个性,和胡闹区别不大。梁静茹声音的特质,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形容,有点像果冻。在中低音区有结实的音质,就像是果冻基座的固态,越到高音,声音就越灵动松弛,就更接近液态。每一个乐句,都是整个果冻一起振动营造的立体体验。
这种声音输出的形象,是我们对一位经过了生活考验、但仍然具有美好期待的成熟女性的想象:这个声音在动情处,和我们每个人一样脆弱易碎,但它在扎实的气息和精准的控制的驱动下,却能在一首歌的时间里持续输出能量。我们常说梁静茹的声音给人“温暖”的感觉,就是这个意思:它是人的声音,但比人更强大,它能同时扮演伴侣、朋友乃至人生导师多个声音角色。
再说这首歌本身,她唱到很多女孩子的心坎里——“只是女人 容易一往情深 总是为情所困 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 爱是她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 为她所爱的人”。前不久和学姐吃饭,聊到说无论在感情中,还是在职场上,女生往往更习惯“友爱互助”,更愿意做奉献者。而男孩子则不是,从小的时候男孩子就更习惯独立行动,并且也会更具有竞争意识。这就导致了女孩子天生成为了感情里的弱者,因为习惯奉献,所以更容易受伤。真的希望每个女孩子,都能好好爱自己先,好好了解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也好好了解对方,take your time,不轻易对一个人付出自己的感情。要知道,爱别人的能力,大概也是像一块蛋糕,越分越少。但是爱这个行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说回演唱技术,当下的娱乐市场正在把声乐变成竞技。这并没有错,但是歌手要战胜的最终对手,永远不是另一个歌手,而是听众的心理阈值。战胜了前者的是流量明星,战胜了后者的,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好听”。梁静茹这类歌手熟悉的技术,是把一首歌唱好听的技术。不过,这也是唯一一套会让我们一直想要听她的技术。
你也收到梁静茹给的勇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