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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 2》映后维伦纽瓦与陈思诚「造最真实的梦」主题对谈

时间：2024 年 3 月 14 日晚上

地址：英皇影城 IMAX厅

维伦纽瓦：谢谢大家支持，并且来到电影院来看电影，这对我来说是意味深长的，非常感谢！

陈思诚：大家好我是陈思诚，今天跟在座是一样的，以一个影迷和粉丝的身份坐在这里，跟维导做一个交流。

主持人：因为他们觉得这个电影非常真实，非常的触手可及，我想问问维导怎么打造出血肉感和真实感的？

维伦纽瓦：首先由这本书开始的，书里面有大量的细节，有大量的质感，有很多感官上的描写，这一切都源于这本书。我有一个坚持，就是要尽可能的在真实的场景里拍摄，真实的与自然产生连接。之所以有这种满脸满嘴都是沙子的感觉，主要是因为我们真的在沙漠当中拍了好几个月。

同时，因为演员都是在实景里拍，我们真的是搭了一个景出来，所以演员在现场能够感受到这个对于整个电影真实感，质感的传递是很有帮助的。从手法和拍摄技巧来讲，尽可能把它拖慢一些，很多镜头是从主人公的第一视角，比如说有些感觉像是这个摄像机在我肩膀上一样，以我的眼睛看这个世界，以我的视角来观察，上述所有这些技巧一点点累计起来，就会增加这样的真实感。

主持人：陈导，您是怎么样营造在电影当中，即便是一个梦幻一样的电影，或者是虚构场景当中，您怎么样启动真实感觉？

陈思诚：跟我工作的工作人员都了解，我跟维导一样是实拍主义忠实者，在这一轮 ChatGPT 引发的整个 AI 革命以后，包括前两天大家看到 Sora 的短片，未来虚拟技术越来越成熟，当虚拟技术越来越成熟的时候，真实反而越来越可贵，当现代性越来越成熟的时候，古典反而越来越可贵。

所以我觉得我们搞电影这些人，最重要的是能在尽量真实的场景下，尽量还原真实，不管它是什么题材，包括演员的表演，也尽量真实，我觉得只有捍卫这种真实，才捍卫电影的本体，才能留住真正的电影观众。

主持人：我想问问维导，对于拍出一部不一样的科幻片是怎么思考的？

维伦纽瓦：在《沙丘》里面，科技并不是我讨论的重点，而是人类的叙事，人类命运是我讨论叙事的主体，比如说在《沙丘》的设定当中，AI 和电脑都被封禁了，因为在《沙丘》的叙事当中，它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所以技术并不是这个电影探讨的主题，而是人类的精神，人类的文明。陈导你怎么看的这个问题？怎么样拍出不一样的科幻片？

陈思诚：随着我自己拍电影到现在，包括这次看《沙丘 2》，我越来越觉得有一种感觉，其实最打动我们的，不管是旋律还是影像，还是这样的故事，它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越来越觉得，可能最好的艺术品，包括电影，它可能都不是创作，而是在唤醒，唤醒我们某一部分的潜意识，或者我们某一维度的认知，我一直觉得人生可能是循环的，有多重宇宙，就像第一次看沙虫，好像在我小时候在我的梦里，它真实出现过，就是那种感觉。

它是创作吗？它是一种创作，好的艺术家是在唤醒一种东西，可能那种东西在某一个维度确实存在，包括整个《沙丘 2》这些美学，这种极简风格的，很接近东方的极简，像禅意，包括那些飞行器，你会觉得它很对，但是它对在哪，为什么是对的？为什么有一些作品是不对的，对于它存在于，在我们观众共同认知当中，那是一种唤醒，唤醒我们共同的感受。

维伦纽瓦：我觉得很开心，陈导分享了一些对这个电影的评价，并且我很喜欢陈导说这种唤醒的感觉，他很开心。

主持人：你有这样的体验。你看过这本书吗？

陈思诚：我没有全看过，但是我看过大概故事精简版，因为它实在太厚了。我是因为看了《沙丘 1》才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维伦纽瓦：沙丘的作者可能唤醒你某种沉睡的记忆。

陈思诚：有可能。

主持人：我想问一下两位导师，如何看待不同风格电影的碰撞？

维伦纽瓦：虽然我没有看过你的电影，但是很多人跟我说过你的电影，我非常期待回家的时候能够看一看。

陈思诚：也不用都看了（哈哈）。维导的电影我确实几乎都看过。从《囚徒》到《边境杀手》到《降临》，《银翼杀手 2049》我都看过。所以我们中国电影人还要更加努力，让世界的导演多看看我们的片子。我们也努力多拍出一些，未来能让您自动就想看的电影。

关于风格问题我想说，我拍电影虽然十年，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我认为形成所谓的风格，离现在讲风格还言之过早，我还在求新求变过程，我自荐一下我的新片叫《解密》那个片子里有 10 个梦，跟我所有的片子不太一样，我也在求新求变，这次是新的风格尝试，我自己挺忐忑的，不知道未来面对市场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我以前也尝试过，虽然有一些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教训。

所以这次《解密》还是有一些忐忑，因为它又是一个新类型，不像您说的那种，跟我以前的片子完全不一样的。我认为这才是电影好玩的地方，它充满了未知，像生命一样，如果一切都是我们全部都能计划好的，那生命和电影都一样，没有意义，没有趣味了。

维伦纽瓦：觉得很多电影人很幸运的是，有些人在第一部电影就找到自己的风格，很多导演在很多部之后才找到自己的风格。我非常喜欢你的坦诚，也非常感谢你的勇敢，我觉得能够在拍的过程当中，在寻找自己新的风格，确定自己的尝试新的风格，重新寻找自己的身份，我觉得是非常勇敢的事情。你有成功的决心了。

陈思诚：对！维导也一样，他风格变化很大，《焦土之城》那种很写实的，不管影像还是内容都变化很大，《边境杀手》是我特别喜欢的一部电影，那种所谓的黑帮片、贩毒片在美国特别多，当时的叙事节奏影像的感受，包括对人物的塑造，极简镜头的运用，让我特别惊讶，后来再去找《边境杀手 2》也在看。但已经换导演了，所以就没有《边境杀手 1》好看了。

维伦纽瓦：我从第四部电影才慢慢找到自己这种风格，前三部可能在模仿一些人。

陈思诚：第四部是哪一部？

维伦纽瓦：你没看过吗？是一部法语电影。刚才跟你开玩笑，你没看过吗？那你除了英语之外，可能现在还得学法语了。

主持人：法语我也不会，导演的作业是看中国的电影，我们的作业是学法语电影，看看第四部。陈思诚我刚才在化妆间里听你说，你想问维导一些问题是吧？

陈思诚：对，我想问一个问题，维导到现在，此时此刻这样的位置和创作的经验，到现在电影对他来讲，从剧本，从一开始的 idea 到剧本，到拍摄流程，到最后的宣发，甚至宣传，你认为最难的是什么？

维伦纽瓦：对于《沙丘》这一部电影，具体的例子来讲，最难的是写作，改编剧本阶段，对于《沙丘 2》来讲，我完全没有任何空间有任何闪失，因为时间和整个周期实在太紧张了，完全不容任何有失。

陈思诚：我也觉得在所有创作中，剧本最关键，而且是最难的一步。

主持人：一个好故事是非常难的。

维伦纽瓦：你喜欢写剧本吗？

陈思诚：对，我的电影最后的剧本，都是我自己写的，最后一稿。所以就会觉得更难。

主持人：对于你来说，这个过程是不是最享受的过程呢？

陈思诚：当然。它是不断自我超越，也是自我攻坚克难，自我否定，但还好，我现在越来越多的有一些团队帮我一起做，我一直认为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一个个体都有特别闪烁的部分，我现在越来越多的集结特别有才华创作的小伙伴，大家共同齐心协力来做一些东西，做一些剧本。

主持人：我想问问两位导演，对于技术的革新，对于自己创作的影响是怎么看待的？今天我们都在电影院里，电影跟影院的关系，请两位进行一些探讨。

维伦纽瓦：确实，在电影工业技术革新的同时，也带来很多挑战，比如说我们有看到电影院后面有流媒体，当然他是喜欢流媒体的，因为流媒体会把大家重新带回到原先观影体验当中去，但是不管技术怎么变化，挑战怎么大，观影体验永远是最重要的，观影体验永远存在在电影院里面。你觉得电影院的观影体验对于你来说重要吗？

陈思诚：当然。我前两天试用一下 vision pro，确实技术上非常厉害，我试验的那一晚，我有一点点恐慌，我想像这样的技术这么成功，未来对电影到底带来多大的影响，如果它的影片数量技术再升级，因为它的观感真的很好，很避震1，但是我又思考一个问题，最近微卡死那个球，更宏大的观影体验，我觉得人还是群体性动物，人还需要社交的，所以我觉得我们电影人，包括整个电影产业也需要思考一些问题。

第一从硬件上，未来会不会要做更大的影院，比如说像 IMAX 这种，更大的厅，观感会更好，整个硬件和宝国感更好更强烈，包括梅梅演唱会，也有在影院放，我们这样的片子，并不是每一年都有《沙丘 2》，也并不是每一年都有《解密》，这样很适合在电影院观看的这种电影，如果片不够的话，未来会不会有线上的演唱会，或者在国外的演唱会，可以更多能在影院多功能的利用上，因为影院讲运营，我觉得只有把硬件升级，我们这些搞电影的，更多考虑的也是我们如何用最好的器材。

像 IMAX 摄影机这样的东西，《沙丘 2》就是 IMAX 拍的，我们解密也是IMAX65 拍的，这些都是服务于大银幕，我们整个的视听，这次大家能感受到《沙丘 2》无论是音乐还是音效非常之震撼，那种感觉还是在家里面，没有办法达到的，就是这种剧场感，所以我觉得未来应该我们电影也做出一些改变，无论在硬件还是我们自己创作思维当中。

所以应该会有更宏大的，我认为超级影院的出现，我们做不了那么大的球，我们做个小球，小一点更好的厅，我呼吁我们电影院主管的经理们，不要因为流明，怕磨损镜头，把声音调的很小，把光调的很暗，这些都是杀鸡取卵的行为，你以为省了一些钱，但是把观众自绝于影院，影院为了省这些东西，让观众在影院里感受不到好的观影体验，像《沙丘 2》这样的电影，呼吁观众到最好的厅去看，因为它值得那个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