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播出到第四集时开始看的,那晚一连看了四集,然后弃剧。又在昨晚补了最新的第12集。一个一直追下来的朋友告诉我,我看的这几集是这部剧最韩剧的几集。
刚开播的第一周,《太阳的后裔》就炸平了整个网络,一夜之间,又进入了那个全民看韩剧的时代。我的朋友圈里有个朋友,经营着一个时下很火的娱乐微信账号。几周前,每天都有不少品牌想跟她合作,做捆绑宋仲基撩妹主题的软文,她大概是被逼疯了,在朋友圈发了一个拒绝此类合作的声明:“宋仲基没被掏空我也被掏空了。”
在铺天盖地的“太后”剧评中深受热捧的有三种,一是宋仲基式撩妹技能,二是宋慧乔式冻龄大法,第三种是推崇这种势均力敌的爱情关系,前两者是第三者的充分必要条件。
这种爱情观也颠覆了所有人心中韩剧的固有模式。在第一集中,男女主的进展就赶上了传统韩剧的第八集。单刀直入,一见钟情,这太不符合韩剧的套路了,前五集不应该是从深仇大恨到轻微暧昧的戏码吗?观众看得大呼过瘾,《太阳的后裔》终于成了韩剧感情节奏发生质的变化的里程碑之作。然而到了第12集时,两人的进展还停留在传统韩剧的第十集,在经历生死攸关之后,终于明确了关系。这中间没有令人生厌的第三者人设,就像姜暮烟在剧中说的:“祖国是婆婆,民族是小姑子”,横在他们中间的只有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和人民安危,如此一来,所有的小情小爱都显得不足为道了。
可是,看似进展顺利的恋情仍是拖沓了这么多集,豆瓣评分从9.4降到了8.2(当然这个分数还是很高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灾难中接受彼此的特殊身份,大概可以这样简单的概括。朋友Y姑娘,30岁,资深文艺女青年,已经多年没看过韩剧的她抵挡不住在一天之内被安利好几次,便看了。她只看了一集,她说她太理解姜暮烟的为难之处,时刻待命又时刻有生命危险的柳时镇根本不该去搭讪任何一个姑娘,至少不该认真地去搭讪,并让对方深陷其中。30岁的女人,也曾刷韩剧通宵度日,但那时只是20岁,现在她看到的并不是两人在颜值、气场、工作能力上的势均力敌,而是彼此能否陪伴和相互理解。
还有一类弃剧的,是被地震的大场面震睡着了。从制作上来说,《太阳的后裔》是部良心剧,总投资合8500万人民币,远赴希腊拍摄一个月。地震是在故事发生在乌鲁克期间最重要的情节,KBS试图效仿好莱坞灾难大片的手法,想既逼真地还原地震现场,又想制造出毁灭时的多种可能性,还要表现在“世界末日”面前人性的善与恶。美好的愿景太多,必然不好实现,要知道短短两个多小时的《后天》投资了1.25亿美元。韩剧擅长细腻地刻画人物内心的纠葛,但问题是太脸谱化。这种脸谱化不仅表现在非黑即白的人设上,而是从黑向白或从白向黑的转变过程是粗暴的,这就导致在灾难中人性的散发也不免有些僵硬。
有人开玩笑说,“太后”的导演一定是个制服控,本以为军装只是调剂,没想到整部戏都变成了军旅战地题材。不但是韩国征军入伍的宣传片,也是一位军嫂自我修养的教学片。这是少有的一部韩国总统钦点的韩剧,十多天前,朴瑾惠在青瓦台主持会议时提到《太阳的后裔》,说这部剧是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的佳片,还刺激了韩国旅游产业市场的发展。在总统的备书下,收视率从刚开播的14%飙升到现在的30+%。试想一下这样的场景,韩国的中小学生围坐着接受爱国主义教育,一起看乌鲁克救援大战里的缠绵,也的确是挺幸福的。第12集中,剧中总统即使让政府承受着国际上的压力,也要全力支持阿尔法部队擅自救出人质保护国民,这一节引来的民心所向算是该剧对朴总统的回馈了。
本以为30%的收视率已经很高了,但查了很多过往的资讯才发现,在平均收视率超过50%的韩剧就有30多部,超过40%的韩剧被韩国人称为“国民剧”,“太后”距离这个标准还稍逊一筹。拍摄于1996年的《初恋》,一共66集,由崔秀钟、裴勇浚、李丞涓、崔智友、李慧英、车太贤等主演,讲述一个贫困家庭在谋生的艰难、世俗的偏见中,仍然坚定地追求爱情、理想的过程。《初恋》的收视率高达65.8%,是韩剧之首。位列前十的还有《爱情是什么》、《沙漏情人》、《医道》等,多是上世纪90年代的作品,中国观众最熟悉的应该是《大长今》,以57.8%位列第十。
《初恋》中的裴勇俊和车太贤
不可否认,那时的媒介渠道比较单一,一部电视剧要想达到这样的收视率比现在容易。但是直到现在,韩国本土观众爱看的韩剧依然是剧集很长的家庭伦理剧,类似于“星你”和“太后”这类的剧则会耗费更大的气力打入国际市场,输出韩国文化。同事G说她在去日本采访的火车上碰见一家移民美国的印度祖孙三代,一路上聊得都是金秀贤;我去年在斯里兰卡的一户人家中,也陪着当地的小孩看了很久的“星你”,他们入迷得废寝忘食。大约两三年前,还有一则报道指出,不少法国年轻人开始迷上了韩剧,他们从来没看过这么清纯的、羞涩的、克制的恋爱,反到是远在南美的年轻人仍很难接受,他们骨子里还是热情的、直接的,受不了这种腻歪,但还是会觉得新鲜。无论如何,韩剧的国际化之路是成功的,在任何一种文化语境里,它总可以找到一席生存的空间。
说《太阳的后裔》有别于以往的韩剧,是因为他们的爱情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女主不再是一味接受的一方,而是拥有和男主谈条件的主动权的一方,也不会刻意伪装自己的嫉妒与无助,该澄清的不隐瞒,该强调的不妥协,该甜蜜的不扭捏,该坦荡的不做作,这都符合现在都市白领女性的人格诉求。
二号CP也收割了大把观众的心
然而,拨开这层外衣,驻军和医疗细节的硬伤大可不必深究,命运安排的邂逅是韩剧必备,柳时镇善意的谎言是韩剧的套路,每集几分钟的情话是韩剧标配,如果没有这几分钟,估计也就没人再追下去了。
归根结底,韩剧的功效还是让一颗少女心不断膨胀,膨胀到快要爆炸时,再去给她安抚。在套上了大气磅礴的军队主旋律后,没有了失忆梗、绝症梗、车祸梗、贫富差距梗,似乎不该再用曾经那种小女生的心情去看《太阳的后裔》了,在国家尊严、民族荣誉的大是大非面前,那些渺小的少女心要在何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