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1号,著名歌唱家腾格尔在包头大剧院举办了他与苍狼乐队的演唱会,包头电台音乐100.1主持人大力采访了腾格尔。
大 力:1993年的时候,您已经是享誉全国的著名歌手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已经是大腕了,怎么那个时候突然想起来要成立一支乐队呢?
腾格尔:93年是我事业上的第一个高峰期,得了好多大奖,这时就想继续弄点名堂。我一直没有自己的乐队,包括去台湾,用的都是他们的,那就弄一个属于自己的乐队吧,这样不仅配合默契也方便。我是蒙古人,苍狼是内蒙古人的图腾,所以就叫了——“苍狼乐队”。93年苍狼乐队成立以后,第一场演出就去了包头、鄂尔多斯、呼和浩特三个地方。
大 力:《蒙古人》应该说是您的成名曲了,也是您所有作品中传唱度最高的一首歌。1991年的时候,《蒙古人》在蒙古人民共和国获得了乌兰巴托国际流行音乐大赛的一等奖,也让这首歌开始在国内流行,但是也有资料介绍说您在1986年就唱过这首歌,那这首歌的首唱到底是哪一年?
腾格尔: 《蒙古人》真正的创作时间应该是82年或是83年,当时我在上大学。得到了一本学习新蒙语的书,就在那个书上我第一次看到了《蒙古人》这首诗,随后就有感而发创作了这首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时候草原上连电都没有,更没有电视,录音机,这首《蒙古人》愣是通过人们喝酒聚会的时候互相传唱唱出来的。1985年我从天津音乐学院毕业,被分配到中央民族歌舞团当指挥。86年在北京举办了第一届“孔雀杯”青年歌手大奖赛,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歌唱比赛,我唱的就是《蒙古人》,并获得前十名。用媒体的话说,叫”一举成名“。
大 力: 《父亲和我》是您的代表作,并在1991年第二届亚洲音乐节获得中国作品最高奖,这首歌在当时可以说是开风气之先,令人耳目一新。当时为什么是先写了自己的父亲,而不是母亲?是父亲跟您的感情更深、对你的影响更大吗?
腾格尔: 不是,主要当时整个音乐界关于母亲的歌远远多于父亲的歌,另外一个是一直到九十年代,关于父亲的歌总是把我们男人写成工人、农民、要不就是军人,没有像我这样活生生的写一个男人内心世界的歌。其实我写的这个父亲身上也有缺点,比如说歌词有“有时候你打牌到天刚亮,有时喝的死去活来”,这个我们好多男人都做过,一打牌就打到天亮了,喝酒这样的事我就做了很多次了。”有时候妈妈说你又恨你,可是你从来不埋怨什么“。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形象,他不是一个理想化的,一个没有缺点的钢铁战士。我个人认为,《父亲和我》无论词、曲都很出色,可惜这首歌宣传不到位,不是特别的流行,否则一定会“火“起来。但是每到一个地方,每当一个人听过都会说这歌太好了、酷毙了。
大 力:您在国内歌坛占有一席之地,有“草原歌王”的称号,演唱的歌曲基本都是您创作的。但是有一首歌曲,是您翻唱自德德玛老师的,就是那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我知道在歌坛这是有忌讳的,您当时是在什么样的缘由下翻唱了这首歌呢?
腾格尔:我第一次演唱这首歌的时候大约是2004年,是中央电视台的一个晚会。晚会的导演王冼平非要让我唱这首歌,当时我就推脱不唱,因为这是德德玛老师的歌,我不能唱人家歌。但是王冼平非得要让我唱,我跟她说,“非要我唱的话,你们必须给德德玛老师打个电话,跟人家说一下,要不然有点不尊重原唱者”。后来,中央电视台节目组给德德玛老师打了电话作了解释,然后我就唱了。唱完以后,特别是在我们内蒙古,大家非常喜欢我演唱的版本。
大 力:腾老师,您是第一个赴台湾举办演唱会的大陆歌手,而当时是1992年,正是港台音乐铺天盖地冲击大陆市场的时候,我们内地歌手被港台歌手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而你却在这个时候被台湾邀请,我觉得这个意义在当时非常给内地歌手提气。您当时是在一个怎样的背景之下,去台湾开演唱会的?
腾格尔:大概是91年的时候,台湾有一个电视节目,叫《八千里路云和月》,导演就是林峰。这个节目,专门向台湾介绍大陆的风土人情,在台湾的收视率是第一。这个节目的主题歌,是我写我唱的。因为这个节目在台湾特别火,所以台湾人民首先通过这个电视节目认识了我这个声音,而我又是台湾风潮唱片的签约歌手,所以他们特别迫切的希望看到这个演唱者的真面目。在台湾的蒙藏委员会及国家民委这两个机构的大力支持下,来到台湾开演唱会的。那个时候去台湾办手续特别麻烦,审查的那叫严格,台湾方面感觉如临大敌,有时简直就是刁难。咱们这边也是谨慎的不行。文化部、对台办、国家民委,层层审批,我几乎办了一年才办好。
在台湾的演唱会按计划演两场 ,首演在一家剧场。可主办方一看媒体的反应和观众的疯劲儿,于是把第二场放在中正纪念广场,台子也搭的特别大,我从未见过的那么大,当天来了两万多观众,演出效果特好,特过瘾。
大 力:在您的作品中,大多都是歌唱家乡、草原的,但早期的作品中有一首歌似乎不像是您的作品?就是那首《三毛来了》,怎么会写这样一首与三毛有关的歌曲?
腾格尔:写这首歌的时候,三毛去世不久,我因为读过不少她的书,非常喜欢,就谱了曲。去台湾演出的时候两场演唱会都唱了这首歌,特别受欢迎。三毛的母亲知道了很激动,还给我打电话致谢。三毛的姐姐又亲自来请我到三毛家里做客。她还领我在三毛住过的房间参观。那天她还亲自下厨,做了许多菜,又拿出各式各样的洋酒,说听说你爱喝酒,你看喜欢哪种,随便挑,让我十分感动。喝着酒我又唱了那首《三毛来了》,真的,那感觉好像三毛就在不远处听我们唱歌呢。
大 力:腾老师,还有一个问题想跟您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关乎到我们内蒙古地区的草原音乐在全国歌坛的总体印象。时下有些歌手唱功很一般,重要的是把草原歌曲“口水化”、“网络化”、“庸俗化”,加之此类作品经常出现在中央电视的综艺节目当中,这就会让全国的观众误认为我们现在内蒙古地区的歌手就是这个水平,影响很恶劣。对这样的现象,您怎么看?
腾格尔:(大笑)您说的很对,我们内蒙古人在创作和演唱我们草原音乐的时候,首先要尊重自己的民族,尊重自己的文化,尊重自己的家乡,从这个角度去出去发,才是对的。第二个呢,就是我们内蒙古的歌手、在演唱我们草原特色的歌曲的时候,不要口水化、庸俗化,更不能低俗化,我也是很反对这个的。上次在全国两会期间,我也谈到过这个问题,有些地方或者有些人,把少数民族文化低俗化,这个很不好。所以无论谁,一定要在尊重自己民族,尊重自己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创新,这个很重要!
大 力: 腾格尔老师,您在舞台上展示给大家的是一个硬汉的形象,那您在生活当中是一种
什么形象呢?
腾格尔:生活当中我不是硬汉,基本上就是一个柔情的人,真的。因为,可能人们第一次看到我这个形象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啊呀这是一个硬汉,其实我是一个非常内向也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可是走到舞台上的时候,作为一个演员,还是一定要把自己撑起来。
大 力: 腾格尔老师,在内地,有没有过哪位歌手或者歌唱家对您的演唱产生过影响?
腾格尔:我们的前辈歌唱家中我还是非常喜欢的,他们那一代歌唱家是永远值得我们尊重的一代,因为他们每一个歌手都有自己的特点。你比如说郭颂、胡松华、蒋大为、李双江,你们一听就听出是谁。可是到了我们这辈,特别是我们下一辈的时候,这样有特点的歌手就少了。所以,我经常对一些歌坛新人说:你不要成为第一,而要成为唯一。你成为第一的话,总是会有人超过你,但是你成为唯一的话,别人替代不了。所以我对我的作品的要求是,不是流行,而是流传。流行的话,一年就彻底没有了。你看《蒙古人》都三十多年了,还在传,而且每到一个地方依然那么受欢迎。《蒙古人》这首歌全世界的蒙古人都在唱,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大 力: 港台地区的歌手中,您最喜欢的歌手是谁?
腾格尔:港台我还是最喜欢邓丽君。邓丽君也可以说就是我们这代人的梦中情人。我也是第一次从邓丽君的歌里听到“我爱你,你爱我”这样的歌词。我上大学那会儿正赶上 “邓丽君热”,开始还有点遮遮掩掩,后来就变得不可收拾,也是一种时尚吧。结果“反精神污染“运动来了,邓丽君的歌被归入“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当时我收藏了不少邓丽君的盒带,平时都放在柜子里上锁。也不知哪个混蛋告发了我,正好学校抓“典型”,就给了我一个警告处分。那个时候我总抱着一把吉他唱歌,流行什么唱什么,但唱得最多的还是邓丽君。虽然后来港台出了那么多好歌手,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邓丽君,很可能永远都是邓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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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内蒙古音乐家协会会员、包头广播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乐评人,曾主持《892金曲榜》、《感动新民乐》、《同一首歌》、《大力小看娱乐圈》等栏目。策划组织了“内蒙古西部七盟市大型红歌赛”、“唱响包克图——听众最喜爱的本土歌曲评选”等大型活动。策划导演了“吉祥一家 布仁巴雅尔演唱会”、“哈琳黑骏马歌友会”。在区内外报刊杂志发表多篇人物专访及音乐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