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看了电视连续剧《围城》后，我找对象的标准，就是以苏文纨小姐为原型的。我的信条是宁缺勿滥。所以，至今我都三十有六了还是光棍一个。说来真是惭愧，连恋爱是什么滋味都还没有尝过。那天，我在玫瑰舞厅遇到你，就惊讶地发现，你美丽的容貌、优雅的气质、脱俗的举止，简直象极了苏小姐。看到你，我那个激动啊、兴奋啊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就坐在你的边上，观察你的一举一动。看你的一颦一笑。我喜欢看你跳舞的样子。你的舞姿和你的外表一样美丽。

后来，我每晚都去这家舞厅跳舞。说是去跳舞，其实我只是坐在舞厅的一隅看着别人跳，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你。终于，我发现一个规律：每周的星期三，你必和朋友来这家舞厅跳舞。就总选三号桌就座。这样，我也每逢星期三必来舞厅跳舞。就选二号桌就座，和你紧挨着。我还常常借请你跳舞的机会来接近你。

有一次，我请你跳完一段舞后，刚坐定。就听到你的朋友对你说，以后，不要什么人请你跳舞你都跟他们跳。这样会降低你的身份。

我知道你朋友是针对着我说那话的。又一支舞曲响起时，我偏偏赶在他之前请你跳舞。当你站起来和我步入舞池时，我示威地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冷冷地瞪我一眼。我们的眼神刚好碰了个正着。彼此都明了对方的心思。我说，你会、会不会讨厌陌生人请你跳舞？比如说、说象我？我急得满头是汗。手都有些发颤了。我恨自己为什么一紧张就要犯口吃的毛病。所以，以前我请你跳舞从不敢和你说一句话。你笑了笑。说不会吧。我鼓足勇气继续说，我、我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决心才请你跳舞的。你说，我有那么可怕吗？我说，不是，是、是你舞跳得太好了。我觉得、觉得高不可攀。你又笑了笑。说，你言重了。你的笑很沉静、很温暖。我不敢看你。我一看你，脚步就乱了套。那天晚上，我兴奋地一夜未眠。心里象放电影一样反复放映着你和我跳舞交谈时的前前后后。直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还净作梦。梦里好象你和我一起爬山。那山非常高，怎么也爬不到顶。

有一天，我同学领我到他单位的食堂去吃饭，想不到竟与你相遇。你对我点了点头，就从我身旁走过去了。我不由得脸腾地红了。同学诧异地看了看你，又看了看我。说，你们认识？同学那探究的目光象X光一样直照到我的骨子里。我低下头说，是这样：在舞厅里，我常请她跳舞。仅此而已。同学告诉我说，你叫白雪。是学芭蕾舞的。因为踝关节损伤严重，所以不能继续跳芭蕾舞，就分到他们单位专门搞文娱工作。说你写得一手好字。还能写诗写小说。所以又负责单位内部刊物的编辑工作。真正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说你是单位里的一枝花。追你的人有一个师那么多。我说，你很象《围城》里的那个苏小姐。同学谆谆告诫我说，别去追她了，她是追不到的。我说，但那是我的一个梦啊！我怎能放弃？

不知何故？最近，你竟没有再去舞厅跳舞。我就象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每一家舞厅都找过。就是不见你的踪影。我想，你是不是有意地在躲避我？

于是，我就常常编各种理由和同学上他单位的饭厅用餐。这样我就可以常常遇到你，领受你给我的一个点头或一个微笑。或痴痴地看着你吃饭看着你走出饭厅，直到看不到你的身影为止。然后，在入睡之前，慢慢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但是，我常常想着想着，脑子里竟怎么也勾画不出你的形象、你的面容。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想起的竟全是李媛媛和她扮演的那个苏小姐的面容和形象。

可就在前天，同学告诉我，你马上要结婚了。对象是一个留美博士。结婚后很快就办出国手续。

得知这消息后，我心里的痛苦并不象我想像得那么严重。我很高兴，那个整天围着你转还拿眼睛盯我的家伙，他肯定比我更痛苦。我还可以读《围城》小说，看《围城》电视连续剧。只要遇到李媛媛主演的，不管好不好看，我都看。看到她，就象看到苏小姐一样。看到苏小姐，就让我想起你。

我常常想，我爱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李媛媛？或者是苏小姐？我不知道。但我只希望恋爱一场。让我真真切切地恋爱一次。

我知道，只要我的希望不灭，梦就不会破碎。

2001年发表于《小小说选刊》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