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杨立新的建议有其合理性，毕竟出于好心而误伤别人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也不鲜见。杨立新认为救人需要理性和专业，“你说那个人突然就得了心脏病，不能动，你是好心，你看有危险扛起来就跑。没到医院人就得死了，这就是错误的救法，是有重大过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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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学成才”的法学教授

今年3月15日《民法总则》通过，自10月1日起施行，对于民事权利的保障是一件大事，对于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杨立新来说，同样意义深远。杨立新是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的主任，《民法总则》的主要起草人之一。

作为今天新京报14周年纪念特刊的压轴人物，杨立新教授讲述了自己的人生故事，和参与起草《民法总则》的经历。早年间他插过队，参过军，而后进入吉林通化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工作。当时他才23岁，还没结婚，遇到了审理离婚案件的难题。

有经验的老审判员告诉了他“三看一参”的方法，“看婚姻基础，看婚后感情，看离婚原因，参考子女利益”。他也感到了自身储备的不足，开始深入学习民法。

正是这种持续自学的努力，使杨立新的事业空间大为拓展，直至先后调入最高法、最高检工作，后来又调入人民大学法学院任教。杨立新常对自己的学生说，他的法学是“自学成才”，法律的殿堂并不神秘。只要勇于攀登，就可以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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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和的他没少和人“吵架”

《民法总则》的起草和讨论工作历时两年，倾注了主要起草人和很多法学专家的心血，也吸收了社会公众的意见。这部法律经过人大常委会三次审议、三次征求社会公众意见，收获意见、建议7万多条。

这部法律通过的那天晚上，杨立新破例喝了点酒以示庆祝。他的妻子尹艳说，“反正看着比生孩子那天还高兴。”他感叹这部法律的起草工作之不易，“二百零六条法律都是一条一条讨论出来的。”

人生阅历对于法学专家的事业助益颇大。就像进入婚姻殿堂的法官更有资格审理离婚案件一样，养育孩子对民法的立法工作也有帮助。杨立新从自己的孩子成长过程中得到了启发，孩子长到八周岁，就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也许与此相关，我们看到《民法总则》第十九条，将以前《民法通则》中关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年龄下限，从十周岁下调到了八周岁。

一向温和的杨立新，在参与这部法律的起草和讨论时，没少和人“吵架”。法律条文在出台之后，会明确采纳一种意见，但是在酝酿过程当中，少不了不同意见的争论。

就像第一百二十七条关于网络虚拟财产的规定，有些法学专家认为可有可无，最好删掉，觉得虚拟财产就是比特币和游戏装备之类，没有价值。杨立新对这种意见坚决反对，他说现在一些电商平台值多少个亿，怎能说虚拟财产没有价值，正靠这个来体现时代特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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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好人法”持保留意见

作为《民法总则》的主要起草人之一，杨立新对它的总体评价很高，但对个别条文有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对第一百八十四条“好人法”：“因自愿实施紧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

杨立新曾建议在条文中增加一句，“受助人能够证明救助人有重大过失造成自己不应有的重大损失的，救助人承担适当的民事责任。”但是这个建议最终没有得到采纳。

他的建议有其合理性，毕竟出于好心而误伤别人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也不鲜见。杨立新认为救人需要理性和专业，“你说那个人突然就得了心脏病，不能动，你是好心，你看有危险扛起来就跑。没到医院人就得死了，这就是错误的救法，是有重大过失的。”

10月20日的中国青年报就报道过一个类似的事件，全身瘫痪卧床18年的都海成，以顽强的毅力和好学的精神，大量阅读名著，克服双手动作不便，出版了60万字的长篇小说。他之所以瘫痪，就是因为别人错误的施救。一次溺水之后，同伴把他倒提起来控水，伤到了脊椎，使他一生都得瘫痪在床。

虽然以前引发广泛关注的南京彭宇案，反映出了做好人的困境，但是这类案例被放大之后，可能会掩盖问题的另一面。个案再典型，也不能代替全面状况的考量，立法的视角应该更全面。杨立新有些无奈，“以后有机会，我还要提这个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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