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琴的音乐，便是如此，留在记忆里的，全与“故事”相关。

“夜那么长，所以人们都梦得神魂飘荡。不会再有空间，听我的爱断情伤。”——《爱断情伤》，1996年电视剧《雷雨》主题曲。

想来很多00后的小朋友压根没看过这部90年代的电视剧。反正《雷雨》的情节和人物早已家喻户晓，然而那首穿插剧情的《爱断情伤》，浅吟低唱，以素冷的色调晕染着一群压抑的人儿。

故事里的人生，无论多么惊心动魄，多少漩涡激流，都被蔡琴用她的歌声埋进深深的无奈和寂寞里。压抑的挣扎，沉默的嘶喊，歌声平静却扼住呼吸。这算一首听过便令人难以忘怀的歌曲，明明唱得人心碎神伤，歌者却一点也不露凄凉之意，跟那些流行的肝肠寸断的唱法相比，蔡琴唱得大巧若拙，如此与众不同。

可是我似乎总没在对的时候去听她的歌，被这一首惊艳之后，就很久没认真听过她，再听到已是《无间道》。

不知为什么刘伟强选了这首《被遗忘的时光》，是否他也听出了她歌声里那种无边的寂寞，所以选了她的歌曲，为两位失落身份的男主角营造一场片刻安宁的相遇。她的声音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缓缓升起，就像从旧时光里流出的一抹夕照，对照两位男主虽生若死，行走于无间地狱般的人生经历，悲伤显于无形，以一种柔润的方式，敲打我心。

歌声来自人心，歌者唱出是自己的心声。我后来回头听过蔡琴早期的歌曲，其实早期的歌曲还是跟后来有不同，后期的歌越来越沉淀，渐渐收敛了爱恨。不知是不是因为通透了人生的起落。

很多人因为已逝前夫杨德昌对待她的方式，而为她抱不平，她自己却从未口出恶言。而我自己，作为一个这么多年依然不愿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杨德昌导演）从电脑硬盘删除的老影迷，暗想她爱上杨德昌时，必然是被他的才华所惑吧。爱情，难分对错。人生，只有经历。

另一首与故事相关的蔡琴的歌，是《给电影人的情书》，这首歌的作曲人是李宗盛，作词人是罗启锐。罗启锐的词据传是送给张国荣的，蔡琴这首歌却更像是默默唱给杨德昌听的。这是一首适合在寂寥夜空下听的歌。

唱的人深情，听的人痴情。从台湾民歌时代，走到今日，蔡琴曾感叹说那时一路走来的人，大概只剩下她还在唱。她也曾说过“做一件事情，差不多要做到底。” 作为歌者和爱人，她都未曾食言。

最后想推荐她翻唱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一直不能接受其他版本的翻唱，可是蔡琴这版，我是服气的，终于唱出了陈升男人版《悲伤》以外的另一种味道，那是专属于蔡琴的《悲伤》，娓娓道来。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