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迷茫
这大抵算是一篇关于刘同的文集吧。
“愿十年以后我提着老酒,
愿你十年以后还是老友。”
刘同:30岁以后被认识,真的挺好。
记得很久之前,他发过这么一条微博:
曾经的我希望靠文字谋生,后来带着第一本书的打印稿去武汉来回乘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最后得到编辑三个字:放那吧。自此,写字就是一个单纯的爱好。
理想有时必须要靠工作才能养活,但理想不能消失,因为未来的生活也要靠理想才能支撑下去。曲线救国,爱好与现实并存,总有交相辉映的时刻。
终于,现在的刘同,青年作家,光线影业副总载,他的爱好与现实已然并存,并闪耀出光芒。
30岁之后被认识,真的挺好
大多数人认识刘同,是在他30岁以后,显然,他不属于“年少成名”,但在刘同心里,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30岁才被人认识对我来说非常好,因为它不会改变我的人生,也不会改变我做人很多的原则。
人的年龄越小,看待世界的认知就越不稳定,继而,越容易被生活改变。
到了30岁,不早不晚,既对待人生与世界有了自己的态度,又不乏而立之年的沉稳,一切刚刚好。
光线13年,换了13个岗位,策划、主编、制片人等都尝试过
如果想要被公司或者老板看到你所做的,不妨,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去试一试其他岗位的工作,既能了解其他岗位的运行,收获实在的经验,又能获得肯定。最重要的是,这“试一试”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更多的人生机会。正是因为这“试一试”,让自己成为了光线当时比较年轻的制片人。
刘同:摘自《你的孤独 虽败犹荣》
有一种孤独是明知道结局是曲终人散,可当下却不得不放声大笑,直至在这样的尽兴中流下眼泪。
十年后的同学聚首,我喝得头晕,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兄弟们。我怕十年后一事无成,怕十年后孤身一人,担心自己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担心自己买不起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担心自己的小说卖得太差(毕业时,路金波老师帮我出版了第一本小说《五十米深蓝》),早早就放弃了写作,我怕之后再无实现梦想的可能性。
有些承诺如一根针,毫无重量,却凛冽锐利,能直挺挺地插进每个人心里,伤口细微到毫无疼痛。在时间的流淌与社会的打磨之后,伤疤和老茧交错缝合,众生坎壈,任谁都忘记了这句话的出处,我们举着酒杯,脸色泛红,20岁出头的我们,谁又能想到十年之后自己的命运会如何纠葛呢?
毕业一年。生活暗无天光。置身于正在风暴四起的电视传媒中,沧海一粟随暗流漂泊,毫无抱怨。有时遇见同在长沙工作的同学,互相调侃两句,他们说:“猴子,你怎么越来越像猴子了?”我咧嘴一笑:
“那还不是因为我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如果你认定苦是自己应得的,那么光必然会照耀到你身上。即使是沧海一粟也终会有归宿,扛到云开风散,暗涌窒息,再漂泊的物体也会沉于海底,各有各的领土。
毕业十年,只是一个回首的时间。
时光似风,带走了季节,也带走了青春的温度。嗯,我毕业十年了。在从北京回长沙的高铁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倒退啊倒退,就想起那些年的我和我度过的日子。
毕业三年。埋头苦干,四周无光。人还是那个受到讽刺会咧嘴一笑的人,工资少了不敢和主编理论,挺孬的;被欺负了只会在角落里为自己哭一场,挺娘的。唯一做得够男人的事情就是每个月存4000块交给我妈。虽然存满一年,也买不了什么,但只是觉得这个举动很爷们儿。
毕业五年。开始在行业中摸出一些门道,成为了小团队的负责人。开始有了失眠的症状,也常常从睡梦中惊醒——我总是梦见自己被公司老板开除,当众大骂,冷汗刷背。
毕业七年。工作渐上轨道,老板信任有加,不再从梦中惊醒。这时才发现生活单调得可怕。地铁、公车、走路,每天遇见很多人,通过表情猜对方的人生,通过水果摊老板娘的水果,猜她这个月的生意。临近30岁,人生开始顺遂,却并不热闹,几乎没有出过国,也没有和伙伴们做出什么出格越轨的行迹。那时,媒体开始报道80后的榜样,韩寒成为国家公民,郭敬明转换身份成为有“中国梦”标签的商人。我在电视圈,做着几档娱乐节目,在校招的季节跟着人力资源部进校园宣传公司,常被问到一个问题:我是学新闻专业的同学,我是有新闻理想的,娱乐新闻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从中文系毕业,十年投身于此,也曾吃苦也曾拼命,面对那些双眼灼灼、理想累累的同学们,我竟然语塞。
......
人生就这样到了33岁。
我并不觉得这个年纪真的就到了而立之年。现如今40岁才是真正的中年吧。
所以33岁的我和我们,完全可以再利用好些年去挑战人生,尝试多种不可能。而这其中,就包括了与少年的我们重聚。
在人生缓缓前行的旅途中,回首张望需要勇气,直视而悠长,像是某种神圣的仪式。
一个人越久,就越怕一群人的热闹。
然而探险已不再让人有冲动,回归过往才让人觉得温暖。
“我们聚会吧。”
同学在电话里这样说,手机上便有了一个专属的微信群。
人群数字一个一个地增加,故事一点一点地厚重。
到了临近毕业重聚的日子,我的内心愈发忐忑。怕自己会忘记他们的样子,怕自己会忘记他们的名字,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怕自己因过于兴奋而喝酒到醉,怕他们会说:刘同,你变了。
老同学互为照妖镜。多年后再相见,每个人都诚惶诚恐,尽力让自己回到以前的样子。不是说现在的样子自己不喜欢,而是担心老同学会忘记自己。大学同学见证了自己最青涩最懵懂的青春,那些趁年轻犯下的错误,自己忘记了他们却记得一清二楚。我闭着眼都能猜到他们用极其熟悉的语气对我说:“就你那死样子,还给我装,还给我装。”然后自顾自地笑出来。
老同学,恐怕是世界上称呼得最生疏却对我们最知根知底的人。
二
我是班长这件事儿,除了我,大多数同学都忘记了。后来经过提醒——我们班人数最齐的一次郊外烧烤就是由刘同组织的——直到翻出老照片,勾起旧回忆,他们才恍然大悟。
这一次十年重聚的班会,由班长主持。
九点,站在当年上课的二楼213教室,阳光灌满了教室的四分之一,讲台下坐着同学和老师,感慨万千,我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第一句话到底该说什么才好,什么才对。
说“大家好”,太做作。
说“我们又回来了”,假high。
说“欢迎大家”,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直接切入主题,怕毁了众人享用精心烹饪大餐的胃口。
我说:“即使在十年前的课堂上,我们班上课的人数都没有如此整齐过。”
底下小心翼翼、庄重神圣的氛围,突然变成了哄堂大笑。
女同学在底下说:“主要是你们男生都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完了,又陷入了僵局。我手头有一份流程,但我不想按流程主持,这并不是一次需要按流程完成的会议,有人从加拿大回来,有人从北上广回来,有人从外省赶来,我们只是想坐在一起,随便说什么都好。
郭青年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吉他,他用仍然不标准的湖南洞口普通话说:“我来给大家弹一首歌吧。”
他站起来,找了教室第三排的座位,选了一个很帅的姿势,开始弹唱。
郭青年,是我们班的传奇人物。中文系大一新生作文摸底排名,其他男生折戟沉沙,郭青年上榜,全系第一。他写的那篇作文《青春》,被当作范文众人传阅,有同学复印给外校传阅,有女生因此专门和我们622宿舍联谊,目的也只是为了睹君一面。没想到,后来郭青年决意放弃写作,他说:“我只是想写自己喜欢的,你们不要总来骚扰我。”当时我觉得他太清高,后来一系列的事情让我觉得他内心里不过是个孩子,不想被打扰,也不需要被大人肯定。
大学我听的第一首吉他曲,也叫“青春”,也是他弹的。
今天他弹了一首《米店》。
“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你坐在你空空的米店,你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在寻找你自己的香。窗外的人们匆匆忙忙,把眼光丢在潮湿的路上。你的舞步,划过空空的房间,时光就变成了烟。”......
如果一个人只能全身心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青春。伴随着青春生长出来的回忆,划过皮肤的温度,对未来呐喊的分贝,我们曾珍惜彼此的那些情感,都是能用文字、图片和音乐记录下来的。
郭青年穿了T 恤、短裤、白袜、运动鞋。他那样一个人,为了十年聚会,认真捯饬了自己。就像第一次参加升旗仪式的少年。
他很认真地小声地唱着吉他里的那首歌,生怕惊动心里另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们静静地听着,沉默,沉默,直至含泪。
时光在他的吉他声中回转,这十年我参加过很多歌手的发布会,在偌大的舞台上,他们弹着吉他,配合更好的技巧与音效,却远不如此刻好听。我分明看到郭青年将噪声隔离,让时间冷静,有风无声,阳光变成流水,看得到它们洒在郭青年身上的影子。
在我的印象中,无论十年的时间是否算长,能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本质的机会微乎其微。正如我,十年前,十年后,我改变的是表达方式,但真正的那个自己,仍旧有迹可循。
一曲《米店》结束,同学们陆续上台说自己这十年的改变。
曾同学上了台,还未发言,脸已因激动而发红。
她的第一句话是:“我从未想过十年后还能和你们相见,有些话我从来没有说过,但如果今天不说,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说。这十年,没有人与我并行,所以我想告诉你们这些年我的故事。
她一个人站在那儿,带着哭腔说完这些年的经历。集体鼓掌,有人走过去拍拍她的肩。
有时候我们说很多话,并不是想得到热切的回应,而是只要有人愿意听,愿意帮我们记住,就够了。
三
离开十年同学聚会的第三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条来自622寝室长的短信。
“这次相聚发现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太了解你的缘故,我发现这十年尽管你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你的心智却已经如此的改变……内心为你这样的改变而高兴,祝愿,在路上的你,越来越好。”
灯火迷蒙,鸣笛遥远,我手握方向盘,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开。把车靠边,摇下车窗,眼里全是唏嘘后的漫漶。这条路是北京最拥堵的三环路,在最高点的位置朝前望看不到尽头,也数不清前行者的数量,每每投身于此,便感觉不到自身的重量,愁如湘江日夜潮,接二连三。
在参加十年同学会的前一夜,所有男同学全部住回湖南师范大学第五宿舍的622寝室,我推开门,那些熟悉的面孔正聚集在寝室中间的书桌上打扑克,一个一个热情异常,“Hey,你好,好久不见”——因为很久不见,大家都刻意压制内心的紧张,用热情来化解尴尬。你好。你好。你好。你好。当对第四个人点头微笑时,我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哽咽,一字一顿地说:“我真的好想你们。”然后大哭了起来。
因为哭泣,我从梦里惊醒。而那时,我身处凌晨5点28分的北京。离十年相聚已不到24小时的时间。
我不希望自己只能趴在回忆的缝隙中望着过去,不敢惊扰。新情旧恨,日暖朝夕,人来人往,放任成滂沱。
我不希望只记得你们的样子,像雕塑,尘封在记忆的相片中。
我不希望只能在老去时提起一切,只能说一句,人生长恨水长东。
我希望自己在没有麻木之前还能尽力用文字记住过往每一个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迹的人,记住每一种感动过自己的温度,记住让我成为今天的自己的一切。这些组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青春。
纵使青春留不住。
| 刘同的话 |
曾经一度,我讨厌自己动不动就会流泪的矫情。现在的我,却越来越能接受自己被打动的瞬间。因为不怕被人看到情感的脆弱,反而能比别人得到更多的感动。毕业前十年,同学间鲜有机会联络,这次聚会之后没多久,大家听说我要去广州出差,一帮同学就热热闹闹地跑到了广州聚会。还没吃夜宵,就喝得烂醉。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但还有些人,走着走着,又在路口集合了。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事事如棋局局新,人人如画张张喜。
2014.01.07
刘同:不过好当下,你哪有资格去选择未来的生活。
工作后的第一年靠的是热情,然后就是迷茫期,不知道自己能走向何方。能成为管理者吗?工资能增加吗?这个公司我能待得长吗?我到底擅长什么呢?我常常问自己这些问题,那段时候我买了大量的旅行书,去西藏,去拉萨,去丽江,去普罗旺斯……我羡慕他们,于是每天被老板和客户折磨之后,我看着书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像他们一样,能够选择自己的生活。
突然一天,我清醒过来,不过好当下的生活,哪有资格去选择未来的生活?我所艳羡的人生,要么对方是有了人生积累后的放纵,要么是对方没有后顾之忧的尝试,而我,朋友口中的“刘经理”——每天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看着自己的业绩表,却幻想着未来能浪迹天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凡人,一个选择了北漂人生还未找到落脚点的青年。
为什么别人有那么多选择?而我没有?
那是因为别人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靠奋斗创造出了更多的选择,而我还在拼命创造着。
我很多次想过放弃,想过换一个环境,但一想到“如今坚持不下去,是自己的问题”,所以无论自己去哪里,要么寄希望于对方发现不了自己的问题,要么干脆自己改进之后再选择新环境好了。这么想着,我就在光线传媒一干就干了十四年。当年的广告部的“刘经理”,应该万万想不到十年后他成了光线影业的副总裁。以前天天追着客户希望他们能看看我们的项目,现在是客户主动询问能不能加入到你们的项目?
而白天工作的“刘经理”,晚上还会写作。那时他也想不到,十年后,会有大学邀请他去跟同学们分享他的职场和他看到的社会。
那个见陌生人只能尬聊,见客户说话都哆嗦的刘经理,站在大学的礼堂里,突然找到了当年读师范大学的感觉,当大学同学陆续成为各个学校最骨干的教师时,他也找到了那种感觉——把自己眼睛和心感受到的东西,分享给更多的年轻人。他不想给人造成幻觉,人生并不是一场想走就走的旅行,而是一场脚踏实地、奋不顾身、伤痕累累,却决不能认怂的战役。
生活在右,梦想在左
三年前,公司问我要不要转电影公司?我选择了,转。
四年前,有人问我敢不敢停掉你正在制作的访谈节目。我选择了,停掉。
十四年前,好朋友问我:你想从湖南台辞职去北漂吗?我选择了,北漂。
十八年前,我爸和我争论:学中文你根本找不到工作。我选择了,那就找不到工作。
二十年前,朋友看我在写日记,他说:你写的是什么鬼东西。我选择了,关你屁事。
一年多前,我开始创作长篇小说。
一位36岁的成年人回到了自己的17岁,成为了自己的高中班主任。
如果因为眼下的生活过不下去,所以向往远方,那远方对你而言只是海市蜃楼。
正因为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所以没有人能猜到自己的坚持究竟能让自己走到哪里。
END!
作者:刘同
出版作品:《五十米深蓝》《谁的青春不迷茫》《你的孤独,虽败犹荣》
最新小说《我在未来等你》
“你与盛夏,我更爱你。
虽然盛夏有光,
但你是遮阳唯一的荫凉。”
“我在未来等你,在每一个路口拥抱你。”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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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有颜值又有趣的姑娘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