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在煤炭销售黄金时代里真是很牛,请个国际篮联排名靠前的塞尔维亚与古巴男篮打个争霸赛都不是什么大事。
有点美中不足的是,这两个国家队也把到小城来比赛不当什么大事。
我们给它吹成争霸赛,叫小城人激动的期待好几天,它却拉出一副松松垮垮的表演赛的样子,激烈程度有限的比赛看着看着,就觉得小城当了冤大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想到推磨之鬼的出力也有大有小,不使劲的你还真治不了它。
那时羽毛球国家队总教练李永波,经常带着他的明星队员到市体育馆来表演,中间还穿插宋祖英唱歌助兴。
那真是小城的好时光。
老一代最著名的钢琴家刘诗昆在矿务局俱乐部也开过独奏音乐会。
其时郎朗一代已经轰轰烈烈走到前台,激情四射,神采飞扬,手法花哨;老音乐家一人坐在相王府对面剧场的台上,整晚弹拨古琴似的安静的演奏着,不免显得有些落寞。
“过气”是个很残忍的流行概念;潮水般的起起伏伏,被湮没时你露个头挣扎着给人看,芳华成了悲戚。
小城最土豪的是开煤机博览会,一口气将蔡健雅、阿杜、李健、罗大佑、田震等一串明星邀来,就连刚刚在央视星光大道出名的菏泽的一个农民歌手也收入囊中。
舞台搭在市足球场,烟花照亮四马路的夜空。
当红歌星蔡健雅引爆小城粉丝的狂热,前排起立站着,后排站椅子。
唱完两个歌下不了台,观众闹腾,非得加唱。
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被包装、打造成如此耀眼的焰火般的人物,小城人真是热情到极点。
惯常文艺范的李健,那么动听的演唱《风吹麦浪》,也让蔡健雅的出场风头给淹没了。
我后来在湖南台“我是歌手”节目里见他,总是要以文艺范对抗流行风的倔强,冷幽默让人半天才能回过神来。
让罗大佑唱压轴,无论如何都是个错误。
上身便装,脏兮兮的牛仔裤,蓬乱的头发,十足的舍我其谁的随便。
是的,他应该有这个气派。
八九十年代的两岸三地,罗大佑是校园歌曲符号级的梦幻人物。
人们充满梦想的唱着他的清新而质朴的歌。
2000年台湾歌手大陆开个唱解禁,他的“世纪巡回演唱会”,在上海、杭州、南昌、昆明等城市刮起了“罗旋风”。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歌是多少当年大中学生的青春记忆;他的歌唱却已经是声音嘶哑,声嘶力竭,乏善可陈。
人们实则是在致敬他的歌,致敬自己的青涩时代。
来小城这个夜晚的罗大佑很亲切,放下身段,努力到吃力的歌唱。
而华语乐坛早已经翻天覆地。
一层一层的潮水,覆盖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
去年当红,今年就被新人碾压得无声无息。
流行歌坛上太多的炫目,太多的选择。
情意绵绵的乐坛,已被快速更替的偶像、炫目的包装所霸占。
罗给人们的青春记忆也早已经远去。
人们现在沉浸在王健林“一天挣一个亿”的小确幸梦想里。
气力不足的沙哑,刻意不修饰的年轮锈蚀,显现罗大佑还在自己时光里的迷失着。
因为是最后一唱,观众在退席。
罗仍在台上努力的沙哑的唱着。
我看着观众离去留下的空白,没有感慨。
此前,他与李宗盛,周华健,张震岳一起组成纵贯线SuperBand乐团,并举行为时一年纵贯线世界巡回演唱会。
电视屏幕上他与李宗盛那样的老家伙的力不从心,已经反复呈现。
那次挂名“世界”的雄心勃勃的巡回演唱结束后,乐队随即解散。
与此同时,2012年安徽卫视春晚提前录制过程中罗大佑突然发飙,他在唱完两首歌后要求提前离开,拒绝参与最后的谢幕。
主办方与罗大佑方面因此发生冲突。
负责春晚的总监等与他一直沟通,并告诉他合同上要求谢幕。
但罗大佑一行人并不理睬,高声表示“我们到哪儿都不谢幕”。
小城那几排位置在中间的虚位,已经残酷的宣布罗那个时代的终结。
荒诞的是,“我们到哪儿都不谢幕”的高亢,在射灯阴影下的虚位椅子间,被空白抽吸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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