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 | 云南文艺谈

杂谈 | 云南文艺谈

蘑菇茶话会 内地男星 2017-10-10 18:35:44 191

文艺,刨除它原始的意思,在当代的涵义好像只剩下了豆瓣那几个分类,书影音,戏剧聚会演出,酒吧咖啡馆音乐节,写诗画画摄影约炮。这也是当代“文艺青年”所指范围的全部了。


这篇文章旨在为大家提供吃喝玩乐之外更立体的云南。以我的浅陋薄识,不说整个云南,连昆明的文艺圈子覆盖过来都难。权当抛砖引玉,说一说我知道的云南文化名人吧。



1



关于云南牛逼的作家我了解的不多,第一个想起来的是于坚。很惭愧我没有看过于坚的作品,对他的唯一印象来自我们初中的语文老师,每每对我们的不成器,做痛心疾首状道:“我教过云南省著名诗人于坚……的女儿!哎呀,比你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之后每拿起于坚的书便想起老师,偷笑一阵后又放下了。


萨尔瓦多的四位老板之一的Colin Flahive,曾经写过一本书《Great Leaps》,中文名《异国之路》。讲述了他从美国到大理再到昆明十多年,游历、开咖啡馆、做NGO的经历,相隔不远的麦田书店和漫林书店有售。萨尔瓦多曾经经历过两次爆炸袭击,都是反社会凶手仇富又敌视外国人,带着炸弹过来同归于尽。当时上了本地媒体好几天的头条,文化巷人心惶惶。遭受如此无妄之灾,萨尔瓦多还能重新站起来,成立慈善基金帮助贫困山区的发展,现在还扩大了店面依然门庭若市,让人感动。


至于乌青那样的“诗人”……我的老家是大理,大理对我来说就是天高云淡晒太阳吃火腿酸腌菜乳扇的地方。在它成为文艺icon以后,我就已经很久没回去了。看网上的文青中了文艺毒一般,把它形容成“西南的格林威治”,感觉……你还是饶了大理吧。


我不讨厌有很多外地人和外国人进驻的古镇,我也喜欢有设计感的小店,喜欢嬉皮与音乐节。但若要把大理变成那样,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接受又有什么用呢,它已经改变了。就像乌青等“诗人”,我不买账,自然也会有小文青买账的,而他的受众也从来不是我。


嗯,我也可以写诗,请给我打钱。



2



云南画家和摄影师的圈子我不熟悉,有影响力的似乎很少。早年跟随长辈去玩户外时,同行有不少摄影大叔的风景都拍得极好,然而他们发表的地方似乎只是在本地论坛和私下传播而已。


维城乱马勉强能算摄影界,但主要还是以做设计、卖日历明信片为主。他们的日历其实很有想法,一定会对小文青的胃口。然而关于他们做日历不给原作者版权费的做法很有争议,这里就不多说了。


云南的漫画家倒还有两个。不是日漫画风那种新生代的漫画家,而是更古老类似张乐平(《三毛流浪记》)、华君武那样的漫画。


年轻一点的叫“杂师”,师是昆明话的尊称。杂师几年前在昆明电视台办过新闻配现场漫画趣图的节目,之后不知为什么就停办了。他和本土另一文化名人“风之末端”合作岀过《昆明旧时光》等书。听“风之末端”这名字很文艺不要太想入非非,看了照片你们会失望的。


更有名一些的是李昆武,作品繁多。《从小李到老李》讲述20世纪50年代以来,普通中国人一生的故事,获得了2010布卢瓦历史漫画金奖、2010圣马洛漫画界大奖、2013中国漫画大奖。因为原本就是法国出版社委托创作的,所以这本书是先有了外文版才翻译成中文版。他还有一些关于滇越铁路、太平洋战争纪实的漫画,如《云端上的铁路》、《伤痕》等,是很关注本土的一位漫画家,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


当然云南人对李昆武的了解,更多是源于他创作的“云南十八怪”系列漫画,印在云南山泉的矿泉水瓶上。2000年初,每个来云南旅游的人都会接到路边发的小卡片,一面是云南十八怪配上李昆武的画,一面是订车票电话。云南十八怪也因此深入人心,其中“火车没有汽车快”“鸡蛋串着卖”等现象至今可见。



3



“书”完了来说说“影”吧。杨丽萍是云南人,自然不必多说。但很多人不知道,她其实不是傣族,而是白族,老家在大理双廊,别墅叫做“月亮宫”。她妹妹曾创办了一个服装品牌,名叫“孔雀窝”,卖一些民族风服装,当然并不便宜。原本昆明有好几家店,但似乎经营不善倒闭了。另一个小八卦是,她曾在李亚鹏版《射雕英雄传》中扮演梅超风,片头曲中有一段是她披头散发跳舞的镜头,那双骨瘦嶙峋的灵活舞动的双手,至今难以忘记。


真正的云南傣族舞蹈家是刀美兰,号称“孔雀公主”。比杨丽萍大一辈,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其实从姓氏上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民族,姓刀的多半是傣族,比如刀白凤;姓马、纳的肯定是回族,比如马东、马德华(《西游记》里演猪八戒那位),回族还有姓猫的;云南姓木的多半是丽江纳西族,《木府风云》看过伐?以后见到这些姓氏时,可以多注意一下,不要冒犯人家。


关于云南的电影,老一辈心中想起的自然是《五朵金花》和《阿诗玛》,不要和《刘三姐》弄混,后者是讲广西桂林的。《五朵金花》讲述主角来到边疆,寻找五朵生产建设“金花”的故事。1960年,在埃及开罗举行的第二届亚非电影节上,《五朵金花》导演王家乙获最佳导演银鹰奖,女主角杨丽坤获最佳女主角银鹰奖。不为人所知的是,当年杨丽坤演完《阿诗玛》后被打为“现行反革命分子”,批斗至精神失常,最后在精神病院潦倒度过半生,令人惋惜不已。



4



云南的音乐圈子,我还算多少有些了解。当然所谓的了解也仅限于在网络上听过他们的音乐而已。腰乐队曾经说过:“云南没有摇滚,我们是云南的怪胎,一切都靠直觉。”云南确实不怎么有玩音乐的氛围,但这些年野蛮生长活下来的乐队也有一些,有着与名气不相符的实力。


先说说流行音乐界吧。06年CCTV有个选秀节目叫《梦想中国》,最后得冠军的选手是一位云南人,叫熊汝霖,留着标志性的光头和小胡子。他是云南楚雄人,毕业于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曾在昆明7米9酒吧驻唱。那一年正好我追了《梦想中国》,他的发挥稳定到可怕,完美得无可挑剔,冠军实至名归。他玩爵士,也玩R&B,云南民族歌曲也信手拈来。


然而和那个年代大多数选秀歌手一样,夺冠风光后出了一张专辑,就被公司封存,而后渐渐被人民遗忘。在夺冠之后的几年,他曾经接受采访,说没有演出也没有收入,更不可能自己去找活。公司甚至宁愿他闲着荒废才华,也禁止他私自出门免费弹琴给大家听。自己很想弹琴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弹琴唱歌给自己听。


步熊汝霖后尘的,还有2011年超级女声的冠军段林希。那是超女的影响力已经大大下降的年代,中性风潮也渐渐过去,她在舞台上青涩的样子如同当年的周笔畅。她的夺冠多少有些阴差阳错,有人斥之黑幕,更多的人连阴谋论的懒得关注了。除了最初几天本地报纸的连版报道,之后再也没溅起过水花。也许,以后除了母校的“优秀校友”栏有她,大众都不会记得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吧。


说起校友,想起我们初中时来过一个歌手,据说是到北京发展已经发片的“优秀校友”,她的名字叫朱婧。当时远远地看着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白色帽子的她,像远方虚幻的一个影子,离我们朝五晚九的生活是那么遥远。校长在台上赔笑着,说朱婧今天不舒服,下次回母校一定给大家献唱。然而我们再也没有等来她的“下次”。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我好朋友的远方亲戚。几年以后上网听她的歌,发现她其实唱得不错,《为什么》很洗脑,《小河淌水》也挑不出毛病,但关于她的新闻很少很少。又过了几年,突然发现她去混音乐节了,似乎小有名气。为她高兴。


2011年同样还有一位来自云南的选秀歌手大放异彩,就是获得2011青海卫视花儿朵朵全国亚军的黄夕倍,她更有名的绰号叫做“神婆”。破破烂烂的诡异造型,可塑性极大的癫狂嗓音,她就像那年同样很火的龚琳娜,又比龚琳娜多了悦耳度和靓丽外形。黄夕倍是位好“神婆”,花儿朵朵却不是一个好平台。很多实力超群的选手,走进一个又一个的选秀节目,除了马齿徒增别无所获。2013年黄夕倍参加湖南卫视《中国最强音》加入墨绿森林组合,获得第四名。之后就很少见到她身影了。


近年来选秀舞台上还比较有水花的,就是在中国好声音上号称“哈尼小王子”的李维真了。初登场的他一身民族服饰打扮,自我介绍是哈尼族某部落的酋长儿子。矮胖的身材加上脸上显眼的黑痣,对评委一口一个“姐姐”的恶意卖萌,很难让人喜欢上他。然而开口跪,一开口清澈嘹亮的嗓音让人顿生敬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经过修音。再次看到这个人,是今年他在昆明某创意园办了个小型演唱会,会场不大排场却不小,公交站台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广告。看着照片上的他比当年变瘦变帅不少,要不是那颗黑痣差点认不出了。能活下去,能继续唱歌,终归是好事吧。



5



终于说到云南独立音乐谈了。说到这里,怎么也绕不开的一个名字是“腰”,或者我们可以叫“腰乐队”。


这个名字奇怪、地域偏僻、口音浓重、名不见经传还半解散状态的乐队,是“单枪匹马把云南独立音乐提升到国内顶级水平”的牛逼乐队。很奇怪,腰活跃时名气并不大,仅在音乐节的小圈子内流传。但自从他们发了《相见恨晚》告别后,却越来越火,越来越多的人跟他们相见恨晚。


关于腰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很多,我也不再赘述。无非是来自昭通,成员是工厂职工,没有音乐的土壤里不知以何种方式生长出来的一朵奇葩。补充一下,在云南,说起昭通的第一反应都是“昭通大洋芋”。一方面说明昭通的洋芋(土豆)确实好吃,另一方面说明了昭通的贫穷与贫瘠。


腰的音乐,一路走来进步是非常大的。从第一张起他们就已经很有想法,比如《关于安乐死一篇文章摘要》,全曲以普通话念白配上音乐,念的内容就是一篇关于安乐死的文章。听起来荒诞诡异又黑色幽默。后期的他们制作上越发精致,特别是到《相见恨晚》,温情脉脉到发腻,但并不讨厌。那些晦涩的诗意的意有所指的歌词,被包装在悦耳的曲调下,成为一颗苦涩的、有毒的糖。


主唱刘弢的文笔非常好,比很多专业作家都要好。诗意,幽默,简洁,有力。甚至不必看他的文章和歌词,看他回应记者的那些话就知道了,把矫情的自我感动者吊打得渣都不剩,还不吐脏字,大方得体。不会写作的音乐人不是好歌手,看张玮玮写的《白银饭店》,吊打一百篇痛心疾首西北的文字。


扯远了。我不是很懂音乐,也不是很懂后现代,无法讲清楚出腰为什么牛逼。关于腰,隔壁格林威治鱼老师有更好的阐释,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一句,去听吧,不管听懂多少,你不会失望的。


光说腰就用了一个章节,但这很值得。



6



野孩子不是云南乐队,他们现在却定居大理,也一并说说。2015年我去他们的演出现场当志愿者时,同队的一个男生跳脱得很,得意地跟张玮玮说:“老师我家就是大理的。”张玮玮笑说:“是吗?你回来时可以找我们玩,好好聊聊。”我在后面既窘迫又不甘:他抢了我的话头,不可能这个时候再出来说,“我家也是大理的。”不知野孩子搬到云南定居的原因,但我想,西北的敕勒川和黄河谣,与西南高原的风花雪月,有同样属于旷野的气味。


云南著名的乐队还有ak-47。据说他们搞的是工业金属,是非常大牌的乐队。我去听了但我不建议所有人去听,好这一口的人早就听过,不好这口的估计第一句就被吓出来了。


麻园诗人。麻园是昆明一个地名,旁边是昆明市第二十四中学和云南省艺术学院,还有一个菜市场。一个混杂着学校、菜市场和艺术家的地方,你们可以想见是什么样。这里有极其便宜的黑暗料理,市井气浓重的菜市场美食,质量可疑的廉价衣服摊。乱七八糟的城中村喧嚣着,寄生了大量的穷逼学生和穷逼艺术家。


早年的麻园有个很有名的老窝酒吧,菜市场周围是一排简陋的排练室,许多云南的大牌乐队都是从这里走出的,包括山人乐队。艺术家们白日睡觉,睡醒了去城中村买廉价烧烤火锅炒饭,吃饱了练团,入夜去麻园酒吧表演。周而复始,很多乐队消失了,很多乐队走出了麻园。现在云艺从麻园搬走,麻园的酒吧不复往日荣光,排练室也改建了。麻园已经变成了被冲刷上岸的珊瑚虫,“喏它已经死了这是它的壳子。它曾经在海洋中活过。”


当然这一切和麻园诗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关于麻园诗人我没什么想说的,唯一的话就是不要去听,因为真的很难听。


上文提到山人乐队。如果云南有唯二牛逼的乐队,一个是腰,另一个就是山人。腰的歌其实和云南没有多大关系,山人则更关注本土传承。 和腰的“国际化”不一样,山人如果用一个俗气的比喻来形容,就是云南的查劳•巴西瓦里。


山人的歌有一部分是原创的,另一部分是取材自云南民歌,用现代的方式把民歌采集、编曲,加入伴奏、加入和声、加入环境音,使民歌原汁原味保存下来的同时,更符合现代人的习惯。听山人弹起熟悉的大三弦,唱着热情的“管你喜欢不喜欢都要喝”,真的会让离乡的云南人眼眶湿润。如果你想了解“云南山歌教”之外,真正的云南民俗文化,来听听《听山》这张碟吧。


近年来,方言说唱成为国内说唱界的一股新潮流,而昆明也有这么一支队伍,名叫“雅歌音乐联盟”。它的主创之一,是个名字很拉风的音乐人,司徒骏文。


雅歌音乐联盟成立于2009年,却因成员理念不合,于2011年就早早解散了。他们的主要作品是专辑《炼嘴》。炼嘴是个昆明词语,意思是耍嘴皮子。整张专辑都是由昆明话rap组成,讲述云南各地风情的《品滇印象》相当不错,把云南各地方言俗语和自然风光结合,听懂了你也就是半个云南通了。《在昆明长大》唱出80后至90后一整代人的心声,里面的话八成你小时候都说过。《昆明姑娘》《昆明伙子》就是自吹自擂,但里面用到的方言句式也是耳熟能详。


总体而言,雅歌音乐联盟具有浓重的本土意识,在云南说唱界可以算作大牛了。而雅歌解散后,司徒骏文自己也在积极尝试各方面的音乐路线,比如和云南电视台合作出广告歌曲,参加快男选秀,创作普通话流行歌等,但取得的影响力都有限。


云南有摇滚,有民谣,有金属,自然也要有后摇和hip-pop。后摇的代表乐队是“奇怪的日子”,嗯是很奇怪的名字,后摇乐队的名字大多都很奇怪。奇怪的日子的鼓手是马力,一个云南文艺谈里绕不过去的名字。


他曾当过兵,退伍后在文化巷开了家小书店,名为麦田。麦田书店一开就是十几年,因为涨了房租只好搬到后面再后面。期间上过《lonely planet》,也受过采访,渐渐成了文化巷的地标,和一众小青年的文艺圣地。而马力依然不咸不淡地卖着特立独行的书,天晴时在门口踢键子,下雨时早早关了门,不在乎这小猫三两只的客人。


闲暇时的马力便组乐队,就是这支“奇怪的日子”,担任鼓手和主唱,偶尔参加live和音乐节。去麦田你可以买张他们的专辑《昆明时间》,听到他用昆明口音浓重的马街普通话念叨着“向下就是天空”。现在他又在一个位置诡崛的地方开了家咖啡馆,名叫“塞林格咖啡馆”。如果你来昆明,不妨去喝杯咖啡买本书,找马力聊聊。



7



关于云南和云南音乐,想说的还有很多。比如丽江的雪山音乐节,版纳的电音女子团体南方酸性咪咪,搞哈尼语音乐的阿水,带给无数青少年摇滚启蒙的电台DJ老芒……篇幅已经够长,我们留待下次吧。希望各位路过的客人能通过这篇小文,在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之外,了解到一个更丰富多元的云南。


我在这里等你。


8



写在最后的话。


这篇文章是我2016年年底出的电子书《云南:吃客今世与文艺往生》里新增的文章,作为一本“我写过的云南主题的文章合集”的小册子,总得有点新东西才好意思让大家赏点钱是不。不过电子书出来后大概并没有什么人买,我也几乎忘了它。


今天翻出来读了一下感觉通体尴尬,于是把这篇胡言乱语、文不对题、写得极烂的小文发出来,告诉大噶这本书里没什么新东西,你们可以不用买了_(:з」∠)_当然因为是去年写的,里面很多信息都没有更新,比如腰重生为“寸铁”又开始活动了,嘻哈在17年意外地火了,我又要写新的云南主题文章了……嗯,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啊。

取消

感谢您的支持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

文章地址:

用户邮箱:

打赏金额:USDT

点击”去打赏“,即可进行打赏支持本文章哦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