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无法讨厌章小蕙这样的“物质女孩”?

我为什么无法讨厌章小蕙这样的“物质女孩”?

与尔同消万古愁 港台女星 2018-11-01 12:00:47 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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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娜


伍迪.艾伦的电影《蓝色茉莉》,有人说是美国版《我的前半生》,我在一个有金色阳光的秋日下午重温了一遍,却有截然不同的领悟。

 

电影里也有大片大片的金色,那是上流社会的流光溢彩纸醉金迷,也是甜蜜醉人的幻象背后,真实粗粝的冷漠势利。我曾天真地以为,这是个虚荣女子折堕的故事,我曾也怀着草根心理,去揣测富人的世界多么黑暗与冷血。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对“物质女孩”有着天大的误解。


电影《蓝色茉莉》剧照

 

其实Jesmine的问题恰恰在于她没有钱。她曾是个被领养的小孩,匍匐在社会的最底层,那是最残酷的世界。贫穷的经历对人最残酷的侵蚀,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这种侵蚀最显著的体现是,哪怕你后来变得很富有,依然摆脱不了那种至深的恐惧感,以及你很想拼命去证明你已经今非昔比,你已经是买得起爱马仕的女孩了。

 

因此Jesmine在离婚破产之后,去另一个城市投奔她的妹妹,却依然要坐头等舱,穿香奈儿,拎爱马仕,跟邻座的陌生旅客聊天,谎称自己是人类学家。她对追求自己的底层男子和中产阶级男人都感到愤怒,怎么,你也有资格喜欢我?


电影《蓝色茉莉》剧照


虚荣的本质,原来并不是爱物质,而是恐惧。对退回到更低阶层的恐惧,对匮乏的恐惧,对生活毫无希望的恐惧。

 

人类有两种最基本的核心驱动力,一个是愉悦感,另一个就是恐惧感。

 

因为恐惧,所以Jesmine在富有的时候,对妹妹是避而远之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过去的一切切割干净,以为这样就永远不会和那个世界有什么关联,这是恐惧。


电影《蓝色茉莉》剧照


我太熟悉这种恐惧感。前些年出国旅行的时候,第一次在LV买包,导购给我推荐当季的新品,让我伸手抚摸高级牛皮的纹路和质感,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在咆哮:谁要买这种看不出牌子的款式?我只想买一只印满LOGO的经典款,我要别人远远地看过去,就知道我是个用LV的女孩。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面目可憎。

 

“物质女孩”和“物质女孩”原来是不同的,一种是恐惧感驱动的,另一种是愉悦感驱动的。

 

这些天,一直在追章小蕙的公众号。



章小蕙最为大众熟知的标签恐怕还是“拜金女”,“物质女”,“买到两任富豪丈夫都破产”,近日她忽然从传奇故事里走出来,在公众号发布她过去写的专栏,我才发现,她写得多么好,对一件披肩,一双鞋子那种饱含情感的爱意,使得物质在她的笔下充满文艺浪漫的气息——

 

她写《舞女鞋》,“太着迷Christian Louboutin绑带舞女鞋。没人比他更会做出更出色的歌舞表演cabaret style高跟鞋。除了老工技术构做上的准确,一颗一颗Swarovski水晶钻在他手上变了迷魂钻粉洒在丝缎鞋面上;朵朵烟花似的闪着,每走一步路,视线很难不被它们勾住。”


她写《披肩中的极品》,“十年前首次触到shahtoosh沙土什时,哎呀一声叫出来,手感之柔软轻盈、朦胧薄纱般,卷在手心里手掌马上发烫,实在非一般市场上羊绒可比,相近都没有。”

 

章小蕙从来不追逐潮流,却在不知不觉中引领潮流很多年。现在风靡全球的Manolo Blahnik鞋,2000年左右的时候凭借《欲望都市》火起来的,而章小蕙在8090年代初就囤了几百双。


如今人手一瓶的Jo Malone香水,章小蕙在2005年的采访里就提到过“我每次涂Jo Malone的玫瑰香水。就算在电梯,餐厅,候机室,飞机上……无论男女老少,总有人会跑过来问,小姐,你的好香好迷人。”



我在VIP群里问姑娘们,你们会讨厌章小蕙这样的“物质女孩”吗?结果如你所料,多数姑娘都表示根本不讨厌,《蓝色茉莉》里Jesmine还要对妹妹解释一番“你知道吗,其实有钱也没有必要觉得羞耻啊”。



我很庆幸这个时代的女性终于敢正视自己的欲望和恐惧了,而我喜欢章小蕙这样的“物质女孩”,因为愉悦感驱动的人,她们身上没有咬牙切齿感,没有从底层攀爬上来的虎视眈眈,人到中年,我越发欣赏那种轻盈,悠游,从容不迫的姿态。

 

这种轻盈和悠游,当然是从小在丰盈富足的环境里浸淫出来的。章小蕙之所以可以甩如今的时尚博主几百条街,因为品味可以培养,但一个人生命的底色无法被模仿或涂改,章小蕙可是从4岁起,就跟着妈妈逛连卡佛买衣服,12岁就跟小伙伴研究如何搭配香奈儿的富家女啊。就像我们感叹王菲的女儿李嫣闺蜜团,一小会就花掉10几万的时候,那只是人家小姑娘的日常啊。

 

对物质的精细触觉和迷恋讲究,我过去并不明白。就像我看《红楼梦》,妙玉请宝玉黛玉宝钗喝私房茶,泡茶的水要讲究到什么程度呢?


“这是我五年前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翁一翁,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觸的雨水哪有这样轻淳,哪里吃得。”

 

初初看过去,觉得妙玉真是矫情啊。直到前几年我在一个茶馆里喝茶,读一本蔡澜写的书,说他小时候住在南洋,每天清晨父母都喊几个小孩去收花园里的露水,露水收集起来泡茶喝。我才懂了富贵人家的那一份讲究。


电影《蓝色茉莉》剧照

 

被焦虑占满心胸的时候,是欣赏不来这份对物质的情趣的,会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也会失去对生活的感知能力。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看不见的高墙,当你真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恐怕才能懂得,简单粗暴地用虚荣去评判所有“物质女孩”,是多么狭隘。

 

物质有着最真诚的治愈能力。

 

我越来越爱物,而不是镶嵌在物质上的某个logo。买来一盏心仪的古董灯,走在路上的脚步都是飞扬的,秋天的时候我会花重金买一件羊绒大衣,那软糯轻柔的温暖,会治愈寒冷季节的日常丧。买到一双好鞋,也会迫不及待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这个曼妙的世界。


我越来越能沉下心来,去领略平淡日常中的细微美感。坐在咖啡馆写作,会被一小段大提琴的旋律感动,会抬头看看秋日辽阔高远的蓝天,为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被风吹起来的那种萧索之感深深震动。

 

台湾作家蒋勋,喜欢家里的窗户能够看到淡水河,这是很重要的,“活得像个人,才能看到美。”我为什么无法讨厌章小蕙这样的“物质女孩”,因为爱的本质是美,美带来感动和从容。

 

祝你发财,愿你从容。




今日荐书: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物质生活》,对,就是写《情人》的那个杜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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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本期作者:李娜,一个疯狂又理性的水瓶座少女。爱美爱文艺,也非常独特非常清醒。已出版《你走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公众号:与尔同消万古愁(shovid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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