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准备了一百个总裁

邓超准备了一百个总裁

孟大明白 内地男星 2020-10-01 19:10:10 601

《我和我的家乡》片尾出字幕时,惯例写法是某某明星团队,只有邓超的不同,而是:“邓超和他的小伙伴”。


对团队这点小小的体贴,让我想起十一年前采访他的一件事。当时他在餐厅给电视台拍宣传片,我被排在电视台后面。前面的工作一直拖延,我在一角等着。正式采访时,邓超一上来就道歉,他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说没有。他说:我看见你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餐厅里人很多,也没人向他介绍我,但他依然注意到每个边边角角,应该是个心思细密,共情能力强的人。《家乡》是有原型的,他把所有的原型包括他扮演的人物原型张炳贵都请到了台下,把最后一个镜头给了他们,还用字幕讲述了他们的功劳,这也是《家乡》里惟一介绍人物原型的一幕。



以前的他,俗称“人来疯”,要做人群中的焦点,不等别人说完就要打断插话,现在的他,懂得把表现的时间留给其他人。



细腻和癫狂,都只是他性格和戏剧里的一部分。对着人时精神抖擞,没人注意时他偶尔会流露出惘然的神色,那次采访时他才三十出头,鬓边已经华发暗生。



《家乡》里他演的那个角色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这个叫乔树林的土大款从上飞机的一刻就赖在头等舱,拼命和闫妮演的头部带货主播套近乎,叫她“大师姐”,说他俩是校友,可以结伴参加校庆,目的是想让自己产的苹果进她的直播间。被撵回经济舱时讪讪说:我是花钱降的舱。



闫妮和助理说:现在骗子很多,不要让他们靠近我。被乔树林跟屁虫一样粘上后,闫妮故意大吃大喝,让乔树林买单,欣赏他在卡刷不过去时露出的窘态。


实际上闫妮知道乔树林是她的真校友,和她同在一间校舍中上课,老校长背着的那个奶娃娃,他们一起等待过沙暴来临。只不过她认为人是会变的,在揭穿了乔树林所谓的“骗局”之后,闫妮他们把乔树林扔在了一片沙地上开车离去,他又流露出那种惘然但并没有怨恨的神色。



这种神色我在邓超的其他角色脸上也见过,我认为这一刻比他顾盼自雄、神采飞扬时要有力量。


结尾就不剧透了,反正乔树林不是骗子,他曾是当地首富,今天如此窘迫也是为了家乡人民。算不清这是邓超演的多少个总裁了,虽然他长了张娃娃脸,却是国内公认最适合演总裁的人选之一,他的口袋里仿佛装着一百个总裁,每个都有一点点新的不同。《艰难爱情》里强行求爱的总裁,《美人鱼》里不可一世却贴着假胡子的总裁,《相爱十年》里对感情很混蛋的凤凰男总裁,《幸福像花儿一样》又轴又纯真的总裁。。。。


▲《钻石王老五的艰难爱情》


他能演出狂妄、自恋、轻浮、喜感集于一身的霸总,但这些嘻嘻哈哈的霸总皮下又是悲哀的、深情的。观众能出看出他这个霸总是不会被打败的,哪怕是像只斗败的公鸡,他也会爬起来抖抖羽毛两眼放光。乔树林灰头土脸爬回校庆场地时,闫妮投向他一瞥,他立刻绽放笑容迎了上去,厚脸皮又有点可怜。



这些霸总角色用现在的眼光看,很多在感情上一言难尽。忘记在哪看到一个贴子发问:《艰难爱情》里的孟皓,不许妻子避孕,算不算渣男?


别人演,肯定算,岂止不让妻子避孕,他还炸伤情敌,用金钱购买爱情,家暴妻子。但邓超演的这个孟皓,令观众相信他是个情种,甚至对他产生怜惜。霸总的精髓并不是霸道,而是爱而不得的深情与小心翼翼,邓超的霸总能让观众屏蔽角色的槽点感受到苏点,是因为从他的眼里能看到一往情深和疯狂的专注,以及霸道面具下的无力。



《家乡》里的落魄总裁没有感情戏,但也能看到油滑背后的善良。



有些演员可以让角色贬义的一言难尽变成褒义的一言难尽,邓超就是这种演员。《少年天子》的福临,冷酷、自私、阴鸷,对母亲逆反,对妻妾无情,对兄弟无义,对下属狠辣,但观众就是能感受到福临的痛苦与挣扎,那时邓超第一次演主角,只有23岁。



这个能力大概因为他确实热爱这份工作。《艰难爱情》的导演田有良,也是邓超大学班主任,他教过很多学生:辛柏青、朱媛媛、李乃文、刘敏涛、刘天池、朱雨辰、刘欢。。。不乏演技派,但他最骄傲的永远是邓超。《艰难爱情》时他和邓超说需要他演个企业家,邓超在电话里就进入了表演状态,开始模仿王中军。


他并不是让老师一看就想录取的学生,网上有一段他考学视频,相当胖,模仿刘德华唱歌还唱错了,舞姿也很奇特,撅着屁股在地上匍匐。姿态和帅没有关系,但中戏和北电同时录取了他,大概因为他不需要培训就已经解放了天性。



上学时邓超看到《霸王别姬》很激动,自己回去编了一个同名独幕剧,从程蝶衣对镜描眉开始,复述剧情时他情不自禁表演了起来:“师傅说了,要从一而终,我要跟定你一辈子!”“我揭发!揭发断壁残垣,揭发姹紫嫣红!”声音也尖锐了许多。尽管还处于模仿张国荣的阶段,对于戏剧学院学生来说,已经算很成熟,那个作品他第一次得到了主讲老师的夸奖:“你们看看这学期超儿做的……”



邓超很珍惜闯荡歌厅的那段日子,虽然那段经历让人评价他社会习气重,但每一笔他认为都对表演有用,比如人在受伤时不是“啊”而是“哦”地一声。在学校他排过一出话剧叫《大神布朗》,他通过竞争得到分饰两个男主角布朗与戴恩的机会,有一场戏田有良问他有没有体会到死亡的感觉,邓超一下子焦虑了,体验派演员靠体验入戏,但死亡怎么体验?



他看到阿尔•帕西诺谈到的一个办法:人的脑中有种叫酶的物质,训练得当就可以控制生理上达到激情状态。他不停自我催眠,终于感受到眼前只有白色和失控的感觉,这种死亡体验后来被运用在《烈日灼心》那场行刑戏,这个角色也是给他带来最多奖项的。在那之前,由于常驻跑男,很多人怀疑他已经演不了正经角色,的确综艺会使观众对演员出戏,但邓超靠《烈日灼心》和《影》迈过了这一关。



他长得挺机灵,年轻时被看作流里流气,但无论老师或是张艺谋,想到他的第一个优点都是用功。他用的都是笨功,不管是体验抽搐的濒死,还是《影》里摧残身体的增重20斤再减重40斤,对他演戏的评语永远不会是“不足”,而是有时用力到失控。



可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为了《家乡》这短短20分钟的人物塑造也增重了十几斤,衣服大了一个尺码,肚子鼓起来了,双下巴出来了,下颌线也没了,因为不想让乔树林显得太年轻太精神。有个拍摄治沙的视频能看到他增肥后显老的成果。



他把他所理解的土味时尚都穿戴上身:大金链小金表蛤蟆镜,有着巨大爱马仕LOGO的腰带,盘着油汪汪的串。



那幅蛤蟆镜的作用是乔树林的掩体,当他用油滑掩饰落魄时,从墨镜里看人,当他恢复淳朴时,摘下墨镜。



邓超提到过徐克第一次见他时说的话,徐克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猴子,可能是猕猴,还可能是狒狒,可能是金刚,它们都只是这个人性格中的一部分,只是当这一部分跳出来的时候,人也许会驾驭它,或者被它驾驭。


邓超是进学校学了一年表演之后,开始疯了似的喜欢这个工作,如果没有演戏这个渲泻口,他想不到自己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很少提,但从2015年之后他的产量变少了,没再演过夸张喜剧。怎样去控制心里的猴子,让它释放出更准确的那一面,或许他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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