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巫,八个月药物中毒导致神经性耳聋,三岁发现并开始介入治疗,断断续续佩戴助听器,高中开始长期佩戴。
耳朵树说:听力不好就不能享受音乐的美妙?nonono,来看看格格巫和音乐的爱恨情仇。
今日立春,四季周而复始。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有无限可能。
这个嘈杂的世界每分每秒都会有很多声音从耳畔划过,但我却一度不曾注意到其中的大部分,包括最美妙的音乐。我和音乐之间有着太多的故事,权且称作是我们的爱恨情仇吧。
一、爱
记得以前唱歌总是会听到各种各样善意或恶意的评论:别唱了,吵死了,难听,你唱不好的,音乐跟你没关系,你没有音乐细胞…这些评论或直接或间接地导致我从没有在KTV或者其他公众场合唱过歌。
不过我爸我妈倒是从没有对我放弃治疗,一直在试图拯救跑调跑到快无药可救的我,具体表现在:我如果在家情不自禁地自我陶醉起来,我妈就会自动进入较音模式,我爸不管在做什么,最后都会忍不住走过来对我说:“来,我来教你唱歌吧。”
这种情况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开始了。早在九十年代,我们家就有VCD及各种各样的歌碟,从邓丽君的歌到各种儿歌,可以说应有尽有,还有好几个麦克风,时不时会开一场小型卡拉OK演唱会。可惜的是,这样的熏陶并没有改变我唱歌跑调的残酷现实。我是歌词记得特别快,但调子唱不准,我爸妈正好相反,歌词未必记得住,但是拿到歌词就知道怎么唱,于是常常出现下述不和谐的画面:我正“唱”得开心,而爸妈的耳朵备受折磨。不过出于对我的怜惜,爸妈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嘲笑我唱歌难听。记得因为歌词记得快,春晚的歌曲刚刚放完,我就会开始“嘚瑟”,哄全家人开心。所以在我幼年这段时间,对于唱歌这件小事的态度主要是开心就好。
二、仇
后来上学前班,正值1999年澳门回归,大街小巷都在放七子之歌,就是那首脍炙人口的“你可知Macau……”,音乐课也自然会教这首歌。美丽的音乐老师一边拉着手风琴一边指挥着一群小奶娃搞合唱,说是表现好的可以得到小红花,天知道小红花对小孩子的诱惑力有多大。这首歌我在电视上“听到”过很多次,歌词早就烂熟于心了,于是在手风琴响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便开始大声“唱”起来了。当我满意地唱到“澳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全都安静了。美丽的音乐老师一脸的嫌弃,她说了什么我早已不记得了,大意是唱歌这么难听还好意思唱,不知道害羞之类的,周围的同学哄堂大笑起来……从那以后,我牢牢记住“唱歌跑调”四个字,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歌了。即使是日后的升旗仪式、唱国歌唱校歌的各种场合,我的嘴巴也是开开合合,始终没有发出过一个音节,对于电视里的歌唱节目也极少问津。这一段经历几乎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我不自觉地站到了音乐的对立面,用“仇视”的眼光看待所有的歌曲。
三、恨
快上小学的时候,爸妈觉得我这样下去只会离音乐世界越来越远,他们知道唱歌跑调这个问题和听力不好有关,非一朝一夕能改变,于是决定另辟蹊径——让我去学一门乐器。
于是我就开始学电子琴。说来神奇,当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时候,我的歌声也渐渐回归到“调”上,虽然是简单的歌曲,但是的确改善了我“唱啥都跑调”的问题。可惜的是这并没有很大地提升我的兴趣,相反,一向乖巧的我因为练琴的事情和父母哭闹过无数次。我恨那台电子琴夺走了我玩耍的时光,我也恨教弹琴的老师总是说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好,我觉得我痛恨和电子琴有关的一切。最后,短暂的“音乐之旅”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无疾而终了。
此后的求学生涯,我忙着学画画、忙着打乒乓球、忙着交朋友,享受着被同龄人认可的喜悦,生活在师长的欣赏之中,渐渐地把音乐抛诸脑后。我以为我的世界够充实,我学习很棒,我的球打得好,我看了很多书、我的作文永远是优秀范文,我为什么需要音乐?
四、情
然而几年后我身在他乡读高中,学业的压力,生活的烦恼扑面而来。深夜我面对百思不得其解的数学题时,面对未卜的前途时,思念亲人朋友时,我最想做的不是画画、不是看书、不是打球,而是弹琴放歌,吐尽胸中的郁结。我惊奇的发现我竟然从骨子里怀念我那架小小的电子琴。
当我放假迫不及待地回到家,拂去琴键上的灰尘,手指放在黑白琴键上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指已经僵硬了。于是我大脑高速运转,试图从尘封的记忆里找回当年所记住的琴谱。可惜的是那些拜耳、哈农乃至肖邦、贝多芬都已经离我远去了,泛黄的琴谱似乎在嘲笑我的半途而废。
我曾经以为我的世界有了书有了我喜欢的一切就够了,我以为我能够和人们交流玩耍就够了,我以为我不会唱歌,所以我不需要音乐,其实我大错特错了。我用太狭隘的眼光去看待音乐了,以为所谓的音乐只是为了达到“唱歌不跑调”的境界就够了,根本没有意识到音乐的作用原本并非在于要去表演去炫耀,而是在遭遇挫折时为自己带来一份平和。甚至我还把这一份狭隘的心思用来埋怨父母,认为他们是在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或者说,我不是真正的不喜欢音乐。只是因为唱歌是我从小到大可以为数不多不能得心应手的事情,连带着,我把音乐狭隘地理解为唱歌。我在唱歌方面的确不易获得成就感,但是我却选择性地忽视了弹琴所能弥补的遗憾,甚至连为之付出的愿望都少了几分。
当我想通这一点以后,我不再那么排斥听歌了,对中国好声音这样的节目也不再武断地下结论了。我在手机里下了音乐软件,遇到好听的歌也会单曲循环一下午,释放一下自己的小心情。当我习惯了和助听器在一起的日子以后,我发现很多歌曲的声音和我记忆中的并不一样,幼年听过的很多歌曲如今再听有了新的理解,对声音的变化也能够有更好的把握了。虽然并没有改变我唱歌跑调的事实,但是我的确能开始享受音乐的美妙了。我甚至主动提出去学钢琴。优雅的大钢琴浅唱低吟,不仅仅是指尖的舞蹈,琴身的颤动也令人沉醉。
尽管这一段学艺时间不长,因为高考、上学、求职等原因而时有中断,但我却渐渐觉得音乐已经成为我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贝多芬耳聋过后不也有作品问世吗?在命运交响曲中,我能听到那种不甘心,那种要和命运抗争到底的勇气。从音乐中所汲取的力量渐渐成为支撑我前行的能量。
五、关于音乐
记得耳朵树报道过“小海豚”合唱团的故事,我特意在网上查了下。一群植入了人工耳蜗的孩子们能够唱出如此天籁,实在是令我触动。作为一个“耳朵不好”的人,我深知我们在唱歌方面的确处于劣势,甚至包括朗读等也会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因此我也能够理解小海豚的孩子们多么不容易。但是他们确实完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我很佩服他们,同时也为自己曾经的年少无知和缺乏恒心感到惭愧。
在我成年以前所生活的地方,很多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都还不能理解听力对语言、对音乐的重要性,只是单纯的觉得唱歌跑调可能是五音不全。在今天的我看来,先天条件的确重要,但是后天的努力也不可忽视。我的确是幸运的,也许是因为父母都爱好音乐(父亲拉的一手好二胡,而母亲喜欢唱歌)。因而他们能够意识到音乐的重要性,并没有因为我听不见、亦或是因为我唱歌不好听而觉得我与音乐无缘,不能享受音乐的美妙,而是想尽办法从其他的方面去弥补这个遗憾。尽管我的不成器终究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一些小朋友因为听力不好,缺少留意身边声音的习惯(所以助听器的验配要尽早而且合适),对于韵律的领悟能力可能不是很强,但是人的天性都是喜欢美好事物的,我相信只要善加引导,都是能够领会音乐的美好的。何况现在技术日趋成熟,曾经“十聋九哑”,而到今天,很多听障孩子已经能够融入社会了。无声世界不代表没有音乐,我相信会有一天,听障朋友们能够引吭高歌,享受音乐的美妙。
回忆我和音乐的种种“纠葛”,我斗胆总结出5个小经验:
1、乐器的好处在于音准,因为如果听力受损可能听不到部分高频或低频的声音,学习乐器能够解决听歌的时候对音准把握不好的问题。而跟着乐器边弹边唱也有利于听障朋友们掌握节奏;
2、如果选择学习乐器,我觉得老师的选择很重要。即使是健听小朋友选择老师都需要慎重,何况是听障小朋友呢?要和老师沟通好,让小朋友能够感受到成就感和满足感,这样Ta会更容易爱上学习乐器,也有助于培养Ta的恒心和毅力。乐器的练习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很容易厌倦,没有成就感是很难坚持的;
3、保持一颗平和的心,学习乐器也好,唱歌也罢,更多是为了孤独的时候能够获取力量,而不是为了名利,这样我们会更从容;
4、虽然说音乐要从娃娃抓起,但是成年人也是可以做到的(记得之前宋晓波和郎朗有合奏过钢琴曲)。成年人的领悟力和意志力比小孩子要好很多,入门还是比较快的。毕竟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5、即使唱歌不好听,也不妨碍我们欣赏好听的歌曲,但是要注意适度哟,音乐听久了也会损伤听力的。
(耳朵树独家稿件,转载请联系耳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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