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们说到《碧血剑》和《安徒生不后悔》的半儒半道，“带着不平继续前进，年少的冲动总让若干年后的我们望而生畏，满脸茫然。”这回我们来看“射雕三部曲”和“自寻苏”的丝连筋续，意通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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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佛后，更向何处： 论金庸小说和许嵩音乐的创作心路历程（一）
儒道佛后，更向何处： 论金庸小说和许嵩音乐的创作心路历程（二）
《射雕英雄传》VS《自定义》
民间流传最广的金庸小说，莫过于《射雕英雄传》，足可称得上是家喻户晓。此书在武侠小说界的地位，是开天辟地级别的。1957年，金庸开始在《香港商报》连载《射雕英雄传》，奠定了其一派武侠宗师的地位，从此武侠小说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射雕英雄传》打破了传统武侠小说的固有模式，主人公不再是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月光下只见这孩子浓眉大眼，啼声洪亮，面目依稀是亡夫的模样。”
一代大侠郭靖出生时更像个平常人，甚至到四岁才学会说话。郭靖有点儿呆头呆脑，行事缺乏果决，愚钝敦厚，但上天偏偏就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黄蓉帮他，大巧配大拙，靖蓉的爱情让人渴慕。郭靖资质鲁钝，但却能勤奋坚持，从学降龙十八掌的过程中便能看出，“郭靖虽然悟性不高，但只要学到一点一滴，就日夜钻研习练，把这十五掌掌法学得颇为到家，只是火候尚远为不足而已，一个多月之间，武功前后已判若两人。”现在想想，郭大侠简直是神速啊！降龙十八掌啊！那可是洪七公看家的本领，能和东邪西毒南帝斗的不分上下的武功，几百年后丐帮帮主史火龙只练了十二掌还落得个全身瘫痪，郭大侠短短一个月竟学会了十五掌！实可说是进展神速。
郭靖黄蓉从张家口的小酒店认识，共经患难，从归云庄到桃花岛，从压鬼岛到牛家村，从铁掌峰到黑沼荒山，终于结成眷属，后面虽有变故，互相生了误会，结局总算圆满结。至于华筝公主，郭靖答应和她结婚只是出于道德信义，与爱情无关。
郭靖黄蓉为了阻止蒙古军南下，誓死守卫襄阳，终于城破人亡，让人唏嘘不已。“为国为民，侠之大者”，郭靖可以说得上是金庸塑造的典型儒家式英雄，为天下苍生成仁，让人敬仰不已。如他所说，“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襄阳。” “经书文章，我是一点也不懂，但想人生在世，便是做个贩夫走卒，只要有为国为民之心，那就是真好汉，真豪杰了。”
古代英雄豪杰中最像郭靖的，我以为要数诸葛亮，为了一方百姓的幸福安定，他们都可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自定义》是许嵩的第一张专辑，发行于2009年1月10日。这张专辑当时在网络轰动一时，为许嵩吸粉无数，一时间人人争相传唱。这张专辑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射雕英雄传》并无二致。专辑中的《清明雨上》，是我听的第二首许嵩的歌。
《自定义》这个专辑名看似简单，其实很有许嵩自己的态度在里面。一方面许嵩词曲编曲制作演奏录音混音全包办，甚至于专辑发行用的纸张都要亲自挑选，这本身就带有强烈的原创和个人色彩，叫人不得不佩服。另外，当时华语乐坛的情歌大都你侬我侬，腻腻歪歪，直白肤浅，“好多听来听去感觉都差不多”，可受众却也不少，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没有对错，从来都不会停止。许嵩构思新奇，另辟蹊径，于一片混沌中碰撞摸索，终于带病坚持独自完成这张专辑，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了。这张专辑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从未有的清新简单自然，可称得上是情歌中的清水芙蓉。
“大家好我是Vae这是我即将发表的首张独创专辑自定义里面的一首推荐曲目词曲编曲都是我自己希望这首歌曲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带给大家一种温暖的感觉。”
专辑主打歌《有何不可》的自白，便是在宣告整张专辑的基调，俏皮明快，是年轻人独有的倔强自信，任何事都天不怕地不怕，我Vae偏偏要在音乐上做的与众不同，原汁原味，你能奈我何！现在听来，想起彼时光景，仍觉温暖感动。虽然整个专辑9首歌都和爱情有关，却又风格各异，幻化万方，许嵩似乎故意要在一个主题上玩出不同的花样。寻常的萝卜，刻出的花也各有各的好看，单只这张作品，许嵩已足以担得起他微博认证简单又有力三个字：音乐人。
此时的许嵩22岁不到，在音乐上自然有一番抱负，正如郭靖的“为国为民”，彼时的许嵩想的也只是用自己的音乐分享温暖，传递思考，至于有没有博得认同这一层，我是不敢妄言了。纯粹的音乐，简单的目的，以爱情做引，年轻的许嵩传达出儒家入世的信号。
《射雕英雄传》从出版至今已被翻拍多次，其中的故事已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金庸登高望远，胸怀天地，在小说的结尾抛出谁才是真正的英雄的问题，本书由此进入一个新的境界。郭靖是传统的儒侠，笑话他愚钝呆傻的人，自己才是真的小黠大痴。民族融合，需要用战争和鲜血来完成，有时会带来空前的毁灭。小至百姓流离失所，大至文明没落湮灭。捍卫和平的儒家仁侠，值得每一个人尊重。《自定义》带给人的全新纯净，若干年后仍不会忘记。随着年岁渐长，衣食住行慢慢成了生活的主旋律。但支撑我们往前走的，可能还是年轻岁月里的故事经历。而爱情便是里面的重要章节。若干年后，蓉儿还是会想起靖哥哥送他的压烂的了点心。“郭靖红了脸，道：‘吃不得了！’拿起来要抛入湖中，黄蓉突然伸手接过，道：‘我爱吃。’ ”可凡事都有时效，爱情的苦辣酸甜，只有在青春里才算数。
《神雕侠侣》VS《寻雾启示》
《射雕英雄传》的连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无数人对其后面的故事翘首以盼。1959年，金庸开始在香港《明报》刊载《神雕侠侣》，是为射雕的续集。
此书中，金庸不再着眼于正统权威，而是注重个体的感情，塑造了深情狂放的神雕大侠杨过。杨过不再拘束于世俗礼法，道德规范于他宛若草绳轻丝，一挣就断。杨过自小在桃花岛长大，后被他大伯郭靖送去终南山，在那里受尽屈辱折磨，这当然是郭靖始料未及的。杨过小龙女情不自禁，往日的师生欲结为夫妇，这在当时是离经叛道，不可饶恕的。曾经的“侠之大者”郭靖，一度成了对立面，儒侠和道侠有了正面的冲突。
杨过此人，是有些自卑的。他后来所做的一切，包括成为神雕大侠后空降襄阳，以飞石杀死蒙哥以退蒙古军，其实是要向郭靖证明自己，博个认同。什么天下苍生，为国为民，他是全不萦怀的。“杨过心中感动，有一句话藏在心中二十余年始终未说，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朗声说道： ‘郭伯伯，小侄幼时若非蒙你抚养教诲，焉能得有今日？’ ”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后人广为传颂。师徒名分于他们毫无挂碍，“什么师徒名分，什么名节清白，咱们通通当是放屁!通通滚他妈的蛋!死也罢，活也罢，咱俩谁也没命苦，谁也不会孤苦伶仃。从今而后，你不是我师父，不是我姑姑，是我妻子!”一个断臂，一个失贞，却爱的深沉热烈，生死相许。金庸刻意制造了这样的不完美，是别有用意的。
情之为物，“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气，正感心神俱畅，但嚼了几下，却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要待吐出，似觉不舍，要吞入肚内，又有点难以下咽。”中了情花之毒，只有吃断肠草才能解毒。大概魂销肠断一番，才能忘掉过往，重新开始。小龙女虽是清丽脱俗，却总让人觉得不真实，性格是模糊的。倒是郭襄的好客慷慨，明慧潇洒给人印象深刻得多。但终于还是为情所误。风陵渡口，西山鬼窟，二人初次相见。襄阳城中，杨过送礼之时，郭襄已芳心暗许。其后华山之巅一面，再无音讯，郭襄“天涯思君不可忘”，于是骑着驴找遍了中原，却还是等不到她的大哥哥。
每当读到“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少年子弟江湖老，红颜少女的鬓边终于也见到了白发。”总是心下凄然，感慨万千，金庸对郭襄太也有些残忍了。
《自定义》没有商业宣传，单凭网络传播，依旧获得了不俗的传唱度。万万没想到，仅仅时隔一年，许嵩于2010年又推出了第二张个人专辑《寻雾启示》，可说是才华横溢。
这部作品也说爱情，却又不仅仅是爱情。9首歌中占了一半还不到。《灰色头像》作为情歌自然是成功的，其火爆程度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会懂”了。许嵩还是一手包办整张专辑，但却明显加入了思辨，不再是简单的为情而情。曲风方面，除了慢唱也有RAP、摇滚、纯钢琴，中国风，可谓多变。此时的许嵩，风格上更像是道家的随性自由，对传统那一套满不在乎，爱情不再是凄然甜美，动人心魄，甚至敢于在歌名中直抒胸臆，《我们的恋爱是对生命的严重浪费》。
《白马非马》是我最欣赏的一首，这首歌几乎是清唱的方式，里面的歌词更像是许嵩的自嘲。白马不是马，我写的歌也难被主流社会认同，“那是孤单的歌”、“破坏热闹气氛的歌”。别人争名逐利，我却舍近求远，南辕北辙，又有什么对错？但此时的许嵩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像极了年轻时的杨过，“爱恨分明，打不了太极”，从《我无所谓》中便可见一斑。“音乐，做到真正的独立，其实等于孤立”，世间万物，莫不如此。
《寻雾启示》，这个名字很值得玩味。许嵩自己也说过，“有这样一些东西，雾一般美丽空灵，惹人追寻，但努力走近了，却又遍寻不见。也许真的非得历此，方可得到一些比雾本身更好的启示。”我却以为，雾也是社会环境的写照，许嵩在雾中行走，寻的并非是雾，乃是于雾中寻本心，由此得到一些启示。
《神雕侠侣》中，杨过和小龙女几度分分合合，虽说可证明二人的感情坚比金石，但总让人觉得略微牵强。杨过注重个人自由解放，是典型的道家之侠。但他自我执念很深，和小时候成长的环境分不开。然而这样一位处处留情、性格偏激、玩世不恭，甚至带点邪气的侠客，显然比郭靖更加真实，也可爱得多。此书中儒侠和道侠正面冲突，却又互相补充，和平共处。郭靖默许了杨过的师生恋，杨过也终于悬崖勒马，宁可毒发身亡也不刺杀郭靖，其后自我磨练，终成一代神雕大侠。
《寻雾启示》既有对《自定义》的传承，却又花开多处，余香不尽。许嵩不再执于一念，更加自由随心。“Sought and Got”，每个人的成长也是一样，不断寻找，求一个真我。整张专辑有爱情也有乡愁，有思辨也有批判，以《在那不遥远的地方》结尾，给人以梦想和希望。“层云叠嶂你也别慌，有一段月光穿破迷惘，陪你到天亮”，我常常从中获得力量。杨过后来横行天下，靠的除了黯然销魂掌，还有一把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太多的修饰技巧，会模糊掉事物的本来面目，武学如此，音乐如此，人生百态亦是如此。
《倚天屠龙记》VS《苏格拉没有底》
《倚天屠龙记》是“射雕三部曲”的最后一部，我以为也是写的最好的一部。它上承双雕，下启三绝，是金庸小说走向又一个新的高峰的开始，从此金庸在武侠界风骚独领，别人再难望其项背。
小说自郭襄少林寺寻访杨过开始，此时的她“脸上颇有风尘之色”。谁知金庸笔锋一转，第三章故事过了百余年，已是元朝末年，郭襄心灰意冷，创下了峨眉一派，几十年前的一句“呸！我学和尚的功夫有甚么用？我又不想做尼姑”竟一语成谶，真是造化弄人。《倚天屠龙记》的主角自然是张无忌，却直到第七回才出生，金庸真是沉得住气。
张无忌是一位地道的佛中之侠，是矛盾的统一体。他父亲张翠山出身名门正派，母亲殷素素却是天鹰教的妖女；他出生在冰火岛上，这一冰一火，乃是其一生经历的写照；他身背血海深仇，却偏偏有仇不报；他是侠客也是医生，习得了胡青牛的《医经》和王难姑的《毒经》，一生救人无数；他练的武功是“九阳神功”，总诀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这哪里是什么武功心法啊！简直就是佛法慧语。灭绝师太所使的峨眉九阳功第三掌便是“佛光普照”。在光明顶的密道里，张无忌在小昭的帮助下又学会了乾坤大挪移，此神功可转换阴阳二气，借力打力，复制对手武功，“实可说是不败的武功”；后来张无忌又在武当山学会了太极拳、太极剑，“用意不用力，圆转不断”，乃是极高明的上乘武学；最后所学的圣火令武功虽是变幻莫测，却只是打一个出其不意。张无忌是明教教主，领导着反元的大部队，却对权力功名看的极淡，余生只想为赵敏画眉。这种与世无争、无所求的人生理念，正是佛家所推崇备至的。张无忌是得了佛家的精髓的。
双雕中，金庸笔下的江湖正邪不两立，泾渭分明，到了《倚天屠龙记》，已没有严格意义的区分了。明教中人行事诡秘，却也有英雄好汉；六大派名曰名门正派，奸邪小人却也不少。江湖不再是黑白对立，而是融成一片灰色，好人也会犯错，坏人也有闪光点，这样的江湖更加真实，故事也更加好看。张无忌性格优柔寡断，行事缺乏明快果决，更像生活中的你我，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但却成不了政治气候，金庸历来推崇没有权力欲的侠客。换个角度看，张无忌“一生总是受到别人的影响，被环境所支配”，焉知不是另一种高深境界？凡事太计较得失成败，只会给自己设下更多绳索陷阱，见一角而不见全图，“聪明反被聪明误”。
“倚天”自古就是宝剑的代名词，倚天剑是江湖象征。屠龙刀中藏有武穆遗书，代表着家国天下。“记”较“传”更加正式，古有司马迁著《史记》，可见金庸此书的野心实是不小。
《倚天屠龙记》中算上幼年的杨不悔和朱九真，张无忌一共和六位女孩有过情感纠缠。杨不悔他是当妹妹看待的，朱九真一开始爱的极深，却也是初恋的少年根本不懂爱情。小昭似乎和他不在一个台阶，她心中的张无忌永远是那个不惜生命保护她的公子。阿离虽然和张无忌有婚约，但她“真正所爱的，乃是她心中所想像的张无忌，是她记忆中在蝴蝶谷所遇上的张无忌，那个打她咬她、倔强凶狠的张无忌，却不是眼前这个真正的张无忌，不是这个长大了的、待人仁恕宽厚的张无忌。”爱一个人没有道理，不爱也是一样。周芷若和张无忌幼年汉水相遇，似乎更加般配，然而她权力欲太重，和张无忌合不来的。赵敏和周芷若则恰好相反，为了张无忌她放弃了一切权力富贵，是真正喜欢张无忌的。当然一切还要从那天绿柳山庄地牢的脱袜事件说起。金庸虽说张无忌“内心深处，到底爱哪一个姑娘更加多些？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
2011年3月，许嵩加盟海蝶公司，一时引起热议。4月1日，《苏格拉没有底》问世，是许嵩加盟海蝶后的第一张专辑。这张专辑一反常态，可说是一张“思想大碟”，但偏偏很多人不买账，说是许嵩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Vae了。我却正好相反，这张专辑让我更加佩服许嵩。许嵩选择在愚人节这天发布专辑，黑色幽默感十足。
苏格拉底是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是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是他学生的学生。苏格拉底一生艰苦，其思想哲学流传千古，辉映后世，在中国的地位相当于孔子。苏格拉底最后被雅典法庭判处死刑，罪名之一是腐蚀青年思想。至于许嵩为什么起这个专辑名，我想从他博客的内容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城市的尽头，背投无边的烈日，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逆光走来。直到他在我面前站定我才看清，与我唯一的区别是，他没有眼睛。他的脸上、人们通常安放眼窝的那两个位置，赫然是平整的。白皙光滑的皮肤覆盖。忽生敬畏的好奇。“你是谁？”“苏格拉”“…底？“就苏格拉。没有底。”“为什么你没有眼睛？“因为已经不想再看到什么了。”为什么我们会一模一样？”时间静止了片刻，苏格拉转过头，背面不是后脑勺，而是一张我多年后沧桑的脸。视界之外，想象之中。
每个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理解。我的理解是，年轻的我们对这个世界有太多期望，然而真正掉进社会的大染缸，也会慢慢迷失本心，眼睛的存在与否已不重要。年轻的我们锋芒毕露，思想前卫，宛若苏格拉底，多年以后也会泯然众人，得过且过，成为苏格拉一样的普通人。说回歌曲本身，不得不说，这张专辑在思想深度很值得挖掘，充满着现实意义，让人赏玩不尽。随便说两首吧。《拆东墙》借古讽今，说的是拆迁问题，“公元六五九年，十九岁，他接他爹的班”，第一句暗合历史事件，不知各位发现了没，此处不便明言。“兴也苦，亡也苦，青史总让人无奈”，这句直接将全歌的眼界提高了一个层次，“更迭了朝代，当时的明月换拨人看”则更是叫人拍案叫绝，可说是神来之笔。上层建筑各有各的华丽，经济基础却是万年如一，周期律永不会变。
《微博控》立足手机和现代人的关系，别出心裁，引人深思。歌词中的Lucy和Fancy，不是别人，正是你我。时代的发展太快，手机已成了每个人的生活必备，但同时亲友恋人间面对面的交流少了，很多时候我们怀念童年只是在怀念彼时简单的快乐，手机看似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其实是南辕北辙、舍本逐末，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不减反增。这首歌和《河山大好》可说是正反两仪，互为表里，殊途同归。“数字时代貌似把生活节奏加快，也让人变得行动迟缓。”趁着年轻多读书，多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睹一睹古都的风采。”本是一首简单的劝大家忙里偷闲、享受生活的歌，许嵩却上升到了人生的高度，“弹指一挥人生苦短，终点不明沿途风景要好好看”，而结尾的一句“只不过是河山大好”更是妙笔生花，推倒了之前所说的一切，河山大好又能怎样？现在的社会只不过是“自以为过度丰满”，玉外絮中，是一种病态的辉煌。后面的留白也是恰到好处，让人回味之余充满想象。
其余几首不再细说，诸位可自行品味。《苏格拉没有底》着眼于现实生活，却又不仅仅是现实生活。许嵩歌中的社会不再是冰火对错分明，而是一片混沌，生活中的你我都成了主角。许嵩像是一位佛家智者，批判社会不是他的本来目的，他更希望每个人能走出围城，去除心魔。就像张无忌排难解纷，化解明教和六大派的恩怨，许嵩也在挪移乾坤，拨转阴阳。众生是明教，六大派是一切外物，包括上层建筑。
在大都城中的小酒馆里，张无忌和赵敏吃了三次火锅。第一次时，张无忌曾向赵敏吐露心事，“赵姑娘，我这几天心里只是想，倘若大家不杀人，和和气气、亲亲爱爱的都做朋友，岂不是好？我不想报仇杀人，也盼别人也不要杀人害人。”此刻张无忌已经爱上了赵敏，那是毫无疑问的。
张无忌宅心仁厚，处事犹豫，跟明教凤阳分坛坛主朱元璋是没法比的。朱元璋最后也成功设计阴了张无忌一把，使其萌生退意，自己身披黄袍得了天下，国号大明，改元洪武，开创了明朝两百余年的江山。此时的金庸笔下文字更见功力，历史和江湖已能巧妙融合，互为因果，这也正是本书名称的精义所在。张无忌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但化解江湖恩怨，处处为他人着想，乃是真正的佛家思想的践行者。
《苏格拉没有底》还是许嵩一手包办，不出意料大卖，创下了当年专辑销售榜的冠军。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中国文化自来不缺乏追随者，但独立思考且深入者毕竟还是少数。这张专辑思想深度固然鹤立鸡群，其细枝末节也颇多言外之意，值得好好发掘思考。人人都道《双人旁》是一首情歌，其实也暗含DL和TW的关系，“双人旁”其实是“彳”，中间的空白便是那湾海峡。“相似的风雨后，有不同的敞亮”，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何谓输？何谓赢？怕还是要历史本身说了算。表面深刻的文字固然发人深省，戏谑之言背后的难言之隐，才真正让人豁然开朗，醍醐灌顶。
灰色，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模样。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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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来烹煮味偏浓，人间有味是清欢
儒道佛后，更向何处： 论金庸小说和许嵩音乐的创作心路历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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