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张曼玉相关的新闻有两条。

一是她久违出山，参加品牌活动，玩到开心时分还做起了现场DJ。身体依旧瘦削，随音乐晃动时却充满力量，单看照片都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散发的身心愉悦。

二是她的前夫法国导演Olivier Assayas最近在接受采访时，告诉外界他希望邀请张曼玉重返影坛，客串他的新剧《迷离劫》。张曼玉对此的回复是：做你自己想做的，我很好。但就表演而言，这不再是我的世界了。

两件事对比，有些唏嘘感慨，但又着实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开心。

唏嘘影坛再无张曼玉，息影十八年我们不知错过多少本可以由她塑造的又一经典角色。

开心则是为她终于摆脱外界束缚，自顾自的享受音乐世界，在自己专注的热爱中感受生命的另一层价值。

《服饰与美容VOGUE》2006年10月刊

摄影：Paolo Roversi

毕竟很多影迷，包括张曼玉自己，大概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拿奖无数的影后，会因为做音乐这件事被众人嘲。八年前她参加草莓音乐节，以摇滚歌手的身份演唱了《甜蜜蜜》等歌曲，这是她期盼已久的新开端，但走音的车祸现场却成为她心中始终拔不掉的一根刺。

直到很多年后她参加综艺《少年可期》，才在节目中还原当时的心路历程，当时真的非常伤心，每天都哭。她想是自己从前的人生就像公主一样顺利，拍戏很顺利，拿奖也很顺利，没有受过什么真正的打击。草莓音乐节时才真正受到了人生的打击。那一年她甚至不敢出来见人，直到熬过那一年后才终于想清楚：“我现在反而什么都会那么怕，为什么你们几句话我就不许再玩这个游戏。我觉得不公平，所以我还要玩下去，我要玩到我不玩的那天为止。”

后来再参加草莓音乐节时，她也完全坦然的面对这件事，甚至以此为梗告诉台下的听众也许她仍有走音的可能：“我在上海草莓的演出，很多人都说我跑调了。这两天，我想怎么能不在今天的草莓上跑调。我就在网络上搜索上海的演唱视频，我的电脑出问题，打不出汉字来。我就用拼音来搜，可能是我拼音不太好，没拼对，也没找到（演出视频）。所以，今天可能还会和前天一样，还可能是走音的。”

只是下一句，她仍会抛出一份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决心：“我演了二十多部电影，可还是有人说我是花瓶。请再多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唱好的，好吗？”至少在那个当下，她就是想告诉大家，她不是50多岁，而是49岁7个月43天。在这个年纪，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个动力让她觉得一切都还没完。

这种执着，又或者说一定要做成某件事的韧劲让我想起了她之前的一次采访，有记者问她觉得自己最像演过的哪个角色，她想了想回答，“如果非要找一个人，那么《甜蜜蜜》中的李翘应该与我比较相似。那种求生的感觉很相似，那种……活下去的决心……”

这种决心也贯穿她的整个表演生涯，从最开始不被看好的花瓶，到六夺金像、金马，独得柏林、戛纳影后的演员，她用了二十年，交出《旺角卡门》、《阮玲玉》、《东邪西毒》、《甜蜜蜜》、《花样年华》、《清洁》等经典之作。

也许这种决心背后，隐藏着一种尚未被外人觉察的狂野。所以执着，所以要坚韧的自己走到罗马。如她所说的热爱音乐的理由：“平时不太能表现我的狂野，但是在我的音乐里面可以有所发挥，所以我很享受做音乐，可以表达我一直没有表达过的想法。”对她来说，摇滚最能表达个人心情。

如果回顾张曼玉的音乐之路，其实和我们还有些渊源。2013年，在庆祝Vogue 120周年北京的活动上，张曼玉首次在公共场合演唱了自创的《Visionary Heart》，开启了自己的音乐之星旅程。那天她身穿白色背心、黑色长裤，头戴粉红色爵士帽，磁性低沉的嗓音跟随动人旋律不断起伏，和她过往的荧幕形象大相径庭。少了一些温柔，但狂野的魅力依旧抓人眼球，那是更别致的魅惑存在，让人不得不惊艳感慨：没错，谁说张曼玉的魅力就只能停留在荧幕。

2014年她签约摩登天空音乐公司，同年创作并演唱了电影《恋爱中的城市》主题曲《如果没了你》。电影《清洁》中，她也演唱了Mazzy Star组合成员创作的迷幻摇滚歌曲。

大卫·鲍伊是她最喜欢的摇滚明星之一，也是她心中的“Rock God”。他对张曼玉的影响极其深远，“很多人觉得他很疯狂，可是他的坚持和音乐的质感成就了他的伟大。”当年为张曼玉拍摄封面照片时，编辑同事们还专门借了一把大卫·鲍伊用过的吉他。但由于年代久远，拍摄时吉他带子自己松开了，差点掉在地上。“如果吉他掉在地上就出大事了！”张曼玉心有余悸地回想，转而得意地表示：“不过幸亏我身手还算敏捷，一手把它接住，不然后果不可想象。”

这大概是老一辈艺人独有的松弛：困难面前更有坚韧，但只要翻过层层山峦，仍旧可以随时讲出来打趣。种种经历都内化为前行路上的云淡风轻，仿佛时刻在说：Relax，再Relax一点。张曼玉的自由观也如此通透：“自由就是幸福，有自由的时候一个人就应该是最幸福的。”

摄影：Paolo Roversi

编辑：西贝

美术：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