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为什么会离开贵州?能否描述一两个在您的记忆中,故乡最令您难忘的画面?
龚琳娜:我17岁那年考上了中国音乐学院附中,从贵阳到了北京求学,那是第一次离开家乡。现在我们全家又到了云南大理,那是因为除了风景美,文化氛围也很好,有很多诗人、音乐家、设计师都住在这里,很容易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个地方如果只有自然风光,人文生态不好的话,它会不够吸引我。
记忆最深的是小时候在南明区少年宫苗苗艺术团,每个假期随着艺术团都会到北京、上海、深圳、广州,到处去演出,去比赛,甚至到了法国演出。我的童年时光唱了很多贵州的民歌,把它们唱到了全国,唱到了世界,所以我在12岁就树立了理想,要当一名歌唱家,把中国的声音传到世界上。这个理想是在贵州,是在苗苗艺术团形成的,我永远难忘。
记者:在离开故乡后的这些年里,一些中国传统节日您是怎样度过的?
龚琳娜:比如中秋节,在德国的时候,我会很想念家乡,所以我才格外爱唱那首《静夜思》。回北京后,全家都在北京,父母有时候也来北京。不过那个时候我又会很想念德国的公婆,因为他们对我特别特别好。而且这么些年我在德国也有了很多朋友,有了很多友谊,所以当我在北京唱《静夜思》的时候,我又会想念他们,那个时候也会感动。
记者:背井离乡,都会体会乡愁吧?哪些时候最能牵动您的乡愁?是偶尔的返乡?还是当感觉到渐渐老去的某个时候?
龚琳娜:我的乡愁,除了童年的伙伴,除了教过我的老师,除了贵州美味的小吃之外,经常还是会关注家乡的发展。现在当我回到家乡,看到家乡也发展得很好,到处都是大街道,高楼大厦,大数据也发展很快。只是记忆里走过的石板路、小巷子,都没有了,找不到童年时的痕迹,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外乡人。只有听到那份乡音,才又产生故乡的亲切感。
记者:现在“乡愁”成了流行词,您觉得乡愁是什么?
龚琳娜:现在这个时代都国际化了,网络发达,信息流通,交通便利,各个地方之间的文化交流频繁,彼此同化得也很厉害,所以家乡的感觉其实是在越来越淡。当家乡没有了亲人和朋友,那就只是一个出生和小时候成长过的地方。所以我觉得乡愁常常是因为感情,因为爱。是因为时常惦记着那里的某些人,很想见他们,这才会特别感受到乡愁。又或者是一种文化,比如饮食文化,比如我有一个家乡的胃,经常会想念家乡的肠旺面、豆腐果。总的来说,家乡在变化,不管它变得我是不是还熟悉,作为在外的游子,都真心希望家乡越来越好,家乡的人民越来越幸福。这种祝福和牵挂,应该也是一种乡愁。
记者:在您的作品中,是否有表现故乡主题的?请做简单介绍。
龚琳娜:在我的早期作品,也就是和老锣一起做新艺术音乐的作品里,有《小表妹》《我的故乡》《故乡的奶奶》等大量歌曲,都是体现乡愁的。现在的作品呢,更多体现在古诗词里。我唱古典诗词时,也会想念家乡。另外,老锣还把我小时候唱的民歌,又重新编成了合唱曲,比如我小时候唱过的汉族民歌《白鸽赶场》,今年北大附中的合唱团就唱起来了。我会陆续把我小时候唱过的记忆深刻的,而如今很多贵州小孩子都不会唱的民歌改编成多声部,因为我正在做一个龚琳娜音乐教学法的项目,这个教学法会在全国各地的中小学里推广,我希望这些孩子能传唱我的家乡贵州的民歌。当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民歌,要经过改编,是多声部立体的合唱的艺术歌曲,这样的话,民歌的生命力才会保存下去。或许这就是我对家乡的一种思念吧,在歌声里把家乡唱出来,并且把家乡的歌传下去。
来源:贵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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