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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媛

编辑 ✎ 方奕晗

39岁的孙燕姿身着一袭黑裙，出现在北京尤仑斯艺术中心。2017年11月9日，这位新加坡歌手推出第13张个人专辑——《跳舞的梵谷》。

约300名媒体记者挤满整个大厅。如今娱乐圈新人辈出，人们对名字和面孔的记忆转瞬即逝。但孙燕姿是个例外。消失在公众视野1000多天之后，大家依然在期待，那个陪伴一代人青春记忆的声音，现在还好吗？

她以新专辑作答：我很好，还在唱歌。

这是她第三次复出。

现场播放的一段8分钟视频，将她出道17年的经典旋律串联起来。孙燕姿站在大屏幕旁静静地看着。画面里的她，短发，干瘦，穿着背心，在雪山上不管不顾地奔跑，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巨大能量，笑起来像钻石般璀璨。

2000年从南洋理工大学毕业后，孙燕姿与华纳唱片签约，一开嗓就成了华语乐坛传奇，媒体常用“男有周杰伦，女有孙燕姿”来形容两人的地位。首张专辑《孙燕姿》以30余万张的成绩，获得台湾地区年度销售冠军，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和香港的销量也分别突破1.2万张，中国大陆更是卖出15万多张。

孙燕姿逐渐成为华纳一姐，就连新加坡总理李显龙都脸上有光：“去台北和上海时，看到到处都是燕姿代言的巨型广告牌，听到到处都放她的歌，觉得非常骄傲。”

最红的时候，《亚洲周刊》曾经用10页版面来描绘席卷全亚洲的“孙燕姿现象”。“天后”光环下，孙燕姿倒是很冷静：“我只是很实在地做‘歌手’这份工作。相较于其他行业，‘歌手’虽然能从掌声中获得满足，但是，我们的本领不见得比其他行业优异。”

克制与冷静让她始终跟纷繁复杂的娱乐圈保持距离。在博客里，她曾自比一颗“方木钉”，而周围几乎到处可见圆形的孔。她觉得自己和这世界格格不入，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躲起来。“可能大家看我整天笑笑，很平易近人，我其实是个寄居蟹，也会有想躲起来的时候。”她穿着大红色高领毛衣出现在杂志封面上，却在内文中这样对记者说。

▵恩师李伟菘、李偲菘参加孙燕姿新专辑发布会

第一次消失是2003年，她在风头正劲的时刻宣布隐退一年，理由是“为了不被工作打败”。已经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了，“我不清楚自己的角色是什么，觉得没什么和大家分享了，也完全享受不了当歌手的乐趣”。她患上抑郁，严重时说不出话来，甚至觉得自己成了公司的摇钱树，心生抗拒，就连工作人员站在她家门口，她也会故意把音乐声音开得很大，假装听不到门铃。

直到一年之后复出，并拿到2005年台湾金曲奖最佳女歌手。“每个人都把它当作big deal，所以我自己也觉得‘yeah，果然是big deal’。”她承认这个奖是自己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但话锋一转，“现在觉得，那仅是事业的一部分。”

第二次隐退发生在2007年专辑《逆光》之后。当时，经纪公司高层在新闻发布会上“证实”，孙燕姿在埃及拍摄MV期间，遭到当地黑帮的攻击和勒索。“方木钉”被这种过度消费惹恼，不再和公司续约。她只有一个念头：跳出来，离开娱乐圈。

“这通常意味着，我该削掉一点点我的棱角。但朋友们，这正是我介意的部分。不，是憎恶的部分。”她需要停下来，看一看自己在做什么，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次，她又在小小的壳里躲了4年。2011年再度归来时，天后已嫁为人妻，丈夫是新加坡最普通的上班族。

一同归来的还有新专辑。她在宣传文案里感慨：“花了4年，默默地和自己打了一仗，征服对音乐的完美要求，终于凯旋归来。”

依然是那颗方木钉：头发是她的，生活是她的，音乐也是她的。“我真的很喜欢做歌手，可以唱歌，还可以赚钱，把兴趣当成工作很难，但我可以做到。”孙燕姿说。

她尝试变化，2014年新专辑《克卜勒》跳出以往清新、治愈的风格，一度备受争议。但在她看来，这只是不再迎合市场，专注做自己的开始。

看着17个春夏秋冬被浓缩在8分钟里转瞬即逝，屏幕外的孙燕姿始终面带微笑。她年近不惑，已经是5岁男孩的母亲，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眼角的皱纹。

但仍旧是满脸害羞，眼神中不时闪过不知所措的神情，在人群中显得抽离。同时期出道的周杰伦，这些年从歌手变成选秀节目评委，褪去青涩，面对媒体和歌迷早已经游刃有余。这分老成，孙燕姿始终没学会。

她有些哽咽：“天哪，我好多歌啊，你们没有听腻吗？”

“没有！”台下的人应着。他们都是听她的歌走过青春的人。

新专辑《跳舞的梵谷》在“离经叛道”的路上走得更远，被称为“孙燕姿最狂之作”。她穿着饱和度极高的黄衣红裙，在MV里狂舞，画面闪回，带着诡异的气质，如同梵高的画一样，绚丽且神秘。

她一早就料到这是一张“充满问号”的专辑。主打歌《跳舞的梵谷》拿到公司评测，10个人里有6个不喜欢。

但她不以为意。“我觉得做艺人不是要大家很喜欢，要更多的follower。”历经繁华之后，她要“继续寻找当歌手更深层的意义”。

孙燕姿说，初次听到这首歌的小样时，她脑海里就浮现了很多画面。诡诞的曲风映照着她一路以来的心情：哪怕外界不理解，也要有自我的坚持。正像梵高油画中的阴影，它们代表着理智状态中暗藏的疯狂。她相信，理智和疯狂合在一起，才是最真实的人生状态。

依旧是那个拥有钻石般笑容的女孩，灿烂得好像青春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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