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歌手刘文正、费翔 

作者燕舞绝对是一个记忆力超群之人，从他写八十年代的电视剧就可见一斑，这篇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更是证明了他的能力，但是不知道是他有意为之，还是百密一疏，读完全篇之后，读者们是否发现少了一位重要人物......

▍粉碎四人帮之前，中国大陆没有流行音乐可言。胆大的有办法的找个小收录机半夜三更躲在黑暗中以最小的音量听邓丽君的“黄色歌曲”，在偷偷摸摸中追求异样的精神满足。

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只能从收音机里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重庆人民广播电台收听阳春白雪的音乐节目和曲艺节目。照我说呢，现如今也走了极端，流行的东西多了，传统的高尚的音乐节目又少了。大陆的人们啊，始终在精神偏食上挣扎。

邓丽君

70年代末，由于大家对流行音乐知之甚少，就算耳闻一点点也会加以唾弃，所以大部分人很满足于时刻接受阳春白雪的精神食粮。打婴儿时期起，母亲到了晚上就抱着我唱《洪湖水浪打浪》《唱支山歌给党听》《红梅赞》《多谢了》《军港之夜》，直到我入眠。当然，那时候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军港之夜》的描写对象。

由于家长天天给我唱这些，收音机里天天播这些，慢慢地也就爱上阳春白雪的东东了。哪怕我至今不识五线谱也一样爱听交响乐，爱欣赏配乐散文诗，爱接触传统曲艺中的相声、四川清音、金钱板、山东快书、京韵大鼓、数来宝、二人转、西河大鼓、皮影戏、川剧、京剧、豫剧等，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特定文化环境造就的习惯。

《军港之夜》苏小明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虽然还有一些文章批评邓丽君唱的是“靡靡之音”，但早已不在“禁歌”之列。再加上穿喇叭裤花衬衣、烫卷卷头、戴蛤蟆镜、肩扛“大三洋”录音机的青年们在街头放肆地用盒式卡带狂播她的歌，一扇封闭许久的大门自然开启了。

邓丽君个人歌曲占据收录机四、五年后，《祝酒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我们的生活比蜜甜》《泉水叮咚》《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妹妹找哥泪花流》《四季歌》等抒情歌曲在淡淡的政治气息中蜂拥而至。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些歌曲很多来自电影主题歌或者插曲。以前的电影不像现在，高潮处常有脍炙人口的歌儿响起，非常上口，且在短时间内会被观众学会，数十年传唱不绝。

50年代到80年代中期，街头电线杆上绑了许多大喇叭，那些大喇叭除了转播部分广播节目外，还会播放各类大家爱听的歌曲。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常常在每个清晨听着大量电影歌曲去上课。比如电影院里在放印度电影《大篷车》，街头喇叭就会播《苏尼塔之歌》《大篷车》；电影院里在放意、法合拍的《佐罗》，街头喇叭就会播同名主题歌。可见，脱离政治的外国歌曲也在70年代末开始冒头走进人们的生活了。

电影《泉水叮咚》剧照

当以朱逢博、李谷一、蒋大为、苏晓明、郑绪岚为主导的大陆歌手用歌声改变百姓以往的音乐欣赏习惯时，奶油小生刘文正紧跟邓丽君冲进了大陆，最出名的歌有《兰花草》《三月里的小雨》《外婆的澎湖湾》，即使是今日重听也很经典、很好听。

八十年代初期，刘文正把一个新名词带进了大陆民众的脑海，那就是我从母亲口中听到的六个字“台湾校园歌曲”。刘先生隐退后，培养的玉女歌手也多，其中以伊能静、裘海正为代表，个个形象歌喉双绝。

不过大陆这边的民族风格抒情歌曲势头也不弱，1981年至1982年间，《在希望的田野上》《桃花盛开的地方》《金梭和银梭》《我爱你，中国》风靡一时，为大众所喜爱。现代人或许会认为以上歌曲老土，但只要沉下心去细细品味，会发现它们的歌词写得相当出色，曲调很优美。那可不是简单几句爱或不爱的歌词所能达到的意境。

台湾歌手刘文正

1983年涌现的新歌代表作有《妈妈教我一支歌》《那就是我》《一支难忘的歌》《我爱你，塞北的雪》《阿里巴巴》，但远不及1984年火爆。因为1984年是中国流行乐坛的重要年份，电视机在普通家庭中占据的份额逐渐增大。首届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就把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火进了千家万户。连我们小学班级自办的歌唱比赛都有个杨家坪的孩子脖子上围条围巾扮张明敏，拿支钢笔当麦克风凑在嘴边唱这首歌。

张明敏代表着香港的国语歌坛被大陆人所知晓，徐小明、罗文、叶振棠则代表着香港粤语歌坛为大陆人上了粤语文化启蒙课。随着《霍元甲》《陈真》《射雕英雄传》在境内的热播，《万里长城永不倒》《大号是中华》《铁血丹心》等粤语歌成为了我和小学同学们的最爱，几十年来我去卡拉OK唱歌一直保持唱粤语歌的习惯，总觉得唱国语歌别扭。

1984年春晚，张明敏《我的中国心》

1984年在大陆歌坛雄霸一方的歌手还有程琳和侯德健。程琳凭《熊猫咪咪》和翻唱苏芮的《酒干倘卖无》一夜成名，其中也包含了些催化剂。如《熊猫咪咪》的催化剂是当年夏季，我国四川卧龙自然保护区内的箭竹大量开花，开花后大片竹林枯死，造成国宝大熊猫因缺食而死亡，全国人民心系国宝为大熊猫捐款，这首歌呢也正以此事为背景而写。《酒干倘卖无》是台湾电影《搭错车》的主题歌，电影一热、一催泪，主题歌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话说回来，歌也写得感人哈。

1983年香港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上，林子祥唱《十分十二寸》时就把这首歌收进去了的。说起侯德健，人们能记住的恐怕只剩《龙的传人》了。他和程琳淡出乐坛都比较早，仿佛昙花一现。不知今年50岁的程琳想到以前唱：“这世界属于你，只因为你年轻。你可得把它抓得紧，回头不容易……”时，是否会唏嘘良久，反正我每每想起心里都会有几丝惆怅。

台湾电影《搭错车》

当1984年的《十五的月亮》《长江之歌》《难忘今宵》《乡间的小路》《霹雳情》热度未减之时，《血染的风采》《月亮走我也走》《祖国您听我说》乘着1985年的快车纷至沓来，走红背景与当时如火如荼的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有关。在爱国热情空前高涨的时期，这类与军旅生活密切相关的歌曲自然被大众所推崇。

朱晓琳的《妈妈的吻》超级催泪感人，但也是流星一颗，被台湾罗大佑的《明天会更好》压了下去。《明天会更好》的冲击力度有多大呢？它逼得大陆词曲家们在1986年一连推出《让世界充满爱》三部曲来抗衡。对抗战是成功的，《让世界充满爱》成为了我们小学音乐课必学歌曲之一，还催生了一批早恋小学生。

1986年下半年，《monica》让少男少女们知道了张国荣。我依然不知道，因为那阵子我爱听的歌是《黑猫警长》《葫芦兄弟》《蓝精灵之歌》，由此可见我的男性荷尔蒙激活得比较晚。除了张国荣，下半年就数龙飘飘的《龙腔雅韵》盒带和凤飞飞的《往事难忘》最牛，盒带销售量直接盖过了港台如日中天的徐小凤、梅艳芳、蔡琴、潘越云。这也正常，毕竟大陆歌迷的口味还没变过来。

1987年，大陆流行歌坛可以用地震来形容。先是春晚舞台上《冬天里的一把火》掀起费翔歌曲热，全国各地女生在其个唱会上爆喊：“费翔，我爱你”！如此追星，如此表白，可以说前所未有。个人认为，“追星族”打这里产生！

春天一过，夏天又杀来一匹《狼》，长发牛仔吉他的齐秦不仅用《狼》旋风席卷大江南北，还用《大约在冬季》告诉了我们，什么叫集作曲、作词、演唱、监制于一身的创作歌手。接近年底，千百惠的《走过咖啡屋》《当我想你的时候》抓住了一批听众，刘欢的《少年壮志不言愁》、许丽娟《月亮之歌》也掌握了一堆粉丝。在大陆剧与港剧分庭抗礼之时，国产剧歌曲不服气的蹦跶着。

1987年春晚，费翔《冬天里的一把火》

1987年，我个人已完全沉醉在港剧和新加坡电视剧主题曲里。像《警花出更》主题曲《交出我的心》、《上海大风暴》主题曲《爱的记号》、《绝代双骄》主题曲《愿你知我心》、《狮城勇探》主题曲等。之所以说1987年是大陆乐坛地震还不止这些，因为这一年“西北风”毫无预兆的突然刮来。《信天游》（范琳琳）《黄土高坡》（杭天琪）意外蹿红，坦荡热烈的曲风代替了以往歌迷们爱听的低吟浅唱。就连嗓音沙哑低沉的田震也凭着《好大一棵树》《执着》《干杯，朋友》，毛阿敏凭着《绿叶对根的情》，张行的《太阳雨》均在87年独树一帜、称霸一方。

顺便提一句的是，在大陆歌手如此热乎的情形下，谭校长竟然唱着《半梦半醒之间》悄然挤进来了。现在的观音桥爱尔眼科位置当年贴着他的全身巨幅海报，相当晃眼睛哦！只不过，87年的我不喜欢谭校长，喜欢守在表哥的收录机旁听台湾急智歌手张帝的自编歌曲。群雄逐鹿的时代总是让人激动的，1987年的中国歌坛就是这么一个里程碑似的状况。现在而今眼目下回忆起来，依然激动，依然想唱《酒神曲》《我热恋的故乡》《热情的沙漠》《成吉思汗》，真是层出不穷的经典啊！

1988年的盒式磁带销量最佳除了电视剧《红楼梦》里的歌曲，基本上和86年热卖的电视剧《西游记》里的歌曲持平。《西游记》里的歌也厉害，唱红了“甜歌皇后”李玲玉。88年的火热歌曲有包娜娜的《掌声响起来》《来自心海的消息》和韩宝仪的《你潇洒、我漂亮》，流行是流行，但还不足以成为一种现象。

现象级的音乐来自美国电影《霹雳舞》的热映，掀起了迪斯科音乐的高潮。大量欧美迪斯科歌曲被收录进《荷东》《猛士的士高》，大街小巷在放、舞厅在放，各学校、单位组织的联欢活动上也在放。以至于听到这些歌曲就能忆起很多往事，为此我还专门收了套《猛士的士高》的十三碟翻刻CD。

写到1988年，发现流行歌坛真的被影视影响着在走。《流氓大亨》一播，徐小凤的《城市足印》《婚纱背后》走红，《灰网》一来，温兆伦的《随缘》流行。这年，有三个台湾歌手将大陆追星族们各自瓜分。一是唱《一场游戏一场梦》的王杰、二是唱《我的未来不是梦》的张雨生、三是唱《跟往事干杯》的姜育恒。那时候还没有童安格的席位，童安格是1989年才登临大陆的，《把根留住》《借我一点爱》《爱与哀愁》大家都很熟悉的啦！

当看到苏芮的歌在大陆热销后，香港娱乐界慌了神，张国荣、陈慧娴、邝美云紧跟徐小凤、谭咏麟之后把他们的成名歌曲翻唱成国语前来分羹，但不及台湾的“小虎队”火。1989年底，“小虎队”让大陆歌迷们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歌唱组合”。青少年们纷纷以他们为偶像，在生活方方面面加以效仿。

红极一时的小虎队

1990年，许多亚运会的宣传歌曲如《黑头发飘起来》盛极一时，刘欢和韦唯的《亚洲雄风》更是鼓舞了国人的斗志，比韦唯早期的《爱的奉献》更吸引人气。90年亚运会一完，大陆歌迷的兴趣所向完全偏向港台，在罗大佑《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赵传《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张洪量《你知道我在等你吗》、郑智化的《水手》粉墨登场之际，众多粤语歌曲如潮而至，形成了粤语歌的兴盛期。

李克勤、四大天王、林子祥、达明一派、林忆莲、刘美君、叶倩文、杜德伟、陈慧娴、关淑怡、beyond、太极让我们的视野一下开阔了不少，音像店也像雨后春笋般在全国你追我赶着开张。到了周末，书包妹们云集其中，掏出零花钱购买10元一盒的磁带，然后塞进“随身听”里，戴着耳机穿街过巷显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迈克尔杰克逊和麦当娜的存在，开始听重金属摇滚。交响乐方面嘛，则改听约翰威廉姆斯了。

香港四大天王

1992年，香港明星开始来重庆开个唱会，首当其冲的是梅艳芳的徒弟“草蜢”乐队。多少钱一张票？120元一张正票！在当时的重庆来说，这价格够高的。不过据说开场后15元一张，不知道是真是假。“草蜢”在重庆开演唱会，所选地点是大田湾体育场。那会儿设施不比现在，说是因为天热还整了一圈风扇对着舞台中间活蹦乱跳的“草蜢”吹，现在想来够原始的。

90年代初期的流行歌曲我就不想多说了，什么《涛声依旧》《小芳》《你在他乡还好吗》《朋友》《回到拉萨》《同桌的你》《睡在上铺的兄弟》已不属于我成年之前的日子。老歌如同老朋友，相隔再久想起来依然亲切，哼起来永远有生命力，它不会仅仅存在几天或者几年，而会伴随我们走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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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那些伴我长大的电视节目》

文｜燕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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