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公关——男性气质研究》作者方刚

国立中央大学性/别研究室出版

《鸭王》2015年香港情色喜剧电影

区焯文执导和编剧，何浩文、袁嘉敏等主演

 《鸭王》是我和Syliva同学钟爱的一部香港三级片。男主形象好气质佳，而且又是一个十分新颖的主题，编剧和导演的处理方式也很独特：把“做鸭王”编导成了“励志拼搏”的戏码，令当初大二的我们十分惊诧。

近日看完方刚老师写的《男公关——男性气质研究》后又把这部电影翻出来回味了一遍，感触颇深。

原先只当猎奇来看的情节突然被赋予了它们在男公关圈层的普遍性，一些专有名词的出现也变得十分亲切。因此借着这篇推送梳理一些读书观影心得体会。

自序章：

大众传媒中时常会出现关于“男公关”的报导，这些报导多以猎奇的心态与窥视的视角出现，其中更多想当然的“创作”以及基于无知基础上的贬损。

好奇不是猎奇，好奇心对人类的发展（包括学术的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

我想到自己的童年时期，最初萌发出的对性的好奇：

那是我们县里废弃许久的火车站，站外的空间被改造成一个活动中心，有扔套圈的、开碰碰车的、画沙画的、大型充气城堡……人称“老广场”，也是孩子们的天堂。还在读小学低段的我是那里的常客，多年后听我天津大表哥说，“你那时候牛逼哄哄的，过去开车都不用付钱的，直接说记账上，你爸会阶段性结账的。”那时除了画沙画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开小车了。

有一回开到马路牙子边，把停在那儿的一辆摩托车给撞倒了……但并非我太莽撞，而是我被街边的一个按摩店吸引得挪不开目光。8、9岁的我懵懵懂懂地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终于为我的车技溯到了源），贴着“按摩”两个红字的透明玻璃门、粉红色的灯光和纱质的围帘一起构成的一个神秘空间，穿紧身衣裙披着长发的姐姐们像是神秘空间的守护兽，她们一般会坐在与门垂直的紫色沙发上。我那天傍晚放学后在老广场开小车，经过按摩店门口，不自觉地想多看一会儿：那些姐姐今天穿了什么样的衣服？现在在干嘛？沙发和灯光的颜色搭不搭？看不到的隐藏在纵深里的房间又是什么样子？…我一边窥视，一边慢悠悠慢悠悠地开过店门口，砰！撞倒了停在前方的一辆摩托车，听到响动，碰碰车的老板马上赶过来了，我记得当时心里想的是：“他们绝对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撞了车。”所以坦坦然地没在怕。

导论：

这一部分梳理了有关男性气质研究的已有理论

Sex Role Theory：核心在于对男女不同角色的强调。有些学者研究天生的生理差别对两性社会行为有不同的影响，认为男性气质更为进取、竞争、好斗、暴力，是由生理决定的。此种生物决定论习惯于将对低等动物的研究中发现的规律推论到人的身上，同时也非常容易导致种族主义。

主体建构论（潘绥铭等）：无论生物学给出什么样的定义，弥散式的Sexuality只能存在于主体对它的具体感受之中，或者说，只有确实被某个人所感受到的那些东西才足以构成他（她）的Sexuality.

社会性别秩序三重关系中建构男性气质（R.W. Connell）：社会层面的三重关系，权力关系、经济关系、情感关系，构成了社会的性别秩序，即社会上的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之间的关系模式。同时也会影响到个体间的气质相互作用的实践。

第四章：生命史中的男性气质实践

还是和《共偶者》一样，方刚老师的研究往往从深度访谈入手，结合被访对象的个体生命史，来完成他的分析和理论框架搭建。说实话，我在看别人的生命史时，不乏有“窥私欲”的心理作祟，也许和开着碰碰车盯着按摩店看的还是小屁孩的我没啥两样。但我不怀恶意，只是想了解更多的生命形态，所以就为自己开脱说“未尝不可”了。

生命史是一项投入，是穿越时间的实践的统合。生命史所记录的绝不只是个人的主观感受和经历，也记录了社会结构、社会运动和制度，是丰富的非个人的和集体过程的证据。

在书中提到频次很高的一个词是“笑贫不笑娼”，方老师将其视作深圳的一个重要符号，也为许多男公关提供了入行的思想铺垫。

在《鸭王》中，男主人公家庭贫困，去表姐工作的夜店里当清洁工，第一天就被类似的符号所影响了。

左：表姐 右：男主阿峰

右：夜店客人 YOYO

但在书中的主人公身上还有更有趣的侧面，他们很多人原先接触的是“性自由”的符号，在同伴中还有“泡女”的攀比经历，这些都折射出整体社会性别秩序关系中，男性以位于权利优势地位的处境，去占有、支配女性的现实。

还有一位公关，在当公关之前，骗女孩子去卖淫，社会性别文化塑造陷入情网的女孩子为男友“付出”。当这些女孩子被送去卖淫时，整个社会体制中的男性权力便结成同盟，组织她们的反抗和逃脱。诱拐女孩子们卖淫得到钱进一步加强了他在经济关系中的优势，这是社会性别秩序的再生产过程。

第五章：性产业从业情境符号的接受与碰撞

“顾客是上帝”是书中另一个高频词，在公关行业里，社会上的三重关系似乎被颠倒了过来，女客人无论从权力、经济还是情感上都占上风，这就要求男公关在关系轴上普遍施行从属趋势。

上一代鸭王Abson

男公关之间的经验传递是培训的重头戏，深圳的刚入行男公关会跟着老公关，观察他们如何和客人聊天，事后再交流感受，分析当时情况。在电影里，也出现了类似的场景。

左：早入行的同事

除了经验之外，硬实力也很重要。书中的“高等级”男公关，每次出街收费5000元，接受过高强度的性交技巧训练：红酒杯一杯水可以在5分钟之内用舌头舔干…etc

电影中的舌头技巧培训也令人咋舌：

用舌头把硬币舔在玻璃上不掉下来

第六章：与女客人性关系中的男性气质实践

西方研究中有人提出“Limp Penis”的理论，认为如果女客人的外貌对男性性工作者没有吸引力，他便无法勃起完成性行为。但在方刚老师的调查中，男公关们会用幻想、吃药等方式来完成任务。

毕竟，有需求的女性不一定都满足男公关的审美嘛。

第八章：感情对男性气质实践的影响

不可避免地，谈及男公关时会将他们与小姐进行比较。其中一位男公关说道：“女人找公关和男人找小姐是不一样的，我自己也与一个小姐最多三次，大多数是一次就不再找了。但女人笼住了，可以维持一、两年。”方刚老师对此的解释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女性气质被社会文化建构的原因，在传统性角色理论中，女性气质便应该是温柔的、重感情的。二是女客人找男公关时，考虑到安全问题，在整个社会性别秩序中女性的弱势处境下，女客人有一个稳定、熟悉的男公关，比不断换陌生男人上床要安全许多。

一位T哥就曾和我分享过他近30多次的嫖娼经历，从来没有和一个小姐有过两次以上，可见男人在寻求性服务时使用的符号大多为“猎艳”和“占有更多的性资源”。

而在双方都没有感情的场景下，仍要营造出有感情的氛围来，制造恋爱情境的假象，方便大家借用它来实践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

电影中，就有一位客人对男主动了真情，这是因为男主满足了她对性和情感安慰的需求。

第十二章：

相同行为对男性气质实践的不同建构

烟

在high场里“扣女”，选定目标的男公关主动凑过去搭讪的时候会敬一支烟，而“扣仔”的女人瞄准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也会叼着烟过来借打火机。这不由让我想起JONY J的《防火线》中的歌词“她就这样在你身边露面 借个火机问你抽不抽烟 聊个几句话就坐你旁边 问她什么问题她都带你兜圈”看来各地的夜场文化都有一定的普遍性。

而我的第一次、第二次抽烟（亲朋好友们别担心，我只过了嘴，而且北京的妖风你们懂的，还没抽上5口，整根烟就被风刮末了）则都是要维系一个社交谈话场景：

在排球馆外和新来的意大利姐姐聊天，在木樨园的天桥下和回收旧手机的东北大爷侃大山，这时候他们若是抽起烟来，陪一根似乎是自然不过的事，也能使谈话更顺利地进行下去。

而在性产业，总是男公关和小姐给客人点烟，献烟、点烟，成为性产业从业情境中，关系中弱的一方去讨好、献媚强的一方的手段。

在电影中，也出现了类似的场景。

毒品

毒品和烟类似之处在于，两者都是“集体实践”的承载体。其中一个公关说：“别人都吸，你不吸，就是不给别人面子，大家会看不起你，觉得你不是一伙人。”

吸食完毒品产生的“很有钱的幻觉、被崇拜的幻觉”正是刚性/支配趋势男性气质实践所需要的。

但值得注意的是，男公关们同时也会遇到被强食毒品、被下药的人身安全问题。电影中男主被塞了一颗蓝色药丸后被一群阿姨轮奸看得我们也是很心疼。

最后的最后

书和电影两者搭配使用

祛魅“男公关”

你，值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