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3日,第59届格莱美颁奖典礼落下帷幕。Adele凭借专辑《25》拿下包括年度专辑、年度歌曲、年度制作、最佳流行歌手、最佳流行演唱专辑等所有5项提名。
然而这位格莱美宠儿显然对此有所不满,在主持人宣布她的单曲“Hello”获得年度制作时,她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并且在随后的获奖感言中赞赏Beyoncé是她17年以来一直的梦想与偶像。
这当然不是Adele本人谦虚,她在最后的两个奖项年度制作和年度专辑发表感言时,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对Beyoncé的爱,认为《Lemonade》具有里程碑意义,太优秀了,激励了包括自己和身边的黑人朋友在内的所有人。Adele对于自己获得年度专辑一事感到非常惭愧,这个奖应该颁给Beyoncé。
Adele是个性情耿直的人,她的随性使得她能够在任何场合发表真实的想法,甚至是粗口。年度专辑颁奖上的这一幕无疑是真情流露,同时也成为美国,这一白人至上的国家下种族矛盾的激发点。就在格莱美结束后,音乐界掀起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针对格莱美的指责与批评,就如同前几届奥斯卡那样。
Beyoncé《Lemonade》
Beyoncé的《Lemonade》凭什么不能获得格莱美年度专辑这一至高荣誉?
不仅仅是Adele和大部分黑人歌手,甚至有许多白人歌手也加入到抗议阵营中,比如Justin Bieber、Drake两个同为今年年度专辑奖项的竞争者,还有Sufjan Stevens、St.Vincent等,当然也少不了Beyoncé的老朋友Kanye West、Frank Ocean,以及包括滚石、Pitchfork在内的专业音乐媒体。
众多媒体发声指责格莱美种族歧视
“不要成为种族主义者!”Sufjan Stevens向格莱美发声,女歌手St.Vincent也认可这一说法。
那么格莱美真的存在种族歧视吗?在倡导政治正确与人权平等的美国,作为代表艺术界最高成就的学院派奖项仍然存在黑人与白人的差别对待是不可思议的。
Beyoncé
事实上,黑人歌手在格莱美的待遇并不算差。Beyoncé本人共获得过22次格莱美奖,在格莱美历史上是获奖第二多的女歌手,仅次于Alison Krauss的27次纪录。Kanye West也获得过21次,男歌手中可排历史第三。如此看来,格莱美似乎不存在针对黑人的歧视。
但如果仔细观察他们的获奖类型,仍然可以发现一些端倪。比如Beyoncé获得的多是R&B类奖项,尽管其音乐风格一直横跨流行与R&B。仅有的三次非R&B获奖(排除最佳音乐录像带、最佳环绕声专辑这些技术类奖项),一次是最佳说唱合作,一次是最佳流行女歌手,还有一次是年度歌曲。这显得极为偏颇,因为Beyoncé被提名三大通类(年度专辑、年度制作、年度歌曲)的次数不在少数,还有多次流行类提名。
Kanye West
Kanye West也有着相似的经历,他本人作为主要演唱者被提名过三次格莱美年度专辑,这还不算他作为音乐制作人被提名的次数,还有三次年度歌曲提名和一次年度制作提名,但均未获奖,且所有获得的奖项均只限于说唱类。
因此,格莱美并不存在种族歧视,他们存在的是音乐歧视。R&B与说唱远比流行、乡村、摇滚更难获得年度专辑,这已经成为格莱美的潜规则。
距离上一次黑人歌手获得格莱美年度专辑,已经是九年前2008年Herbie Hancock的《River: The Joni Letters》,而且那还是一张爵士乐专辑。白人音乐在格莱美通类奖项的强势已持续多年,比如2011年Arcade Fire的《The Suburbs》(另类摇滚)打败Eminem的《Recovery》(说唱)获得年度专辑,接下来的几年中首先是Adele的《21》(流行)横扫,然后Mumford & Sons的《Babel》(乡谣)打败Frank Ocean的《Channel Orange》(R&B),Daft Punk的《Random Access Memories》(电子)打败Kendrick Lamar的《Good Kid, M.A.A.D City》(说唱),Beck的《Morning Phase》(摇滚)打败Beyoncé的《Beyoncé》(R&B),直到去年Taylor Swift的《1989》(流行)打败Kendrick Lamar的《To Pimp a Butterfly》(说唱)。黑人音乐几乎每年都能获得格莱美提名,但永远获不了奖,哪怕音乐界的呼声再高。去年Kendrick Lamar在通类中全数落败,就已经在圈内引起不小的争议,因为他那融合说唱与爵士的作品《To Pimp a Butterfly》在当时是如此耀眼。
2016年第58届格莱美Kendrick Lamar的
惊艳表演引发全场起立鼓掌
2015年当Beck打败Beyoncé赢得年度专辑时,“Who is Beck(谁是Beck)?”瞬间成为twitter的热门话题。这完全印证了格莱美落后于时代的现实问题,包括奥斯卡在内的美国学院派奖项均饱受业内人士的批评——因为他们太过保守。
不同于AMA、MTV这些流行音乐大奖,格莱美的评审非常的封闭,你甚至无从得知究竟是哪些人在投票,投票的标准又是什么。你只能获知,他们的投票流程非常严格,而且针对音乐的分类方式也很“专业化”,比如Taylor Swift的《Red》已然是十足的流行音乐专辑,但依然只能提名乡村类奖项,Beyoncé亦有相同的遭遇。
今年格莱美在官网上破天荒地刊发了有关投票流程的示意图。上面显示投票的第一步是音乐作品分类,然后最多会进行两轮的投票。其中流行、说唱、摇滚、另类音乐类奖项只经过学院派成员的一次投票产生,通类四项、乡村、舞曲/电子、爵士、R&B等在进行第一轮投票后,还要经过提名审核委员会的第二轮投票,意在慎之又慎。但多轮投票的初衷,保证公平、公正的目的似乎并没有产生决定性的效果。
格莱美投票流程示意图
滚石特意刊文抨击为什么Beyoncé无法获得年度专辑,给出五种可能性:
1.格莱美的评审们大多是白人,而且多是男性……
2.……还有他们都是老顽固了;
3.Adele的《25》销量更高;
4.《25》对待流媒体更友好;
5.投票产生了巨大分歧。
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黑人音乐在格莱美通类奖项的角逐中总是处于弱势,因为评审们本身就是白人,又怎么会理解黑人音乐的艺术性?
“我认为今年完全应该是Beyoncé年啊……特么Beyoncé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年度专辑?”格莱美结束后,Adele在记者面前愤怒地表示。
问题并不出在Beyoncé身上,而在于格莱美本身。就如同奥斯卡从不喜欢将影帝影后颁给黑人演员一样,种族歧视在美国或许不是表面现象,但却隐形地渗透在每个行业的底子里。
而且更糟的是,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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