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3》诗歌言论广场】鲍勃·迪伦篇

【《世界3》诗歌言论广场】鲍勃·迪伦篇

世界3诗人俱乐部 欧美男星 2017-09-13 07:00:11 234


鲍勃·迪伦简介


       鲍勃·迪伦(Bob Dylan),原名罗伯特·艾伦·齐默曼(Robert Allen Zimmerman),1941年5月24日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美国摇滚、民谣艺术家。2016年,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成为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作曲家。




像一块滚动的老姜


王敖


       怎么形容鲍勃·迪伦呢?“巨星”显得有些商业气的庸俗,“大师”则过于权威和专业,“传奇”又有太多浪漫的夸张。换句话说,他早就不需要这种赞誉,他不需要宣传。老年的迪伦仍在积极地创作和演出,但仿佛早就是一位历史人物,应该跟“猫王”和甲壳虫乐队一起站在蜡像馆里。他就像自己在人间的形象代理人,只需要继续露面就可以了,不用为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做任何事,在台上咳嗽一声都有人鼓掌。

       今年,听到迪伦出版新专辑的消息,很多人都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他还在唱啊。2009年发行的《浮生共渡》是他的第33张录音室专辑。如果你是个从后朋克和新金属听起的摇滚青年,听了这张专辑,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这是迪伦的大手笔,在舒缓低徊中透出雍容的气度,音乐和歌声互相熔炼为强韧的合金,老乐迷听了也会感到惊喜,仿佛在重温旧梦的时候偶遇新欢。

      封面有意怀旧,旧日公路上的感觉带着回忆和怅惘。音乐继续乡村和布鲁斯,还有些许墨西哥的风味。在音乐上,迪伦积极向他的布鲁斯根源靠拢。从录音到制作风格,《浮生共渡》都在向芝加哥的Chess Records唱片公司致敬。该公司捧红的布鲁斯大师“泥泞之水”马蒂·沃特斯和“嚎叫之狼”豪林·沃夫对迪伦重大的影响。

       最令人惊艳的是,迪伦的歌声比以往更加打动人。其实,年轻时代的迪伦,在模仿老一辈布鲁斯歌手的时候显得有点刻意,甚至有点神经质,这也成就了他的风格。现在则不同,迪伦的嗓子真正达到了民谣乐手的最佳境界,沙哑淳厚自然成趣,充满了苍劲的质感。比起老一辈的布鲁斯的歌手,迪伦已经毫无愧色,单凭声音一项也是美国音乐的国宝。

       第一首歌《在这儿之外,一无所有》,给这张专辑定下了基调,迪伦唱道,


只要你跟我同在

整个世界都是我的王座

在这儿之外,一无所有

没有什么是我们的……


在这儿之外,一无所有

只有过去的群山。


       简单的几句唱出了爱与悲悯的交缠,还有面对时间的无助。我们知道,迪伦曾经有过多次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他的文字功力超过很多成名的诗人,在营造词语的幻像,暗用典故方面尤其出色。当代诗歌批评大家克里斯托弗·瑞克斯(Christopher Ricks)就是他的崇拜者,瑞克斯曾经在2004年推出一部五百多页的专著,研究迪伦关于信仰和罪的观念。要知道,瑞克斯以往研究的都是经典大诗人,比如密尔顿和济慈,在批评界备受尊重。当年的《新共和》杂志的标题是,“迪伦做了什么,以至于能让瑞克斯写一本书?”答案是,迪伦绝非一个歌手那么简单,瑞克斯不但挖掘出了迪伦歌词里的大量关于宗教文化的典故,而且经常把它们跟很多大诗人的作品相比,从莎士比亚到布莱克,从丁尼生到艾略特。

       比如,在《答案飘在风中》这首歌里,迪伦也提到过群山与人。瑞克斯认为这跟威廉·布莱克的诗有关:


当人与群山相遇,伟大的功业就会实现。

做到这一点,靠的不是街上的横冲直撞。


       瑞克斯说,《答案飘在风中》这首歌和布莱克的诗一样,本身就属于“伟大的功业”,它们同样指向迪伦所歌唱的社会良心,“是的,还要有多少人丧生,直到他醒悟太多的人已经死去。”这是迪伦真正的的力量所在。

       在新歌《我感到变化正在出现》里,迪伦不但征引了《旧约》,还呼应了约翰·班杨的宗教诗。我们可以举出很多比迪伦更伟大的诗人,但没有谁能把宗教体验,人生经历,诗歌和音乐融为一体,进而达到迪伦这样的水准:


整夜我都在听痛苦的声音,

这扇门永恒地关闭了,

如果,真的有这扇门。


——《善忘的心》


       背后的音乐是干净的布鲁斯,摇曳着就像多年前情人的眼泪,为我们摇晃着整夜,整世界的爱,遗忘与悔恨。


2009 


       王敖, 1976年生于青岛。耶鲁大学博士。现任教于美国威斯里安大学东亚学院。著有诗集《绝句与传奇诗》、《王道士的孤独之心俱乐部》,翻译文集《读诗的艺术》。曾获安高诗歌奖等。



鲍勃·迪伦的民谣里,有抗议与革命


欧阳江河


鲍勃·迪伦在古巴导弹危机时,写出了传唱一时的经典之作《暴雨将至》。鲍勃·迪伦是一个原创歌手,他所信奉的创作信条是:写词是最重要的,曲子则可以从民歌仓库里随便拿。迪伦写出《暴雨将至》的歌词后,移用一首古老的英国儿歌曲调为之谱曲。


在歌中,迪伦以一个孩子的声音,描述了核时代的噩梦般的人类未来。就创作手法而言,《暴雨将至》已经完全超出美国民歌的传统,步入了现代诗歌的暗指和奥义,处处闪耀着法国象征主义诗人兰波的诡异灵性。


认定鲍勃·迪伦所写的歌,其文学价值要大于音乐价值的,大有人在。这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将迪伦原创歌词中的吉他特质剔除净尽之后,再来抽象地谈论其文学性和诗歌价值,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考虑到上世纪60年代美国的民谣创作,与现实政治贴得如此之近,这使得迪伦的抗议之声,更多关乎年轻一代的愤怒的神经系统,关乎时代的呼吸单位,而不是事关诗歌的现代修辞、智性和想象力。


鲍勃·迪伦是一个诗人气质的民谣歌手


T.S.艾略特认为,现代主义诗歌留下的最重要的精神遗产是:诗歌只做只有诗歌能做的事。但迪伦用民谣想做的事,范畴远比艾略特那样的精英诗人要广阔。


迪伦的原创民谣,较之同时代的其他民谣歌手,之所以文学性和精神影响力要高出许多,原因就在于迪伦的创作深处有这个范畴,而其他歌手几乎没有。我所说的这个范畴,指的是在吉光片羽的原创歌词后面所隐藏的那个大的历史叙事,那个诗学和心灵的巨大的场。


对迪伦而言,这个范畴,这个内在风景之精神场域,是由他与惠特曼、金斯堡、兰波、波德莱尔等现代诗人的深度联系构成的。


鲍勃·迪伦说:“歌曲带我到某个不一样的、解放了的、看不见的共和国。”


在惠特曼笔下,这个范畴的共和国,勾勒出从个人到全人类的自由之宽广度。惠特曼所歌颂的自由,是那种对自由本身进行观念设计和行为规划的元自由,它不仅要求对自己身心的完全支配,不仅要求思维的无止境扩展,也要求对抗和抵制的自由。惠特曼写下这样的诗句:


我说,多抵制,少服从,


一旦无条件地服从,就被完全奴役,


一旦完全奴役,地球上就没有哪个民族,国家,城市,


还能再恢复自由。


金斯堡认为这是对美国的警告,对民主的困境所发出的警告。他将这个诗歌警告,与100年后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卸任时,对继任者、对全体美国人所发出的一个政治警告联系起来:“要警惕军事与工业的联合体,它要求对军事侵略采取无条件的服从,也要求奴隶制。”


金斯堡为回应惠特曼的警告,提出了一个问询:现在谁会是能够写出“你不会将人类钉在黄金的十字架上”的人呢?他自问自答:歌唱家,那肯定是鲍勃·迪伦。


迪伦本人则进一步认为,惠特曼的诗意警告是针对整个人类状况的。迪伦在60年代写下的那些精彩的对抗歌曲,源头直接与惠特曼式的元自由精神相通,因而气息悠远,胸襟开阔。


惠特曼诗歌精神的一个重要表征是“愿意和任何人说话”,他甚至愿意和一草一木说话。而这既非法国沙龙式的絮叨,也不是商业从众主义的广告术,更不是现代美式民主的选民话语。


金斯堡认为,如果以惠特曼式的诗人慧眼来观看这个世界,你就会看到秋天树木的革命,看到每片草叶迸发的微小革命。


换言之,惠特曼以革命的声音,说出的是生命本身的事情,是生命之微小和浩渺,脆弱和坚定。惠特曼的启示性思想扩展得如此深远几乎是悔悟性的。许多年后,迪伦迈着民谣的优美音步,走上了惠特曼精神。他说,他愿意对任何人歌唱。迪伦是否知道,人只能听到自己早已听到过的声音?


对此,T.S.艾略特先生在《四个四重奏》里给出的精英界定是:很深的声音是听不见的,但只要你在听,你就是这个声音。问题是,这个声音是谁的声音呢?这是那个在老鹰中睡去,在燕子中醒来的声音吗?是那个开在睡莲里,却被枪炮声给打断了的声音吗?


迪伦用抗议民谣将大众从平庸中提炼


有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在听。迪伦知道他们在听。他把惠特曼的声音写进自己的声音,但音调被调得高出几个音阶。他用那把破旧吉他弹拨着全世界年轻人的热烈神经。人们需要他作为一个中介,以使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热烈的介入者。


各种声音汇集在某处,汇集在迪伦的舌尖上:革命的声音,抗议的声音,60年代的声音,黑人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沉默和寂静的声音。在所有这些声音之上,答案随风而逝。年轻一代把耳朵和心灵交了出来。如迪伦所写,端的是,时代变了。


普鲁斯特有一个著名断言:“思想是忧郁的替代品。”那么,抗议呢?迪伦式的抗议,驻足美国特性的深处,且将良知之根扎在年轻人的心深处,但是否也只是作为忧郁的替代品,作为一个抵押而存在的呢?


迪伦把他那一代人的抗议写成歌词,谱成民谣,用吉他弹奏出来,凭借这个抗议之声,迪伦将什么东西从大众的平庸现实提取出来,不仅作为忧郁,而且作为不朽,提取出来。经由这个提取,究竟有什么被替换了?


60年代过去了,但是,一个让人梦绕魂萦的,作为历史文本的60年代,完整地保留在迪伦的歌曲和金斯堡的诗篇中。这两个家伙,将60年代像存钱一样存入时间银行,又将之提取出来,似乎不朽是为它专设的诗歌账号。


常识告诉人们,诗歌作为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是跨代的,抗磨损的,因为真诗歌在时间定义上具有意大利思想家阿甘本所指称的“令人目眩的缩略”的性质。在其中,时间本身自我缩减,不断退归精神的不朽内核。


流行于60年代的众多抗议民谣,凡不具备这样一种时间的缩略特质者,皆成过眼云烟。因为60年代过去了,时代变了,抗议的颜色和气味也变了,当年抗议民谣的对等物已然不复存在。


如果你没有办法从60年代的抗议提炼出不朽的元素,你就存留不下来。美国的民谣文化有自己的神话、传奇,有自己的创造序列和传播机制,帮助个人产生群体认同感。不过,使迪伦的抗议声音挥之不去,并使之列入不朽行列的,还是他那高人一筹、超乎时间流逝之外的诗歌特质。


迪伦的歌词里,有大的历史叙事,有范畴和镜像,有灵魂的重影和回声。我们这些2011年的更新一代的听者,完全可以将今天的人类状况和语境,作为一个“可辨认的当下”,放进迪伦60年代的歌里去倾听,去感受,去辨别,去对质。


当然,我们也可以消费这个被迪伦写过、唱过的60年代,消费革命和抗议。买碟也好,买现场音乐会的门票也好,只要你肯掏腰包,你就能把迪伦连同他的60年代一股脑儿给消费掉。但是——


这是老曲重听,旧词重读,往日重现。


60年代之往日重现 唤起这一代人集体不在场


苏俄诗人曼杰斯塔姆的夫人所写的回忆录《以希望对抗希望》里,记述了一个关于时间调节的小故事:曼杰斯塔姆在流放时,内心恐惧幻觉化,老是觉得斯大林会在傍晚19点派杀手来行刑。每天一过18点他就开始焦虑。


曼杰斯塔姆夫人有一天将墙上的时钟从18点3刻拨到19点10分,在他陷入此日必死的深度恐惧时,说:瞧,时间已经过了19点。曼杰斯塔姆回头一看,持续多日的恐惧顿时消失。迪伦本人读过这个故事吗?当年肯尼迪遇刺事件,在他内心深处唤起的恐惧感,可不是在时钟指针上动动手脚就能打发的。


有人认为迪伦之所以停笔不写抗议歌曲,原因很复杂,其中之一与伴随肯尼迪之死而来的恐惧幻觉有关。即使历史真的能做时间上的调节,迪伦对60年代美国的抗议,与曼杰斯塔姆对30年代苏维埃的异议,性质还是不一样的。正如60年代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对中国人自己和对欧美持有异议的众多年轻人,意义和性质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对迪伦所传唱和界定60年代来说,中国的同代人注定不在场。要等到70年代列侬公开宣称“我不相信上帝,我不相信迪伦”,并将抗议歌曲唱到头条新闻的历史位置之后,要等到80年代列侬被“粉丝”枪杀之后,等到90年代,以及接下来的十来年里,抗议歌曲经由U2而变得更为政治(更为去政治化的政治?)也更为商业和更为全球化之后,迪伦的60年代才会往事重现,而这一次,我们在场。


今天我们阅读迪伦的歌词,是重读。但是否有过真正生效、真正有意义的初读,这实在是个使人困惑的问题。按照萨义德的看法,真正生效的文学的和思想的阅读,只能是对位法的阅读。幽灵与生者的对位,历史与现实的对位,自我与他者的对位。


重读迪伦,这个对位阅读法,还得包含音乐与诗歌的对位。将迪伦置于惠特曼和金斯堡的上下文对位关系中阅读,我们读到的是一个非常美国化的迪伦,一个民权英雄,一个激进的革命者,一个以吉他为武器的斗士。但要是我们将同一个迪伦,放到与叶芝形成的对位关系里去阅读,结果会怎样呢?举例而言,在《时代变了》这首歌中,有一行著名的歌词——


这个时代已经完全变了样。


这句歌词,反复出现在每一歌段的段末。熟悉现代诗歌的听者,会本能地将其与叶芝名作《1916年复活节》中同样是反复出现的、招魂般的、扰人肺腑的诗句联系起来——


变了,一切都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文/欧阳江河 本文系节选。)


       欧阳江河,男,汉族,1956生于四川省泸州市,原名江河,著名朦胧派诗人。

       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其写作理念对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诗坛有较大的影响,现居北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如果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米亚


自1996年成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者后,鲍勃·迪伦与村上春树一样,人气高、陪跑。

在这场小说家、剧作家、诗人的竞争中,鲍勃·迪伦的出征身份是——诗人。

他确实写下了这个世纪最震撼人心、流传最广、安慰和鼓励最多人的诗篇。

鲍勃·迪伦不需要诺贝尔奖。但以下米亚恶搞的颁奖辞可以给诺奖委员会参考。

 

1  因为他的作品帮我们恢复了音乐与诗之间至关重要的联系。

 

这句伟大的评语出自艾伦·金斯堡。

1996年8月,戈登·鲍尔代表竞选委员会为鲍勃·迪伦正式提名诺贝尔文学奖。他向媒体宣读的金斯堡的推荐信:“虽然他(迪伦)作为一个音乐家而闻名,但如果忽略了他在文学上非凡的成就,那么这将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事实上,音乐和诗是联系着的,迪伦先生的作品异常重要地帮助我们恢复了这至关重要的联系。”

 

《歌词:1962-2001》、自传第一部《编年史》。


2  鲍勃·迪伦不需要诺贝尔奖,但诺贝尔奖需要鲍勃·迪伦。

 

迪伦出版过《歌词:1962-2001》、自传第一部《编年史》(国内译作《像一块滚石》)。他的书登上《纽约时报》年度榜、被美国国家图书奖提名。2007年,普利策奖颁发特殊贡献奖献给他——“迪伦不需要普利策,是普利策需要他”。

文学本无陈规,在20世纪被吟唱的民谣,难道不是让文学焕发新生命的一种伟大形式?

 

3  因为他充满自由气息、探求真理精神的作品对我们时代发生了深远影响。

 

这是1964年,萨特获诺贝尔奖时的颁奖辞。

21岁时,迪伦写下平生《答案在风中飘》,接连问出12个永恒之问:“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真正称作是一个人?炮弹要飞行多少次才能永远被禁止? 一座山要生存多少年才能被冲进海洋? 一个民族要生存多久才能获得自由? 一个人要抬多少次头才能看清天空? 一个人要长多少耳朵才能听见人们哭泣?”

从此,迪伦把民谣变为犀利的抗议诗和揭示现实的寓言诗,开启了新的诗篇时代。

 

4  他不妥协的敏锐洞察力,描述了人在激烈冲突的世界中的暴露状态。

 

这是1980年米沃什的获奖辞。

1963年5月,鲍勃·迪伦专辑《放任自流的迪伦》上市。3个月后,1963年8月28日,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前举行了几十万人的民权大游行,马丁·路德·金发表了撼动世界的《我有一个梦想》。迪伦和多位著名歌手在此生最浩大的场面一起大合唱了《随风而逝》,这首歌成了民权运动的国歌。

 

5  他著作中明察而热切的眼光照亮了我们这时代人类良心的种种问题。

 

这是1957年,加缪的诺贝尔奖获奖辞。

艾伦·金斯堡说,迪伦是最棒的诗人。“当我听到那首《暴雨将至》,我哭了出来。薪火传承到了新的一代,从早期的波西米亚和垮掉的一代,到寻找光明和自我激励的这批年轻人。我被他的修辞镇住了,这些诗词简直就像《圣经》箴言一样,憾动人心。”

迪伦写下《暴雨将至》时,古巴导弹危机迫在眉睫。尽管当时大规模反战运动尚未开始,迪伦却已写下20世纪后半页最响亮的反战歌曲。

 

6  由于他的作品对人性的了解,以及对当代文化的敏锐透视。

 

这是1976年索尔•贝娄的获奖辞。

鲍勃·迪伦从不买政治家的账,哪怕总统说是他的脑残粉。奥巴马就曾公开表示,迪伦的歌在他iPod上播放率极高。猜猜迪伦如何回应?他说:“大多数总统就职时都有最好的意愿,最后却灰溜溜地下了台,例如约翰逊、尼克松、克林顿……以及杜鲁门,好比他们飞得离太阳太近,结果就被烧死了。”

 

7  因为他不能与列夫·托尔斯泰、易卜生、契诃夫、卡夫卡、乔伊斯、博尔赫斯、纳博科夫、卡尔维诺、普鲁斯特、里尔克、罗伯·格里耶、伍尔夫站在一起。

 

以上这些大作家,都是诺贝尔文学奖的漏网之鱼。是的,他们都死了。但米兰·昆德拉还活着啊。为什么他也没获奖?每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产生,不过是瑞典学院18位院士开会投票决定。这18个人中不乏师生关系,一旦有空缺的席位,补入什么人也由老人们拍板决定。

 

8  因为他高尚纯洁的理想、因为他标新立异,因为他现在多少已经过气。

 

1900年代,诺贝尔文学奖评奖标准“富有理想倾向”被解释为“高尚和纯洁的理想”,托尔斯泰因此躺枪,没被评奖委员会看中。因为18位瑞典人认为他,“他在不少作品中不仅否定宗教,而且否定国家,甚至否定所有权,而他自己却一贯享有这种权利,以及反对人民和个人有权自卫和防护。”从而盖棺定论——在这样的一位作家身上怎么能体现出纯洁的理想?!

到了1950至70年代,选择标准变成了“标新立异”,而到了80年代后,则更注重的是“不太为人在意但是优秀的作家”。诺贝尔奖多年来左右摇摆。

 


当魔鬼降临

——论鲍勃迪伦歌词中金苹果的糖分饱和度

 

袁魁

 

       读鲍勃迪伦的歌词就像读小说一样。

       就如他的《像一颗滚石》,以个人的遭遇,来彰显大时代下个体的孤独与恐惧。在鲍勃迪伦这里,得到无限的深挖与剥离。在这里,个人的骄傲成为了鲍勃迪伦笔下的虚荣,哪怕你上过最好的学校又如何。你并不懂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于你不过是个供你消费取乐的商店,你不过是没没有信仰没有中心的空心人而已。在上个世纪的商品经济的发展大潮中,多少人被充斥眼前的琳琅满目的商品所动摇所迷离,而忘却了人的位置。如果你不能坚持自己的人的立场,那么必然将被玩物与商品所取代。这个时代也同样在中国大地上毫无二致的上演。我们周边甚至我们自己,都无不慢慢变成了一个个商品和空心人,见面都是互相揭开各自背后的二维码,没有善的社会,必将堕落成恶的天堂。

       当魔鬼降临,他说,你愿意和我交换一个东西么?人之子说交换什么?我拿快乐与你交换人心。人之子是要快乐的。他于是很高兴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了魔鬼,而魔鬼也真的把快乐交给了人之子。问题来自于现实世界。获得了快乐的人之子并没有真正得到快乐。他发现,活在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是没有所谓的快乐的。换句话说,魔鬼的快乐只是单向的,而非复合的上帝的快乐。人之子于是开始痛苦起来,这个痛苦并非痛苦本身,而是来自其没有痛苦的感受,这种感受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同于真正的痛苦,但魔鬼可不管,他获得了人之心,获得了人之心的魔鬼,已与上帝开始平起平坐。而人之子呢,他痛苦于不知道真正的痛苦为何物,正是从这个缺口,鲍勃迪伦伸入他的舌头,开始反复舔尝人之子的空虚的单向的快乐之穴。

       更令人惊奇的事来了,鲍勃迪伦发现,失去了人之心的人之子,已慢慢演变成了魔鬼,于是开头的一幕又重现了,变成了魔鬼的人之子,开始向下一个懵懂无知的人之子行骗。他说,你愿意和我交换一个东西么?哦,我的上帝。互相欺骗来自魔鬼与上一个魔鬼,绝对不是魔鬼与人之子所应承担的罪责。这就像中国民间所谓的替死鬼,东西方从这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货色。

       哦,就这样,获得人之子的魔鬼指望恢复他们对痛苦的知觉,但事实却是,魔鬼并未返还自己的人之子的模样,相反,他取得的是别人的心,而他自己的心呢,早被上一个魔鬼长在了身上,悲剧就在这里,这两个魔鬼都是痛苦的,因为他们的心,都不是自己的。

       哦,我的上帝,让我们找回自己的心吧,这是袁魁听鲍勃迪伦所有歌曲中,不停反复吟唱的基调。


       袁魁,78年生人,芜湖人。创作有长诗《马莉》;组诗《黑光》;断章《印花集》、《火蜥蜴》;《开花集——2013关于杰森斯坦森的相关片段》;变态怪兽三部曲《龙哥》、《呆》、《蛋》;目前正创作短诗集《扯蛋》中。




我们不定义先锋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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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北魏

副主编:丑石、赵东、梁震、袁魁

编辑部主任:风儿

设计总监:上谷阿凡

 

定期推出日:每周二、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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