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与你无关痛痒,我讲出来不过是想肯定我活到现在的顽强。
人都需要自我肯定,尤其是在没有人肯定自己的时候。
我是温心怡,此刻我坐在顶楼的天台边缘,双脚悬空,一点微风吹起我竹绿色丝质长裙的裙摆,白色里衬也在距离大腿一厘米的范围荡来荡去。
楼层很高,我感觉自己随时会掉下去,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我不想掉下去,但也不怕掉下去。
烟夹在手中,我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是个小姐,不是那些权贵家庭里的小姐,而是夜总会里曲意迎合的小姐。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大多数正常人都不会干我们这一行,我也一样。
我的童年挺惨,不是卖惨,而是真惨。
七岁那年,我那酗酒又烂赌的爸爸,想对我做出禽/兽不如的事,被我妈撞见。
我爸妈从吵到打,越来越激烈,结果我妈失手杀死我爸,之后我妈也在磅礴大雨的那天跳河自杀,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在同一天里,失去了双亲。
知道我妈死了,我很难过。
失去我爸,我倒没多少的感觉,从我懂事起,他对我非打即骂,常常因赌输酗酒将我们娘俩打个半死。
后来,吝啬又刻薄的姑姑将我带回家。
我姑从来都是别人欠她好多钱的脸色,接我的时候却格外和颜悦色。
她喜欢说人是非,在背地里说最多的坏话,估计是关于我妈的。
我姑对我不好,也看不起我妈,我不喜欢她。
来到我姑家里的第一次,我就跟表妹韩莎起了冲突。
韩莎满嘴的脏话,像我爸说我是野种一样,她还骂我妈是杀人犯。
我恼了,跟她打起来,虽然打不过她,但我发起狠来,就像一头饿疯了的小狼崽。
姑姑因为我差点咬掉韩莎的一块肉而将我绑起来,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水喝。
我没想到我姑丈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想要对我做不可描述的事,幸好姑姑及时出现制止了。
姑姑虽然不是为了我,还扇了我几巴掌,可我还是庆幸她的出现。
后来我被卖掉,经历了很多事,遇到我的养母。
与养母相依为命,维持着还算平静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养父欠下巨债,消失得无影无踪,高利贷债主便找到了养母。
我们不还债的话,下场会很惨。
于是,在我知道我被某名牌大学录取的那刻,我选择了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
我去了本市最大最豪华的夜总会,应聘成为坐台小姐。
我只坐台,不出台。
这家夜总会的小姐长得都不错,工作服是改良过的旗袍。
只是改良过的旗袍,本来就有点短,还开衩开到大腿根部,一坐下就露得更明显。
下面开衩,上面也不会捂严实,恰好能够露出事业线。
我刚开始看到这种衣服时,很难为情,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算算日子,已经来了有两三天,却还没开张。
带我们的张姐,每次来到公关休息室喊选台都没我的份,像是故意针对我。
我的身上还欠着一大笔的债务,来夜总会就是为了来钱快,能尽快还清利滚利的高利贷。
可是到如今都没开张,我不免从庆幸变得着急。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休息室的角落,听着没被选上的姑娘们谈论客人。
当我听得正入神的时候,张姐来到公关休息室。
“温心怡,跟我出来。”
我看张姐有点怪异的脸色,忐忑不安的赶紧起身。
听到只有我被点到名,其余闲着的姑娘不乐意了,尤其是萧丽。
她是夜总会的老资格了,虽不是头牌,却跟头牌孔菡雪的关系很好。
说白了就是孔菡雪的跟班,喜欢拉帮结伙的欺负别的姑娘,特别是新来的姑娘。
我一来到夜总会就被她们挤兑,我都忍下来了,不为别的,只为能够留在夜总会。
得罪她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张姐,这么多姑娘可以选,你怎么偏偏选她啊,我们跟你那么久,你总要多照顾照顾我们。”
萧丽的话一出口,那些跟她一派的姑娘,全都出口附和。
她们每个人都是不乐意的样子,看我的眼神非常不爽。
我看到只有同样坐在角落里的苏玫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仿佛我们在说什么,她都听不到。
张姐的脸色冷了几分,直直地盯着萧丽。
“顾西爵!顾少!你们行?”
我看到所有的姑娘在听到顾西爵的名字时,脸色一白,露出害怕的神色。
连平静如水的苏玫,我看到她的身体都轻微颤抖了下。
以萧丽为首的姑娘们都不说话了,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幸灾乐祸。
我的心里顿时明白,这个顾西爵肯定是姑娘们经常谈论的难搞客人之一。
张姐领着我出去,我想到第一次坐台就碰到难搞的客人,心里越来越不安。
出了公关休息室,我小心翼翼地问:“张姐,我能不能不去?”
张姐听我说这话,脚步猛地停下来,转身极度不悦的盯着我,“怎么?出来卖,你还想挑客人不成?连孔菡雪都不敢挑客人,你也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来这里当皇后的?”
“不是,我去。”我不敢再多说话,跟在张姐的身后一声不吭。
张姐原本就看我不顺眼,多说多错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她带我直接来到六楼,我听别的姑娘说过,能来六楼的客人,全都不是简单的主。
“墨迹什么?快点!”张姐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
张姐带我来到豪华的包房里,房内的光线昏暗,透着几许的暧/昧,男男女女各玩各的。
我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有点熟悉的侧脸,靠在沙发上,表情冰冷淡漠,应该是张姐口中的顾少了。
张姐过去指着我,跟他嘀咕了几句话,然后就出去了。
我第一次坐台,有些不知所措,双手都不知道摆放在哪里好。
有个头发挑染着几种颜色的男人,走过来粗鲁的拽我过去,将我一把推倒在顾少的怀中,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顾少。
“顾少,验货。”满头杂色的男人,笑得有些许的下流。
我听到‘验货’两个字,害怕得身体颤抖了起来。
听姑娘们说过很多关于小姐的事,可从来没听过坐台还要验货,而且我也不是货物。
“听张嫚说,你还是处?”他的语气冷漠,可我听着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惊慌得像小兔子的我,蓦然抬起头,对上顾西爵深如寒潭的眼眸。
周围的嘈噪声,在我看清楚是他的时候,全都停止了,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来夜总会的前天傍晚,我就遇到了顾西爵,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记得同样是如此的冷漠,不过此时多了不耐烦和怒意。
我直直地盯着他,确定是那张让我在夜深人静时,想起来就感到些许温暖的面孔。
做梦的时候,我还梦到了他,关于少女怀春的梦,美好梦幻。
梦到他之后,醒来就会一天好心情,多么烦闷的情绪都会消失。
可我没有想过,天堂和地狱就只有一线之隔。
“我们见过,你记得我吗?”我突然脑子一热,就羞涩的笑着问出这句话。
我看到顾西爵的眉头微皱,似乎想不起来我是谁。
他冷笑一声,邪肆伤人,“婊/子都换了种开场白?”
我的心像在滴血,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顾西爵和救我一命的男人融合起来。
在他的心里,我只是个婊/子,跟来这里的所有男人的想法没什么区别,我在他们的眼中是肮脏的。
我的脸色惨白,轻咬着下唇,心里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反应,可他们却哄然大笑,笑声里充满着嘲讽的意味。
“顾少,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满头杂色的不良男人,笑着跟顾少开玩笑。
“耗子,你认为我会看上人尽可夫的婊/子?”顾西爵冷笑。
看上我,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笑话,我有些失落,心往下沉。
他们充满讥讽的笑声,在我的耳边回荡,就好像是一根根的刺,扎到我的心上。
是,我现在是干净的,可是淌久了浑水,也会被染得肮脏不堪,或许我将来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对不起,认错人了,心怡自罚一杯。”我倒满一杯酒,仰头喝光。
我虽是第一次喝酒,却也没有什么不适,只觉得酒有点苦,像我的心我的人生一样。
“顾少,敬你一杯。”我又倒满一杯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做个称职的坐台小姐。
顾西爵没有喝酒的意思,而是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冷漠地逼近我,酒气喷在我的脸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个雏儿。”
我看他冷淡的神情,明显带着不屑,我忽然就笑了笑,“是不是雏儿,顾少就那么在乎?”
“少他妈废话!”顾西爵不耐烦地将我手中的酒杯打翻。
酒杯落地,酒洒了一地,酒杯也摔个粉碎。
包房内顿时鸦雀无声,没人说话,目光全都聚集在我和顾少的身上。
“顾少,别气,我来验货。”满头杂色的耗子,笑得下流地凑上来,一副准备下手的样子。
顾西爵只是转头看向耗子,目光冰冷无情。
我不知道顾西爵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耗子就明白了,立刻带着包房里的其他人离开。
他们在包房里,我很害怕,他们这全部一走,我更加的害怕了。
我下意识的也想要站起来,却被顾西爵一把扯了回去,重重的撞在他的身上。
他的肌肉结实得像石头,我撞上的那刻,手臂都有些疼痛。
昏暗的光线,我被搂着的姿态,气氛瞬间越来越暧/昧。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他紧紧搂住,挣脱不开。
“顾少……”
我的话音未落,顾西爵的头便凑过来,脸埋在我的胸前,恰好贴着领口露出来的事业线。
惊慌的我,本能地想要推开他的头,却发现他放在大腿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款改良后的旗袍,很轻易让我上下失守,护得住上面,却来不及护下。
许是我抗拒得太厉害,我被猛地推倒在沙发上,他随之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