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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秦祥林是成龙的兄弟，因为这层关系，成龙早先便看过不少林凤娇演的电影。

但他第一次见到林凤娇本人，是在香港沙田的世界花园。《银色世界》的编辑王安妮给他打电话，说要给他看一些照片，而林凤娇恰巧也在。成龙形容他对阿娇初印象时，说：这个女孩长的好纯，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见过一次后，他就惦记上了阿娇。

后来他有机会去台湾，便找了个借口打电话给她，“你说过如果我来台湾，你要尽地主之谊请我吃饭的。”

成龙这个人爱讲究排场，当天他习惯性地带了一大帮兄弟，而矜持的林凤娇也带了自己的妹妹来。小弟们知道大哥不吃鱼，所以没点，林凤娇则大大咧咧地说“这里的鱼很好吃啊，我帮你们点！”一群人在一起热热闹闹，那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饭后，小弟们对林凤娇的印象特别好，都说“她好漂亮啊，人很好啊”。

所以后面，成龙又约了她几次。在与阿娇相处的过程中，发现她性格很温和，平易近人，没有明星架子，她不喜欢奢华的衣服或装饰品，平时打扮也很朴素，便觉她与众不同，根本不似圈中人，慢慢加深了对她的好感。

尽管成龙的行动做派一直很老粗，但林凤娇不在乎，总是顺着他的方式来，从来不会纠正他在发音、语法或礼仪上的错误，令他觉得很舒服。同他外出吃饭，也不会去高档地方，跟他吃一样的东西。他跟兄弟们混在一起，打牌喝酒，林凤娇也不介意，在旁边陪着很开心，不管成龙讲什么她都笑。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林凤娇提到自己正在拍一部片，第二天有场动作戏，而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想让成龙指导一下。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带着整个成家班出现在了林凤娇的片场，事事亲力亲为，工作搏命又完成得干净漂亮，导演都惊呆了。

这便是成龙追女孩子的方式，好似惊天动地抢新娘一般。

七

胡因梦的前夫李敖曾说过，“那个时候，全台湾有十万个男人想娶林凤娇为妻。”

成龙开始主动进攻，追求林凤娇，媒体上的各种八卦报道也接踵而来，很多人不喜欢心中女神跟一个花心浪子绑在一起。

温婉的林凤娇和跳脱的成龙实在不像是一路人。看上去，她和秦汉的个性仿佛最和谐，但实际上，一个温厚少言，一个内敛低调，两个闷葫芦在一块儿，只能闷上加闷，实在不合适。成龙最初吸引她的，正是他活泼幽默而又大气坦荡的个性。

你看他说：“我是被阿娇气瘦的，她老不打电话给我。”阿娇便反驳：“有一天，我回电话给你，根本没人听。”他再解释：“不是没人接，我睡着了，打呼噜，电话就在耳边响，但是，就是听不见！”

二人同居交往期间，成龙还标榜自己：“我现在真是变了，除了拍片，就在山上剪影片，什么打牌赌钱一概与我无缘，真是变得自己也不相信。”

这样带着小坏、活泼可爱的成龙，又为了她变得更加讨喜的成龙，对于家庭责任感很重、生活得一直很谨慎小心的林凤娇来说，仿佛是暑天的一支雪糕，来得那么舒爽、透心凉。

爱情开始的时候，有着欢喜冤家似的追逐吵闹，也有着在她过去的恋爱中从未有过的愉悦和甜蜜。她想要不着迷，真的很难。

但是林凤娇仍然有理智，她明白，她和成龙“没有可能，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仅仅考虑爱情，会使理智的阿娇对成龙望而却步，可最终令她坚定选择成龙的，同样也是理智。

而最初，成龙并没有要跟她地久天长的意思。

据成龙自己说，他当时有很多女朋友（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邓丽君），他还在选择哪一个是最好的，就在那时，恰好林凤娇怀孕了。

八

一般都说，林凤娇是为了成龙而毅然息影，但另外一个原因却很少提到，那便是81年金马奖颁奖礼上《原乡人》的失利。

《原乡人》是她与秦汉、李行又一部优秀之作，当时的文坛对影片和主创都称赞有加，对于这电影给予了大力支持，影片上映时获得一致好评，以其明显超出同期作品的艺术水准和深度，被台湾“中国影片人协会”评选为1980年十大中外佳片第一名，获奖夺魁的呼声很高。

向来谦逊的林凤娇，在金马奖之前都抱定了胜出的信心，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和认可，甚至连影后的提名也没有，这使她倍受打击，心灰意冷。

她曾对王安妮倾诉，“说真的，现在提起片场，我就会打心里害怕，你不知道拍《原乡人》时，我吃了多少苦，那么大的木头，我拼了老命也把它扛在肩上，还要跑，每个镜头拍完，我就跌在地上动也不能动，真正是流着眼泪把它拍完的。”

这是她电影生涯中最好也最用心投入的作品，但是人生际遇难以预料，影圈人士分析，影片充满人性而不刻意强调伟大的风格，不符合评审的口味，片中她饰演的“平妹”偷盗林木的情节，也不被当局所认可。

除了安慰性的童星奖和电影插曲奖，《原乡人》无论影片本身、导演还是两位主演，都未得到任何有分量的奖项。更遗憾的是，这部悲情电影的票房也惨遭滑铁卢，卖座清淡。

1982年拍完《惊魂风雨夜》后，林凤娇便选择了息影，影坛从此失去了一位风华正茂的巨星和优秀的好演员，二秦二林的辉煌时代也就此结束。

比起《原乡人》的失利，更让人唏嘘不平的是，她的青春倩影和所有美德，都将失落在一段极度隐忍的婚姻中，却得不到相匹配的回报。

九

“我常想，我是个非常理智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可以让我冲昏头脑，包括爱情在内。我喜欢过男孩子，也恋爱过，但是，我绝不会为任何人不顾一切，我是一个考虑后果的人，不论对家庭，对事业，永远是责任第一，每当我感情冲动时，我就用理智把感情包裹起来，不让它泛滥，慢慢地理智就超越感情，也就冷静下来。”——林凤娇

对于自己和成龙的未来，林凤娇很早就不曾报以浪漫派的幻想，她是个从12岁起就为家庭付出一切的孝顺女儿，只有为家庭尽到了责任才会考虑自己。

意外怀孕后，她很快就以理智去控制这一切。

她问成龙要不要生下来，成龙随口说了一声“要”，于是她二话不说便放弃一切飞赴美国待产，期间成龙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直到生产前一天成龙才去，到了医院，她说希望爸爸这一栏能写他的名字，成龙去问经纪人，经纪人说“那就结婚吧”。

于是他们就找了一个神父，在咖啡厅顶楼一个包厢里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戒指也没有准备，成龙脱下自己的戒指，她只能戴在拇指上，第二天房祖名就出生了……

夫妻两人开始了分隔两地的生活，林凤娇留在美国照顾孩子，成龙在国内拍戏，每个月固定打生活费给他们，而对外却封锁了消息。

期间成龙多次想离婚，但实在没什么正当理由，因为林凤娇实在太好了。

直到1998年，成龙的义父何冠昌去世，讣告中林凤娇和房祖名分别是“谊媳”和“谊孙”的身份，这对母子的名分才被间接承认，此时房祖名已经16岁了。

在成龙的心里，女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他身边的兄弟有太多惨痛经历，从外边拍戏回家，钱、存折、家具都没了，都被女朋友“洗劫一空”。潜意识里，他觉得林凤娇也是为了他的钱，才怀孕绑住他的。

对此，他深感抱歉，“现在回想起来很幼稚，我怎么没有想到她当时事业正红，她自己是很有钱的，图我的钱干什么呢？她愿意跟我在一起，就是因为真的爱我啊。可我当时周围环境就是那样，自己不由自主受了影响，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一直以来，不管我对她如何，她做人的方式从来没有改变过。”

十

成龙重义多于情，江湖世界，义是台阶，情却是消费品，而他一辈子都是个处于奋斗期的人。

林凤娇能够和他在一起，是经过了“义”的检验，他的小兄弟说，林凤娇像大嫂。他娶了她，但排序依旧靠后，直到“小龙女”事件爆发，他被千夫所指，她温柔如昔。

1999年，成龙出轨亚姐吴绮莉并生下一女，一时舆论哗然。

关于这件事，成龙在自传中如此表达：

“小龙女”事件成为成龙一生的污点，但这次事件中，林凤娇的态度让他懂得了妻子的可贵。

事后他公开道歉，并找律师修改遗嘱，将20亿家产都转到了林凤娇的名下。

十一

“人不可能只为目前的快乐而活，也许很多人会这样做，但是我不会，我吃那么多苦才有今天，为什么我要为获取短暂的快乐而让自己将来吃苦？”

“我要找一个听话的，而且要全心全意爱我的人。”

这一点林凤娇失算了，如果她找到的是这样的人，也许应该担心的是过分理智的她能不能同样爱对方。但结果她找的是成龙，世界上最花心的男人。

也许那时候成龙是真的吸引她，她是真的爱成龙，他们在最初是有过真感情的。

不管她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未婚生子，坚决选择了成龙，至少在后面的道路上，她践行了自己的准则，理智高于一切，为责任，并且为结果而活。

如今，林凤娇和成龙已经风风雨雨走过了几十年。

她在成龙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在公司的话语权也越来越有分量。在接手成龙的公司之后，她发现了很多弊端，一起和他打拼的兄弟，都在挥霍着公司的钱财，但是成龙碍于面子并没有对兄弟怎么样。她不看关系，只看能力，对公司进行了裁员，为公司节省一大笔资金，同时这件事也让成龙对她刮目相看。

2012年，成龙拍摄《十二生肖》，求了林凤娇一年，才说服她在影片中出镜一秒扮演自己的妻子。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30年，也是林凤娇息影后第一次露面，成龙在自传里说，我对得起很多人，但是对不起自己的家人，我不敢说和林凤娇的婚姻是完美的，但至少我们一路走到了现在，越来越珍惜对方，我们是永远的家人。

2019年，林凤娇六十六岁生日，自82年息影整整37年了，成龙给她发了一句简单的话：谢谢一辈子，谢谢这辈子，有你。

对于一个在外苦拼多年，用一拳一脚“打”出一片辉煌江山的男人来说，林凤娇的可贵，或许，都在这首成龙原唱《你给我一片天》的歌词里了：

      走在你的面前

      回头看你低垂的脸

      笑意淡淡倦倦

      惊觉有种女人的怨

      想起很久没有告诉你

      对你牵挂的心从未改变

      外面世界若使我疲倦

      总是最想飞奔到你的身边

      是你给我一片天

      是你给了我一片天

      放任我五湖四海都游遍

      从来都没有一句埋怨

      是你给我一片天

      是你给了我一片天

      就算整个人间开始在下雪

      走近你的身旁就看到春天

柏轻舟美人志系列之林凤娇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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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2020.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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