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唱:百人诗选 星期一诗社 日韩女星 2017-10-27 10:34:12 509 创作不易,用心坚持,欢迎请BaGua喝几杯爱心咖啡!打赏并支持本文 打赏并删除本文 目录:娜夜《起风了》西川《一个人老了》于坚《尚义街六号》尹丽川《花瓶》衣米一《阴窥镜》叶匡政《葡萄藤》严彬《父与子》谭克修《父亲》周瑟瑟《林中鸟》北岛《给父亲》伊沙《母亲的少女时代》翟永明《在古代》韩东《这些年》欧阳江河《落日》蓝蓝《祈祷》李琬《秋日图书馆》木郎《来吧,我们做爱》路亚《我的身体》蔡琼芳《江南》还叫悟空《乔小慧的纸条》小引《很久很久以前》严彬《寡居的女人》吕德安《诗歌写作》乌青《为豌豆写一首诗》西毒何殇《白手套》邱岩《到湖边去》杜绿绿《暴风雪》弥赛亚《那春天》古里古怪《林戈》西娃《哎呀》谢小青《秘密呀》黎衡《夜游黄花岗陵园》王东东《诗》郑小琼《黄麻岭》远子《安魂》江离《纪念米沃什》许立志《粉红》小安《终于有一个朋友来了》方闲海《良心发现》横《安慰。皮埃尔36或37》阿然《摩西的高度》小唯《手淫》卡洛斯.安德拉德《作为事件的一块石头》杨黎《大声》国志峰《北京啊,北京!》胡的清《时间在钟表里打旋》宋雨《情人》俞心樵《向来如此》王以培《春雨》梁雪波《清明》陵少《每块田都有自己的名字》朱庆和《泥瓦匠的孩子》阿信《那些年,在桑多河边》李小麦《种菊花》侯马《致未来》巫昂《爱》杨庆祥《看见一棵树很后悔》弥赛亚《孽海花》彭敏《Delete》邱岩《旧旅人》邬霞《吊带裙》赵晓辉《山洞居民疏离歌》吕约《感化未遂》金黄的老虎《烟草史补遗》胡续冬《骨头汤》姜涛《高校一夜》朵渔《我在春风中睡去》谷禾《一点点老去》多多《手艺》殷龙龙《看望诗人食指》王单单《寻魂》沈遇《一个男人泡着情死未遂的水》谷禾《庆典记(20)》陈有膑《书信》张二棍《老大娘》杨键《清风》汤养宗《光阴谣》李见心《闲人歌》陈德胜《开一扇窗》高世现《河床就要充满清流》如安《荒野》夏卿《滂沱》老德《慢慢地》砺影《生存》草树《麻雀续集》徐志亭《白雪花》 娜夜《起风了》起风了我爱你芦苇野茫茫的一片顺着风在这遥远的地方不需要思想只需要芦苇顺着风野茫茫的一片像我们的爱没有内容西川《一个人老了》一个人老了,在目光和谈吐之间,在黄瓜和茶叶之间,像烟上升,像水下降。黑暗迫近。在黑暗之间,白了头发,脱了牙齿。像旧时代的一段逸闻,像戏曲中的一个配角。一个人老了。秋天的大幕沉重的落下!?露水是凉的。音乐一意孤行。他看到落伍的大雁、熄灭的火、庸才、静止的机器、未完成的画像,当青年恋人们走远,一个人老了,飞鸟转移了视线。他有了足够的经验评判善恶,但是机会在减少,像沙子滑下宽大的指缝,而门在闭合。一个青年活在他身体之中;他说话是灵魂附体,他抓住的行人是稻草。有人造屋,有人绣花,有人下赌。生命的大风吹出世界的精神,唯有老年人能看出这其中的摧毁。一个人老了,徘徊于昔日的大街。偶尔停步,便有落叶飘来,要将他遮盖。更多的声音挤进耳朵,像他整个身躯将挤进一只小木盒;那是一系列游戏的结束:藏起成功,藏起失败。在房梁上,在树洞里,他已藏好张张纸条,写满爱情和痛苦。要他收获已不可能要他脱身已不可能一个人老了,重返童年时光然后像动物一样死亡。他的骨头已足够坚硬,撑得起历史让后人把不属于他的箴言刻上。于坚《尚义街六号》尚义街六号法国式的黄房子老吴的裤子晾在二楼喊一声胯下就钻出戴眼镜的脑袋隔壁的大厕所天天清早排着长队我们往往在黄昏光临打开烟盒打开嘴巴打开灯墙上钉着于坚的画许多人不以为然他们只认识梵高老卡的衬衣,揉成一团抹布我们用它拭手上的果汁他在翻一本黄书后来他恋爱了常常双双来临在这里吵架在这里调情有一天他们宣告分手朋友们一阵轻松很高兴次日他又送来结婚的请柬大家也衣冠楚楚前去赴宴桌上总是摊开朱小羊的手稿那些字乱七八糟这个杂种警察一样盯牢我们面对那双红丝丝的眼睛我们只好说得朦胧像一首时髦的诗李勃的拖鞋压着费嘉的皮鞋他已经成名了有一本蓝皮会员证他常常躺在上边告诉我们应该怎样穿鞋子怎样小便怎样洗短裤怎样炒白菜怎样睡觉等等八二年他从北京回来外表比过去深沉他讲文坛内幕口气像作协主席茶水是老吴的电表是老吴的地板是老吴的邻居是老吴的媳妇是老吴的胃舒平是老吴的口痰烟头空气朋友是老吴的老吴的笔躲在抽屉里很少露面没有妓女的城市童男子们老练地谈论着女人偶尔有裙子们进来大家就扣好纽扣那年纪我们都渴望钻进一条裙子又不肯弯下腰去于坚还没有成名每回都被教训在一张旧报纸上他写下许多意味深长的笔名有一人大家都很怕他他在某某处工作“他来是有用心的,我们什么也不要讲!”有些日子天气不好生活中经常倒霉我们就攻击费嘉的近作称朱小羊为大师后来这只羊摸摸钱包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八张嘴马上笑嘻嘻地站起那是智慧的年代许多谈话如果录音可以出一本名著那是热闹的年代许多脸都在这里出现今天你去城里问问他们都大名鼎鼎外面下着小雨我们来到街上空荡荡的大厕所他第一回独自使用一些人结婚了一些人成名了一些人要到西部老吴也要去西部大家骂他硬充汉子心中惶惶不安吴文光你走了今晚我去哪里混饭恩恩怨怨吵吵嚷嚷大家终于走散剩下一片空地板像一张旧唱片再也不响在别的地方我们常常提到尚义街六号说是很多年后的一天孩子们要来参观尹丽川《花瓶》一定有一些马想回到古代就像一些人怀恋默片就像一些鲜花渴望干燥和枯萎好插进花瓶就像那个花瓶白白的圆圆的那么安静就算落满了灰那些灰又是多么的温柔动人马雁《再没有比美更动人》再没有比美动人,再没有比声音更使我能听到,再没有一个人在海边来回地走,来回地走。只有一次海边,再没有第二次,只有一个人的海,只有一次曾经可能,那意味着水的抵达将超过时间所能赋予压制欲望者的力量。我曾反复拨弄这些互相近似的词语,他们之间和你一样都只是玩弄一种碎玻璃的手工艺。对于这些同样的材料,锋利与否又有什么意义?但每到应当睡觉的时刻,事情就能具体起来衣米一《阴窥镜》将阴窥镜插入体内它比你更强硬更深地照亮我的黑暗它探照灯一样照着我黑洞里的宝藏宝藏上面的废墟废墟上的斑点伍尔芙的,图钉和玫瑰花瓣留下的痕迹它在我从不见天日的隧道里照来照去这儿轰隆隆跑过火车跑过汽车跑过孩子它照到了意义的全部激情前的火炭火碳熄灭后的残骸你的和我的而伍尔芙那个女人把自己沉到水底去了叶匡政《葡萄藤》我三岁的女儿她喊我哥哥,她喊我姐姐她喊我宝贝我都答应了因为我渴望有更多的亲人傍晚,坐在后院我们一起仰起头我们一起喊:"爸爸,爸爸……"我们喊的是邻居屋檐下那片碧绿的葡萄藤我们多么欣喜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因为我们都喊对了它是我们共同的父亲严彬《父与子》今天晚上,这个月来我们第八次通电话我问你的病情,有些事明知故问--——又再问一遍甚至忙着修复阵雨般的父子关系你和弟弟:我劝他挣钱、养家、生孩子和你说其实他已经开始存钱你说你已经可以下床走路独自做饭。菜是邻居昨天送来的今天你没有问我关于我的近况我也没有说起头疼病……如今我们都不再担心自己,我也是虽然你没有读过我的那些诗不知道我谈过几次恋爱还有一些秘密,我决定都告诉你有一天,如果我先你而去我的三封信中你总会发现一封那样便好。你打开七页纸知道我过去的生活……谭克修《父亲》你执意出院,赶在年前躺回熟悉的床你稳住身子坐在背靠神龛的位置吃年饭你抿着锡壶里的烧酒,感谢幸福的晚景你笑我花钱如流水,又转身向财神爷祈愿我永远有流水一样花不完的钱三天后,你留给老妈最后一句话床头的上衣口袋,还剩有300元钱这些是让你觉得幸福的晚年岁月的最后片段。离我最近的片段。已过去8年再过若干年,当人们陆续离开村庄我想从那光荣的城市返回这里躺在当年你自己选中,你已经躺过的墓地①让那坟底的碎石扎我,让我在地下向你学会抽旱烟,喝烧酒,打骨牌学会木工,种地,砍柴,驯牛学会扳着指头过日子,一起去鸭田赶集夏天卖辣椒西瓜,秋天卖凉薯芋头冬天卖萝卜白菜,买点你喜爱的猪下水再带我去老供销社相亲,去瞎子那里算命直到把这个日渐陌生的村落变回原来的样子周瑟瑟《林中鸟》父亲在山林里沉睡,我摸黑起床听见林中鸟在鸟巢里细细诉说:“天就要亮了,那个儿子要来找他父亲。”我踩着落叶,像一个人世的小偷我躲过伤心的母亲,天正蒙蒙亮鸟巢里的父母与孩子挤在一起,它们在开早会它们讨论的是我与我父亲:“那个人没了父亲谁给他觅食?谁给他翅膀?”我听见它们在活动翅膀,晨曦照亮了尖嘴与粉嫩的脚趾“来了来了,那个人来了――他的脸上没有泪,但好像一夜没睡像条可怜的黑狗。”我继续前行,它们跟踪我,在我头上飞过来飞过去它们唧唧喳喳议论我――“他跪下了,跪下了,他脸上一行泪却闪闪发亮……”北岛《给父亲》在二月寒冷的早晨橡树终有悲哀的尺寸父亲,在你照片前八面风保持圆桌的平静我从童年的方向看到的永远是你的背影沿着通向君主的道路你放牧乌云和羊群雄辩的风带来洪水胡同的逻辑深入人心你召唤我成为儿子我追随你成为父亲掌中奔流的命运带动日月星辰运转在男性的孤灯下万物阴影成双时针兄弟的斗争构成锐角,合二为一病雷滚进夜的医院砸响了你的门黎明如丑角登场火焰为你更换床单钟表停止之处时间的飞镖呼啸而过快追上那辆死亡马车吧一条春天窃贼的小路查访群山的财富河流环绕歌的忧伤标语隐藏在墙上这世界并没多少改变:女人转身融入夜晚从早晨走出男人伊沙《母亲的少女时代》花丛中的欢声笑语几名女生跑过我面前的小径其中最娇小也最快乐的那一个让我忽然看到了母亲早年的美丽她的少女时代沐浴着上海的风1948年春天的阳光一览无余地照在圣约翰中学的校园里日后成为母亲的少女总会先被她没有生出的儿子爱上就是这样翟永明《在古代》在古代,我只能这样给你写信并不知道我们下一次会在哪里见面现在我往你的邮箱灌满了群星它们都是五笔字形它们站起来为你奔跑它们停泊在天上的某处我并不关心在古代青山严格地存在当绿水醉倒在他的脚下我们只不过抱一抱拳彼此就知道后会有期现在,你在天上飞來飞去群星满天跑碰到你就像碰到疼处它们象无数的补丁去堵截一个蓝色屏幕它们并不歇斯底里在古代人们要写多少首诗?才能变成劳山道士穿过墙穿过空气再穿过一杯竹叶青抓住你更多的時候他们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现在你正拨一个手机号码它发送上万种味道它灌入了某个人的体香当某个部位顫抖全世界都顫抖在古代我们并不这样我们只是并肩策马走过十里地当耳環叮当作响你微微一笑低头间我们又走了几十里地韩东《这些年》这些年,我过得不错只是爱,不再恋爱只是睡,不再和女人睡只是写,不再诗歌我经常骂人,但不翻脸经常在南京,偶尔也去外地走走我仍然活着,但不想长寿这些年,我缺钱,但不想挣钱缺觉,但不吃安定缺肉,但不吃鸡腿头秃了,那就让它秃着吧牙蛀空了,就让它空着吧剩下的已经够用胡子白了,下面的胡子也白了眉毛长了,鼻毛也长了这些年,我去过一次上海但不觉得上海的变化很大去过一次草原,也不觉得天人合一我读书,只读一本,但读了七遍听音乐,只听一张CD,每天都听字和词不再折磨我我也不再折磨语言这些年,一个朋友死了但我觉得他仍然活着一个朋友已迈入不朽那就白白,就此别过我仍然是韩东,但人称老韩老韩身体健康,每周爬山既不极目远眺,也不野合就这么从半山腰下来了欧阳江河《落日》落日自咽喉涌出,如一枚糖果含在口中。这甜蜜、销魂、唾液周围的迹象,万物的同心之圆、沉没之圆、吻之圆一滴墨水就足以将它涂掉。有如漆黑之手遮我双目。哦疲倦的火、未遂的火、隐身的火,这一切几乎是假的。我看见毁容之美的最后闪耀。落日重重指涉我早年的印象。它所反映的恐惧起伏在动词中,像抬级而上的大风刮过屋顶,以微弱的姿态披散于众树。我从词根直接走进落日,他曾站在我的身体里,为一束偶尔的光晕眩了一生。落日是两腿间虚设的容颜,是对沉沦之躯的无边挽留。但除了末日,没有什么能够留住。除了那些热血,没有什么正在变黑除了那些白骨,没有谁曾经是美人一个吻使我浑身冰凉。世界在下坠,落日高不可问。蓝蓝《祈祷》如果真有上帝——我的上帝啊我也想要一个。请你来吧,但别坐在高高的神龛上。你要比我更弱更小,也更贫穷让我感到你对我的需要你需洁净如一面镜子,让我看到我胸前那个凄凉的大洞;你要每日做着苦役,却像在幸福之中让我感到你可怖的力量;你要向牲口一样温顺,低头承受我凶残的抽打、最无耻的剥夺。你要用新鲜的伤口,继续亲吻我让我狂怒、让我无地自容。你要接受我匍匐在你身前的恸哭给我你倾听的尊贵与静默。你要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收割我并让我重新温柔雕塑。你要允许我的脸从你的脖子上抬起时嘴巴上带着鲜血——你要让我吃饱;你要把自己剁成肉糜,进入我的肠胃和身体直到——我成为你——被你完全占据。我的上帝,拿去吧现在,我是你的了。我爱你。请你永远、永远不要把我抛弃。李琬《秋日图书馆》一对情侣的吻悄悄碰落上世纪的灰尘。你别过身去,听见纸张轻咳而时间的黑色脊背纹丝不动。它们整齐,像庄重的丧礼纷纷挑选着客人。在它们膝头,人们仿佛埋头汲水的鸟,却看不见水中秋叶般的页码在前额闪烁。你读到的每一行都崭新,且与身旁不断借阅的孤本无关。窗外,由银杏烫金的天空寒风吹开身体大地也不能将它合上。木郎《来吧,我们做爱》我感觉到,我就快要死了当我这么告诉她她却悲伤地说,来吧,我们做爱我多么高兴第一次,有人主动请我做爱早知如此,即使多死几次那又何妨?但是忽然想到,我死之后她又要和别的男人做我们做过的事,说我们说过的话我终究还是难过了——如果她能和我一起死那该多好,即使不做爱,也行路亚《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曾接受过多少爱抚我这么说你会吃惊吗记得那时用情简单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发动一场温柔的意念爱我的浪子,他反复弹拨着心爱的乐器使之柔软,安静但那是玻璃杯中的水,沙上的画逃亡的秋天……如今我已厌倦了动不动就说爱的人你看,我的身体,它一天比一天更荒凉却一天比一天更镇定蔡琼芳《江南》早餐时你用胳膊捅了一下我。你埋怨说,已经二十多天没有那个了。自从妈妈来和我们住。蓝格子地铺。盛着洗菜水的洗菜盆。阳台上晾晒着晴雨鞋。洗手间的门实在是要修了,推拢总是要用力气。午睡醒来,蜻蜓低飞。还叫悟空《乔小慧的纸条》回到家,乔小慧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先睡了。你回来后,要把我弄醒。从头亲到脚,脚趾头也要亲。你能做到么?晚安!注:我要跟你一起重新睡下。小引《很久很久以前》两个土匪坐在山腰古庙里面正在念经女匪的乳房很丰满呢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羊群躲进了小木屋雪下雪停一直到春盆地里的河流倒着走呢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盐贩子们正在改行运输业已经发达霓虹灯下的粉子低声唱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骑马的人都死去了扛枪的人也死去了抢米的人群躲进黑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严彬《寡居的女人》她关着门在里面笑一个人笑笑声像衣服落了一地多么悲伤啊我在门外听着却不愿推门进去拾起一件顺便和她说声:长夜来了吕德安《诗歌写作》我离开桌子,去把那一堵墙的窗户推开;虫儿唧唧,繁星闪闪,夜幕静静低垂。在这凹形的山谷,黑暗困顿而委屈,想到这些,我对自己说:“我也深陷于此”。我又回到那首诗上,伸手把烛蕊轻挑,这时一只飞蛾扑来坠落在稿纸上;身体在起伏中歇息,放亮的目光癫狂,等它终于适应了光,信心恢复便腾身燃烧了自己。前几天,另一只更粗大的,身上的虫子条纹遮着天使般的翅膀——也一样,都是瞬间的事,我目睹了它们的献身,使火焰加剧,而光亮中心也是凹形的。多少年,在不同的光里,我写微不足道的事物,也为了释放自己时,顺便将黑暗沉吟。乌青《为豌豆写一首诗》我们亲梅竹马每当我看到你绿色的小身体和你煮熟后散发的清香就仿佛回到了温暖的童年在此冬夜外面飘着雪花我将温柔地炒一盘肉末豌豆分两顿吃掉西毒何殇《白手套》我试图找到一个女儿那种感觉太棒了“爸爸”她说“妈妈还没回来我给你煎了个鸡蛋”她会像一只蜗牛无声无息地在身后捂住我的眼学她母亲的样子捻灭烟头我可能会说“女儿,今天别上学了我带你到山上去。”“那可不行今天学校要学雷锋!”“不过,爸爸你一定要带一捧野花回来”她走出门之后突然想起新买的白手套忘戴了邱岩《到湖边去》天色渐暗我到湖边去在蔓黄草上坐下不知名的树木:芒果树?合欢树?绿箭一样的叶子我望树的倒影在湖水里为什么事物会有倒影?我想起这充满恐怖的句子消逝了的东西顷刻浮上来下午在图书馆我读到罗素在眺望湖水中又浑然忘却只是茫茫想着他的好处却不知此刻将他安放到何处黑色蝴蝶在水面吃食一闪而过,飞到草地蜻蜓点水也是在吃食两只在空中相遇,互相绕行陌生人在湖岸上出现、消失最好的事物是我在这里最好的事情是绵绵细雨和烈日都已结束此时天色渐暗我来到湖边我来到南方还不多时日夜色渐暗时蟋蟀和知了都在鸣叫细长的鸟鸣移过了天空我寻找什么,慰藉?清醒?天色渐暗我在湖边默默凝思杜绿绿《暴风雪》我开始担心晚年生活。朋友,邻居们——哪儿来的这么多认识我的人,我丢失多少面孔中的笑意——生活是永恒的手艺活儿,教导我忍耐是完美必备的工具。可我讨厌这些规矩,闭嘴吧亲爱的爸爸,老头儿,我没有死,别把我关起来。摸摸我的手全是冰冷的骨头。它们有硬度,有方向它们在皮肤里肆意生长长出刺来,到我的心口,喉咙,我埋在心里的你看不见的时刻。爸爸,你背我在暴风雪里走过许多个冬天,我藏在你的声音里,那儿很暖,仿佛握在手里的火炉。我现在早丢了它。你看我也学会了失去表情的生活。前些天傍晚,我从无人高架上疾驰而过像是小时候追在你身后,老头儿你扔了一颗糖在我嘴里又抢走了。这甜,在我舌头上住了好些年,没有人愿意吻我。他们害怕掉进陷阱。吻我吧,爸爸要么让我走得远远的,到哪儿去不重要,不妨告诉你我有许多个念头去海里,去人间之外只求别让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颗融化的糖里。它稀释我,解释了我体内的苦涩源头正来自若干个被遗忘的地方。我忘记自个儿是你女儿,带着你的眼睛来,从盛夏踏入这辆汽车在高架上疾驰进入寒冬。你喂我吃过雪爸爸,我爱你手里凝固的雪冷漠而没有滋味瞧瞧舌头吧,比你种下的林子更寂寞。我咽下去整个冬季什么也留不下。雾气,风的呼吸穿过我手指毫不眷念。别埋怨我,我正在努力打着火儿,从空无一人的高架上下来掉进这茫茫的雪地里像个雪人住在永恒里丧失了勇气。爸爸,请把你女儿从无尽的白色里捞出去,趁我还年轻,头发乌黑,牙齿坚固心像我们遇见过的每一场暴风雪热烈,无惧。像一个完整的活人来不及失去爱与时光。弥赛亚《那春天》午后的玻璃闪耀着流水的光芒那棉花,朝生暮死那温暖的浆果总是过早地柔软、腐烂少年一觉醒来早生华发朋友啊,你有滚烫而痛苦的幻想我有一件旧事想与你分享古里古怪《林戈》林戈是我十二岁那年养的一条金毛狗那天我坐在地上看书穿着短裤,光着脚林戈在我的腿上爬来爬去舔着我的膝盖一会,它往上闻用鼻头拱我这让我很兴奋我拉开短裤,它就舔我我知道它能舔上一整夜这太温柔了我干脆脱了短裤,把腿分开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妈妈进来了她惊呆了然后发疯似得用拖把打林戈第二天妈妈说林戈走丢了她在说谎,我在花园看见它的项圈和骸骨这让我很悲伤西娃《哎呀》我在飞快宰鱼一刀下去手指和鱼享受了,刀相同的锋利我“哎呀”了一声父亲及时出现手上拿着创可贴我被惊醒父亲已死去很多年在另一个世界,父亲找不到我的手指他孤零零的举着创可贴把它贴在我喊出的那一声“哎呀”上谢小青《秘密呀》你说天空是镜子,我说是深渊你就用浅浅的胡子扎我的脸你的手,像一只蜻蜓在我光滑的肌肤上飞翔你说乳房是山峰,我说是包谷诗人只是婴儿离饥饿最近,离赞美很远我们在沙滩上写下一行文字在一片树叶上留下风声秘密呀是用针尖挑破的你慌乱地解开我的纽扣我说轻点,轻点我喜欢白帆擦过水面我喜欢一丝一丝地悄悄醒来黎衡《夜游黄花岗陵园》叶子在秋冬不会凋黄的城市柏树是死亡的修辞练习它们说出了晚练老人的背影沿着笔直的大道通向坟岗呼吸、疾走、踩着尖石子路从旧冢之间绕行,竹丛灯光细弱避开了石头陵墓拱起的阻碍但她禁止对碑刻拍照,让我想为幽魂的底片一辩,举着手机搜索太空中浮游的信号,确认我们停在了陵园高处,尽管他们比我们更高,在黑暗的磁极上休息王东东《诗》我感到不适……胸前压着一块磐石光洁无比,顶端没入了云雾胳膊刺痛,压痕累累我用力翻了翻身磐石,訇然倒塌凑近了看,原来是一段虚无的铭文隐现在草丛里诗产生自不安。诗是我的疾病,犹如从药草推测病人的症状。我吓了你一跳吗?在我的病历上写着——曾同一朵云同寝被其无故压伤——我要为我松散的新诗辩护?所谓自由,就是与一朵云同寝,被其无故压伤郑小琼《黄麻岭》我把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安顿在这个小镇上它的荔枝林,它的街道,它的流水线一个小小的卡座它的雨水淋湿的思念头,一趟趟,一次次我在它的上面安置我的理想,爱情,美梦,青春我的情人,声音,气味,生命在异乡,在它的黯淡的街灯下我奔波,我淋着雨水和汗水,喘着气——我把生活摆在塑胶产品,螺丝,钉子在一张小小的工卡上……我的生活全部啊,我把自己交给它,一个小小的村庄风吹走我的一切我剩下的苍老,回家远子《安魂》汽车走得很平稳连鸣笛声都静得像一口坟行人像坟头的花用逼近死亡的速度逃离死亡死亡像商场有着安静的表情和浮躁的胃偏爱在最澄明的时刻制造隐晦我们回到各自的房子里在镜子前收拾灵魂从心底开出各自的汽车汽车走得总是很平稳江离《纪念米沃什》就在一天之前,世界上的一只钟表停了下来,它曾精确地计量过尘世之爱的份量在波兰,你的故土,你躺下来庆幸吧,你厌恶的衰老终于离开了你现在敌意消除了,就像是奇迹在你和时间之间达成了一致它比你持久,也比你写下的事物持久这就是在心中也许每个人都渴望死去的原因就是这样,一个舞步,你就能跨出你的躯体这磨损着,容易老去的事物,但那不是你你只是步入到更广阔的天空之下重新把那些事物召唤,并照亮它们像你仰望过的蓝星那样还有月亮和大海,现在潮汐的涨落不再是你的对立面那不可控制的力量,它们就在你的体内是你的一部分许立志《粉红》我看中一块墓地,在城中村已经很久很久了我看中她粉红的墓碑,粉红的草地粉红的溪水和粉红的云朵我将带着一生粉红的疾病躺进粉红的棺材当棺材盖缓缓合上我也将直视正午粉红的天空和粉红的太阳让两行粉红的泪水,悄悄流淌小安《终于有一个朋友来了》终于有一个朋友来了但她很快又走掉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杨萍或者刘涛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六年过去了孩子长得像小树一样高我特别想看看三十五岁的样子至少坐在其中听听那温暖的笑声让我也学学怎样弄一个幸福的家方闲海《良心发现》在狗娘养的上海她在谈恋爱她到另一个城市跟我做爱她携带了一副几近完美的面具更重要的是她的耻骨上还修剪了阴毛这些都是普通生活的闪光之处流窜。热情。神秘。矫饰可这些对趋于深刻走向的该死人生似乎远远不够后来她又作了必要提醒“你为什么要在做爱时说我爱你”我如实回答“做爱使人良心发现”横《安慰。皮埃尔36或37》莉莎我有点疲惫这种不好的感觉好像今天才有昨天和前天好像没有这么强烈现在我只想抱着你或者你抱着我也可以阿然《摩西的高度》从摩西的角度看那是个陡坡爬上去很危险也需要一会儿的功夫摩西不打算爬过去并不是觉得危险而是在摩西这个角度看没有这个必要小唯《手淫》我的高潮它们是一朵一朵盛开的一圈一圈地荡漾一瓣一瓣掉落下来的我的心也是卡洛斯.安德拉德《作为事件的一块石头》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有一块石头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在视网膜已经疲竭的生活中我决不会忘记这个事件我不会忘记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有一块石头在路中央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杨黎《大声》我们站在河边上大声地喊河对面的人不知他听见没有只知道他没有回头他正从河边往远处走远到我们再大声他也不能听见我们在喊国志峰《北京啊,北京!》那年我在清华西门的小书店里听到一首蓝调后来的事都不记得了那年我在后海的小酒馆里喝了些黄酒后来的事都不记得了那年我在中关南路边走边哼着皂罗袍后来的事都不记得了那年我在一个有钢琴的房间里坐到黄昏后来的事都不记得了那年我去了一趟北京后来的事都不记得了胡的清《时间在钟表里打旋》时间在钟表里打旋像一头困兽隔着表壳叫喊:放我出来!许多人听不见许多人本身就是一架计时器将时间囚禁着谁能够从他们的命里取出时间如同从太阳里取出火焰?!宋雨《情人》阿尤汗老汉脱掉他的花毡帽和老邻居们打招呼一大早,他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小镇里的人都知道他过去的故事差不多年纪的经历过年轻的听说过从前他有一匹白马从前他有一杆枪人们说那时候他的白马都有一群母马他的枪射出的子弹带着马奶香指甲花是为他开的卡尔若也是为他死去的然比尔拜也是为他疯掉的如今,人们说,你们看他不就是快要晒熟的鹰嘴豆吗?俞心樵《向来如此》向来如此,妹的雨三天,哥的风兩天爹娘的长廊短亭,姨的绿水绕着叔的青山然后,谁都可以说几句狠话的清明节到了比如当年京城,我说的这句话还管用就是这一句:死者正悼念着生者鉴于外省某些小官僚小诗人还有些恐慌我就不去看油菜花了,我在自家院子看樱花最近刚换了手机,格式不对,无法分出段落此诗写给心中有数之人,静音,关机,再见王以培《春雨》春雨总是即时降临安慰醉人罪人苦难的人们总能牵住雨丝上升雨丝总是将伤痛缠绕让人从泥土中得到清新的呼吸雨滴在玻璃上游移将海贴在窗前将我们带到另一个世界泥土如心潮涌动墓碑帆一样漂移模糊的玻璃窗上多少亲人团聚!梁雪波《清明》在雨夜的小酒馆,我遇见赶猪的人箍桶的人、斫琴的人我不饮酒,也不赏花只见斗笠下走过偷马的人、骑鲸的人、下毒的人我用耳朵饮着剑锋,我看见一个害怕钟表的人跑得比火苗还快而我将等待,等待一个卧轨的人、割喉的人、吃铁条的人我有足够的耐心,正如酒馆里有成堆的乌云让我遇见化蝶的人、豹变的人、脱壳的人屋檐下,坐着那个埋我的人——翡翠猛虎向深情的喉咙疾奔陵少《每块田都有自己的名字》在江汉平原每块田都有自己的名字我的那块,叫林芝秀十二年前开始每到清明、年半和新年我都会唤醒她的名字我宁愿永远都是三十五年前,依偎在她怀里的癞哥子吃着她做的米仔糖、发糕听她讲故事跟她一起拧着菜篮子走街窜巷如今只能对着嵌着她名字的遗相发呆再也不能为她装死哭得死去活来九十五岁那年,她卧床己经整整三载随母亲去给她剪头,洗被单老远,就听见她的歌声扶她出来吃果冻晒太阳走的时候她紧拉着我的手干瘪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想说却说不出一句话想哭,没有眼泪如今,那歌声里的寂寞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我惊醒听她唱的那些歌儿从田里冒出来朱庆和《泥瓦匠的孩子》“我也有过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十岁那年淹死了。”泥瓦匠跟我谈起多年前的事,脸上平静,远离了悲伤。“每次我都把他砌进墙里,抹上白泥,一遍又一遍,这样就看不到他的脸了。”阿信《那些年,在桑多河边》下雪的时候,我多半是在家中,读小说、写诗,或者给远方回信:雪,扑向灯笼,扑向窗户玻璃,扑向墙角堆放的过冬的煤块、牛粪。意犹未尽,再补上一句:雪,扑向郊外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桥。在我身后,炉火上的铝壶噗噗冒着热气。但有一次,我从镇上喝酒回来,经过桑多河上的木桥。猛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家——河滩上一座孤零零的小屋,正被四面八方的雪包围、扑打……李小麦《种菊花》想背上行囊,走遍山川,去种菊花。只种杭白菊。山巅种,山崖种,山腹种,山坳种,山脚种,山嘴种,溪谷种,湖畔种,河埂种,田畴种,庭院种,屋顶种,路旁种,每一处缝隙,都种。花开时,人间,青青白白。侯马《致未来》我把孩子送进了寄宿学校久久徘徊在童话般的宿舍楼前心中一千个不放心一万个恋恋不舍孩子表面服从心里是他还不会表达的无奈临走前一次又一次拥抱他站在床上两只小手搂着我的脖子说:我就是不知道在学校该干什么?我眼泪差点掉下来脱口说孩子,记住如果你想上厕所就一定要去上厕所巫昂《爱》它太活泼,太明亮像一只装了五十五只小龙虾的网兜还活着已热得通红你举着它们在灯泡下看看,中间有一只正在死去死去的才会留下壳子杨庆祥《看见一棵树很后悔》看见一棵树很后悔看见一池水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长成一棵树或一池水呀?为什么长成了一个人?既不能餐风饮露又不能被飞鸟带走还要不停地大声说话向世界证明自己的生存其实树木听不见池水听不见山河大地更听不见长成一个人真是件无趣的事啊弥赛亚《孽海花》戏子唱小调,我穿起袈裟吹法螺一对苟合的男人一对描金的鹧鸪挂在黄梨木屏风上,象两只大耳环,荡来荡去。明朝末年,我们租下永定河边的公寓划下圈子过少数族类的生活读早报,乘电梯,在夜晚闻薄荷的香气。彭敏《Delete》多年来混迹于人群中摸爬滚打奋勇向前,猛回头发现走过的地方都成为一片废墟。别人顺着青草摸到了羊群和牧羊女的大腿,他两手空空,抓不住落叶他背靠大树,大树枯死;他手捧鲜花,苍蝇来袭他像一条漏网之鱼走巷穿街,四下里的丧家之犬就围拢来称兄道弟妹妹嫁到山里生儿育女,他像一株瘦小的灌木朝这美丽的城市伸展臭味的枝叶。他积蓄才华但拙于生计;他长相平平,不得不努力培养心灵美异乡的风雨连绵不绝,两千公里外的老母把辣椒挂上房檐后,看见了谁家屋顶上升起的炊烟?"奥斯维辛之后,恋爱是野蛮的。"接连几晚,在吱吱的交配声中手淫之后,他脸上浮起温柔敦厚的愠怒,发誓在有女怀春之前将房间里的老鼠赶尽杀绝。年少时阅读过的一本佛经使他在挥舞扫帚时心存善念,他借来领居家的花猫,在门口留一道隙缝,稍一沉吟又一脚把门板踹紧有人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发表重要演讲,有人蜷缩在点着蚊香的房间一角,像一只惊慌失措的蚊子。有人跳楼,有人虐狗,有人唱歌,有人憋尿而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窗外的麻雀停止了鸣叫。在这辽阔的城市,他从此孤单一人一个飞速旋转的世界骤然止息。一只乌鸦频频造访他空白的躯体。"前尘往事成云烟",他住在远离大海的小房间里关心粮食和蔬菜不能去西式餐厅偷窥吊带女郎,还必须和路边的乞丐断绝来往,尽管他们磕起头来兢兢业业大自然的美妙色彩仍然缤纷,只是他双目几乎茫无所见,仿佛突然坠入风烛残年。他艰难地走下楼梯,走到街上,然而再没有一条道路放他通行。吹自旷野的微风把纷乱的街道变成年久失修的吊桥,每一次眺望远方,都使得脚下险象环生他曾皓首穷经,想见自己手握公章、银行卡如今,天一黑他就躺下来做梦,并把白天称作梦游人民的脸上笑靥如花。而他,是否应该停止上窜下跳返回偏远的故乡乐天知命?多少年了,他始终没能学会在一次众目睽睽的跌倒之后,补上一个宠辱不惊的微笑城市像飘浮的蜃景,只剩下泪水还清晰可见。一千只候鸟背井离乡,就有一万个游子乐不思蜀。也许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他的眼里有时燃起纤细的火苗他需要足够的想象力,才能在倾倒的垃圾筒旁边在更冷的秋风中,站成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而不是一只苍蝇邱岩《旧旅人》当大地走到我们面前像胸膛里塞滿春光的旧旅人嘴角上翘起漫山遍野的野花连缀的笑容目光里安宁的光线,温暖了我们经过的空间我们的心塞满甜蜜,而甜蜜塞满某一个瞬间孤独的话语将自己赐予孤独心是一副旧车轮,因春天的力量而转动飞扬时光,惟有沉浸时光——打磨我们最真实的存在当我们在大地上走动当风起时,旋转进风里大地发出芦笛之音我们看到未来的光线,迷漫进每一双幸福的眼睛邬霞《吊带裙》包装车间灯火通明我手握电熨斗集聚我所有的手温我要先把吊带熨平挂在你肩上不会勒疼你然后从腰身开始熨起多么可爱的腰身可以安放一只白净的手林荫道上轻抚一种安静的爱情最后把裙裾展开我要把每个皱褶的宽度熨的都相等让你在湖边或者草坪上等待风吹你也可以奔跑但一定要让裙裾飘起来带着弧度像花儿一样而我要下班了我要洗一洗汗湿的厂服我已把它折叠好打了包装吊带裙它将被装箱运出车间走向某个市场某个时尚的店面在某个下午或晚上等待唯一的你陌生的姑娘我爱你赵晓辉《山洞居民疏离歌》黎明前,你注视镜子被分割,带走,练习飞矢不动的秘诀薄夜之衣悬浮,渐白。黑光正一点点被抽离,不断的离开腾空了洞穴。像生铁厌倦磁石,暗疏离光,你厌倦人群无故发笑,在迷雾中荣枯,无知的热情再次漫过沸腾的噪声细小的疼痛随蜕变沁出。被废弃的,岂止在寒冷中凝固的新冰与白幡。“太冷了!走吧,还呆在里面做什么呢?”如果心怀眷顾就永无特赦。不可知的顽石在体内变凉,笑声再次涌入黑色洞壁谁在空运这些光?黑血凝结成更深的石头。是的,根本无法唤醒沉睡。只能用月之盈缺喂哺清晨的婴儿,它们面容精致惕于尘垢,谙习寒潭照影,如同被竹木阴翳环伺的芍药花你凝视晨光在秤,不落盘上。为了不被触及,要努力诵经遍访可能之镜,空山,乌有之乡,以及缩微于松果的形骸罢了!无端之剪会铰灭这歧路的灯芯。日行千里,终要折返看见另一个你孤独成癖,再也无法唤醒,你的梦话追上了镜中之我:“而我就是你呀!”历经盈缺,寄身于此,理当安静行于空地,镜子,青冢,溪涧,云翳之上,最终被雪轻轻合拢吕约《感化未遂》我被生活活埋的时候有个瘦子总是连滚带爬及时赶到象一个辞世多年的近亲它站在坑边唾沫横飞动用多种失传已久的修辞手法审判我,羞辱我,刺激我,贿赂我当然,最终是为了让我站起来不要装死沙子塞住了我的牙缝我抱着250块的保健枕头嚼着沙子嚼着每日5g的钙片在乱石丛中长出新的骨头每年春天我们都要在坑边演练一遍今年,它至今没有赶到难道它开始装死好让我感动地答应替它活着金黄的老虎《烟草史补遗》烟草历史的开端竟然是这样: 一个多情的早期男人 很宠爱自己的女人 可惜她薄命夭折了 葬在山坡里的第二天一大早 他就迎着明朗的朝阳 把她扒了出来 他抱着她 怀想往日,觉得她还活着 他便同她说话 甚至他还打开了她的双腿 来爱抚,交合。直到 落日殷红的光辉洒满树梢 他埋葬了她 每天如此,折腾了数日 她捎来了梦 先是感谢他的爱怜 然后她讲到了开始暖和的天气 和她的身体,特别腿窝里开始的变化 她恳求他不要再打开她的墓室 她说,“我要去往生了 在我的坟上,将有草生长 它乃我的私处所化,可以忘忧。”胡续冬《骨头汤》入秋后的腔骨沉重。肉案子上的河南人使出家乡的力气,敲出了骨头里的养生之道。小叮当手提断骨走进秋风中的烹调,与北方、与好斗的胃酸协调葱姜蒜的具体性。 而小玲珑的食欲最近一直被落叶覆盖,急性的悲秋症已令她上火,令她溃疡的口腔品尝出阴谋:当骨头汤强行闯入她的伤感,她的舌苔立即碰到辣味中投毒的小叮当和一撮惊险的胡椒粉。 小玲珑哭得萧瑟。小叮当的羞愧油烟般熏黑了回忆中的某处:电流在锅底火热地虚构,沸腾、枸杞、咸卷入水的佛拉蒙戈舞“那时我无法控制菜肴自身的想象力它就想要胡椒粉,来完成我们腔骨里共同的四川。”姜涛《高校一夜》究竟什么发生了改变,青山依旧飞过了操场校园还是划分了阴阳所有人,还是那样在沉睡他们睡在草叶下,睡在电话边睡在静静的湖面和高高的水塔上他们甚至睡在了垃圾袋里张大的毛孔,渗出过粗鲁的外语和罪孽的花香十年前,他们就这样沉睡着但所有沉睡的人,又似乎都在埋伏用身子抵住床板,所有在埋伏中变得吃力的人,又似乎在偷笑都得到了暗中的好处只能顾此失彼吗?在蚊帐深处捕捉两只染色体红色与绿色,蚂蚱与蜻蜓朵渔《我在春风中睡去》我在春风中睡去在噩梦中醒来一些词自黑暗中跃出一个人在梦中打探我的消息醒来,一种孤枕无边的冷落花飘散在窗台上一些消息在屏幕上消失又重现,一群人在贝壳里表演大海如今我已安静下来像沉于公海的船每天都失去一点记忆每天再独自回忆起来让我们来谈谈诗吧,老朋友这春风凛冽的时刻适合谈论一切美好的虚无。谷禾《一点点老去》一点点老去,那些叫伤心的钉子,叫孤独的锤子,叫寒冷或者温暖的刀子叫爱情的锥子,一点点远离每一扇门,每一把钥匙每一缕清风细雨每一径枯草上的碎屑,都是神的昭示美的倏然转身从我身边走过的少女啊从我面前跑过的孩子啊从我脚下爬过的蚂蚁啊从我眼前飘过的尘埃啊我爱你们,我用我一百岁的嫉妒爱你们在夜里,星星燃烧着滑向海底一匹马来而复去背上驮着一副空空的鞍子一场大雪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滴水我伸出手,却不能把它留下来——……一点点老去。一点点走进灵魂透明的屋子。坐下来。不说话看着自己一点点老去——最先是皮肤,接着四肢,腰脚,脸,鼻子,嘴唇,牙齿,接着头发,骨骼,心脏,目光……我的模样就不说了吧——我已老成另一个任意的你多多《手艺》——和玛琳娜·茨维塔耶娃我写青春沦落的诗(写不贞的诗)写在窄长的房间中被诗人奸污被咖啡馆辞退街头的诗我那冷漠的再无怨恨的诗(本身就是一个故事)我那没有人读的诗正如一个故事的历史我那失去骄傲失去爱情的(我那贵族的诗)她,终会被农民娶走她,就是我荒废的时日……殷龙龙《看望诗人食指》你坐在花园与布谷鸟的叫声里;书掉在地上,你喃喃自语,似乎和谁倾谈。见到你,必须吸一口气,否则我会一直张着嘴,说不出话。或许我喝多了——一辆汽车从你的脑中穿过,声音不是很大,但有劲,从此我们失去了唯一的监护人,像远处的山无牵无挂。一片叶子,铺在五月里,五月的咳嗽震颤着我们。我们明白我们的身体淤了不少油泥。那些泪水啊!朋友,它容易丢。那个时代不堪回首,前世的梦想也付之东流。我们明显地老了,忧伤和树林一同消失。阳光下,没有尽自己所能,人活着,不过是双腿带着沉重的故事。我们明显地老了,透明的老给予你一袋子荣耀,把它放在身后。王单单《寻魂》阿铁男21岁1995年农历7月14日于四川西昌打工溺水而死十多年来魂散远方尸骨未还离开故乡时身着的确良短袖旧牛仔裤破解放鞋身高170厘米面黄肌瘦尖下巴爱笑操镇雄方言但凡死去的亲朋好友请在阴曹地府帮忙寻找若遇之望转告他的母亲现在老了沈遇《一个男人泡着情死未遂的水》老城区的畸人很多新建的废墟畸人很多小工厂里畸人很多妇产科的畸人很多麦当劳的畸人很多阳台上的畸人很多遛鸭子的畸人和遛瘤子的畸人相遇了他们谈论了舒尔茨,在一处浅浅的河里,一个男人泡着情死未遂的水谷禾《庆典记(20)》秋日之后,草野归于宁静打马走过的人带走蜜蜂的信件,也带走少女的羊群就像眼前的这条河,带走河水睡莲,也带走了接近无限透明的蔚蓝秋风把天空洒扫的纤尘不染四散的云朵又聚拢来了,定格成他眼睛里的白内障福利院里空无一人不远的烟囱里飘着一个时代的袅袅青烟陈有膑《书信》在昨天的流水上写一封书信写信者死于流逝在昨天的秋风中写一封书信写信者死于吹拂收信者独守深山死于墓碑死于等待送信者牵骑病马死于路途死于奔跑张二棍《老大娘》大炕宽,大炕长大炕睡个老大娘太老了,就一个人糊涂地活着就羞涩地把前些年准备的寿衣里里外外又穿了一遍仿佛出殡也好像出嫁骨骼杨键《清风》如果我是清风,我就在寺院的废墟上吹过,如果我是细雨,我就在孔庙破碎的瓦片上落下。救救我,观音和地藏,救救我,孔子和孟子。我就是仍在路边的狗骨头,我就是被赶下山的僧侣,我就是桥上的老乞丐,我就是生活在污染太严重的河流边的人民。救救我,大江水和小河水,救救我,老柳树和老榆树。我愿做男供养人,女供养人,我愿做他们嘴中忏悔的文字,如果我是攀向山顶的石阶,我就带着人们上去。救救我,万年桥和广济桥,救救我,大成殿和广济寺。如果我是清风,我就在寺院的废墟上吹过,如果我是细雨,我就在孔庙破碎的瓦片上落下……汤养宗《光阴谣》一直在做一件事,用竹篮打水并做得心安理得与煞有其事我对人说,看,这就是我在人间最隐忍的工作使空空如也的空得到了一个人千丝万缕的牵扯深陷于此中,我反复享用着自己的从容不迫。还认下活着就是漏洞百出。在世上,我已顺从于越来越空的手感还拥有这百折不饶的平衡术:从打水到欣然领命地打上空气。从无中生有的有到装得满满的无。从打死也不信,到现在,不服不行李见心《闲人歌》闲着是我的工作发呆是我最忙的时刻请你不要打扰我我的灵魂正在黑暗中摸索品茶是我的生活做梦是我最清醒的时刻请你静静走近我我们一起在阳光下唱歌阳光灿烂了水壶灌满了这就是我们最初的生活也是终极的快乐时光是用来浪费的爱是用来浪漫的请你永远陪伴我直到蝴蝶开出灵魂的花朵陈德胜《开一扇窗》我想在背后开一扇窗,是有木头、玻璃和合页的窗子是能够看到生命的凉意那种的窗子我以前相信光亮,现在有点不信了我以前相信有一队人走了万里路,他们竟是为了躲避现在能看到的东西不多了,比如跳楼的那个孩子他痛苦表情和周围的群众,血迹和真相的黎明这个世界窗户太少,门多,到处是钢铁和粗鄙的盾牌我想开一扇窗,是没有人类以前的那种窗户高世现《河床就要充满清流》产房里传出诗歌的哭声主刀医生是这个最好的时代剖腹产也是这个最坏的时代给我的诗歌一次减轻分娩痛苦的手术他们说我的黄思想要清洗他们说我的红狂躁要剃毛他们说我的紫忧郁要消毒他们说我的黑灵魂要麻醉最初我也带着不满看待我这个大男人自己搞大的孕已经怀了太久的爱不正是像年代久远的陶罐它是我丧失多年的乡土加上我的泪水和爱火烧铸的吗原来,我与诗歌的脐带像老树根一直廷伸到被荒烟弃置的老井原来诗歌是我遗世的孤儿它单亲的血统延亘在河床与病床之间黑暗的羊水膜囊就要被打开病床就要充满病人河床就要充满清流如安《荒野》我总是来得太迟在错过了四月最初的花开后我又错过了七月最后的果实既如此,那就由着红色的刺藤在梦里疯长吧由着消失了的石头一次次出现在远去了的黄昏里由着森林一点一点逼近路不再那么长了,也由着它吧由着昨夜的雨就飘在空中,或者落下来由着河流在身边又突然走远我总是来得太迟以至于,我才在隐密的黑夜点两盏灯幸而众神缄默此后我穿过的黑夜都有你们威仪地坐在宁静而安详的荒野夏卿《滂沱》天空搬运雨水,滂沱中有多少葳蕤,就有多少潦倒那些年我们错过的大雨,依然会下中年的河流载来漂木浮世汹涌,万灵惊动有多少腾空,就有多少被占据、被分割南方城市接连陷落,波涛之上人群慌乱,车马塞道滂沱大雨中,我已没有故乡亲人在梦中晃动人影在夜里,我尽量不触碰郊外不增加伤痛滂沱之中,有多少新生,就有多少无疾而终老德《慢慢地》我以为我是个美好的人至今我才知道我并不那么美好我考虑自己比考虑国家多我爱自己比爱别人多我的小算盘一直在胸口挂着我还会颠三倒四地辩解着我以为我是个美好的人今天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医生告诉我你的许多细胞都慢慢地变坏了砺影《生存》打开镜子,就会照见生活的短处歪歪扭扭的脚印,就会暴露出草民的窘迫我手拿檀木梳,要把进京的道路理顺然后,挽着一个草民模样的男人往高处走上坡路,很陡峭在中途歇息的人群里,一个卖豆腐串的女人从镜子里,照见了自己的商机草树《麻雀续集》大师在死者中间:屈原,杜甫,荷尔德林,曼德尔施塔姆你们不要争吵:不为一亩三分地,不为坟山屋场活着的大师,只有麻雀它们谦卑,安静,争吵也像孩子你们盗取了大师的隐喻,不言出处而它们在晒谷坪偷食,只是顽皮——噢,我的祖母穿着士蓝布对襟衫,守在屋檐下,竹棒发出沙沙的响声它们飞临早晨的窗前,就像妻子在房门口叫着孩子们:懒虫,起床了。那啾啾声从来没有愤怒,也没有苦难的抒情,即便被“除四害”的枪口追到天边当细雨清空了小径,树枝摇晃它们在枝叶间窜动,张望,鸣叫它们飞过田野,无论那儿一片饥馑或野草疯长飞过城市,只在屋顶稍作停留飞进铁窗,进入人类的非自由区域,又飞走——对于一个嫌疑犯,犹如先知的预言徐志亭《白雪花》 亲爱的巫师 请让表盘上的指针逆行 让夏天终止 让冬天来临 让雪 以最美的姿态铺满暗夜里低垂的房檐 亲爱的表盘 我要成为你脚步下咔咔发出的声响 我要成为旷野里被时光遗弃的鸟 为这普天盖地的白 盲目地跃起合唱:毒药往往是最甜的合唱:事物与事物之间存在伤害合唱:一只风筝望风奔逃合唱:这良宵是属于你的吗合唱:伐木后的大地木屑纷纷合唱:大师在死者中间合唱:我们端坐于各自的命运中合唱:看来失败者是固执的合唱:在我抵达断头台的这些年超越自我孜孜以求继承突破颠覆重构个性先锋自由开放理念星期一诗社大诗兄微信:xu_zhi_ting文古微信:ckq1129700643QQ群:104590484邮箱:[email protected]豆瓣:https://www.douban.com/group/xqyss/部落:https://buluo.qq.com/p/barindex.html?bid=346217 创作不易,用心坚持,欢迎请BaGua喝几杯爱心咖啡!打赏并支持本文 打赏并删除本文 感谢您的支持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文章地址:用户邮箱:打赏金额:USDT 请输入数字点击”去打赏“,即可进行打赏支持本文章哦 盐之谷早耶香 About the Author 星期一诗社 功能介绍:除了诗歌,再无其他。 Related Posts 台湾诗人白灵诗选 2017-11-13 08:20:45 合唱:百人诗选 2017-10-27 10:34:12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