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

对着塑料管子不断哈气的孩儿

耳垂冻得像是冰挂

几个姆鱼贯下坡。一个上午

每人只担回两个半桶水

还有两个半桶摇晃洒出

在诸佛村的坡上，又结成了冰

小那卡，犟孩儿

一个上午，只吹化了几滴水

今晚，姆要洗干净猪头

小那卡要洗干净自己的膝头

请水

大年初一，小那卡仍旧要去请水

她不敢用火烤，不敢用刀子划

只能吹一阵，又提起水管抖一阵

无力的重复，有绝望的韵律

她身旁的瓷盆依旧沉默

她身旁的铝盆已然变形

下午春光忽来。呆坐的小那卡

看见水管自己昂起头动了几下

然后抽搐，水来了，有些浑浊

状如醍醐，喷了小那卡满头

采雪

那卡的山包上建起一个铁塔

对山还有一个铁塔

雏鸟们从那卡的山包出发，在电线上

一停，一飞，就到了对山

奶奶的棺木，下一重坡

再上一重坡，就到了对山

雪，从那卡的山包出发，一片阳山

再一片阴山，就抵达了奶奶的新坟

小年阳光如恩赐，那卡从阴山坟头

取回的雪，到了阳山还没化完

荞花

小牛从田湾逃走，不知去向

小那卡抄近路，等在荞坪

荞坪有别家小牛，还开满洁白的荞花

她蹲在花丛中，一跃而起

小牛停下来的样子是孤独的一种

小那卡遇见荞花，那单纯的欣喜

也是孤独的一种。于是小牛走向小牛

小那卡，编起了荞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