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得奖或者提名,我觉得都是比较顺其自然的事。其实更多的是在做每张专辑时,在当下的我想用音乐的方式去记录我自己的心境和心态。《如我》没有去刻意地规避商业,或说一定要做成独立或小众的唱片,我觉得就是遇到了、时间到了,就去做了。”
“独立”或者“小众”于我看来算是风格化的标签。虽然不是个懂音乐的人,但也大抵觉得,包括音乐在内的任何领域都需要一个让人记住的标签。而在上面这段摘自刘惜君采访的独白里,发现了她很有意思的一面——她的“顺其自然”,真的是非常淡然的一种自然;她摒弃别人喜欢使劲往脸上贴的标签,甚至一直在给自己做“去标签化”的减法。“炒作”“蹭热度”之类的词语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说起来,“佛系”这个词刚火并被用来形容她的性格及作品的时候,她甚至不明白此词含义。这种大大方方无须修饰的性格,圈了不少死忠粉,路人好感度也特别高。
说至此随口一提,昨日金曲奖揭榜,社交平台上不少人对《如我》这一作品表示遗憾惋惜。即使作为刘惜君九年歌迷会容易被说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她的作品,但歌迷群体本身不管是否专业,都见证了自家爱豆的蜕变,能够最明显地感知他们的付出与进步。不得不说从第一波主打歌曲《嗜睡症》开始,这张专辑的高级感和给人带去的无比直观的惊艳感,是惜君自出道以来的作品中无他的存在。
很早之前就想写写自己听这张专辑时的感受,但一则不懂音乐,二则实在笔拙。今日全专循环后,忍不住尝试落笔一些酝酿很久的感慨。关于此专的专业性评论,微博上也早有老师给出了全面中肯的长文,大家可关注赵南坊老师、树蛙老师、三石一声老师等的微博头条文章及评论。
而我作为歌迷,也只是期望能用全篇的啰嗦去吸引或许还未点开这张专辑一听的你,去品一品这张实验之作、突破之作、诚意之作。
浪里游
这首歌作为全专的第三波主打,风格复古,演绎起来也较为随性洒脱,是据只录制了十遍就完成的歌曲,非常能表现她的独立态度和声音特质。强烈的节奏感赋予这首歌具有辨识度的律动,一开头便用密集的鼓点抓住听众;而惜君的发声方式营造出的飘渺感与节奏的紧实感相互对照又相互衬托,以这样的方式打开全专A面(由郭顶老师担任制作人的五首歌)的主题——梦。歌的最后扔掉鼓点,以吉他扫弦收束,人声被突出,淡然中力量十足、特质尽显。总体来说玩味很重、感染力很好,也因此成为惜君目前在现场演绎得最多的一首歌。
歌曲想要传递的主题是时下非常热门的一个议题——新时代女性。阴柔之美不再是女性的代名词,独立有力量的形象才令人印象深刻。惜君以她的方式唱出了女性的自主权与选择权,其中潇洒随性的态度也和她性格如出一辙,不乏“得到了丢掉了都是崭新的”这样简单直白的人生哲理。而她本人,也一直在实践着自己在歌曲中传递的价值观。今年的4月30日,在她30岁生日的当天,她的个人公司“惜时Precious-S”正式成立,全新启程。她以这样的方式,在歌里歌外诠释着属于她、属于新时代的女性形象。
梦银河
与《浪里游》相比,《梦银河》更多地营造的是一种空间上的广阔感和清灵感。这首歌的key比较高,本身就增加了轻盈的灵动性;惜君在主歌一些歌词的末尾部分作了“长音+短音”的对比处理,“灵魂”“发生”“生分”“剧本”几个词,有种“轻重缓急”叠加的画面感,宛如置身无垠宇宙,随银河共同闪耀、翻覆、跃动。副歌部分亦是如此,气声的巧妙运用让前后对比更加强烈,绵延和断点随节奏共同起伏,是星系的闪烁感也是宇宙的空旷感。“音乐精灵”一词虽有些老土,用于形容演绎这首歌的刘惜君却再适合不过。
歌词编织出的意境更是美到不像话。在昼与夜交界的凌晨,在睡与醒游荡的灵魂,寂寞的不安分反复妄想,却也在纠结迷茫梦呓中找到并坚定了最后的方向:“有什么遗憾不舍,随手能失而复得”。执迷过后的释然是情感宣泄的出口,那一瞬间的空旷清灵感,便这样恰到好处地融进了这首歌里。
如我
专辑的同名主打,也是第二波发行的歌曲,西方流行与东方禅意的完美融合,这首歌能打的点太多了,从词、曲、编曲,到惜君演唱的方式、传达的哲理,无一不叫嚣着作品本身的高级,堪为华语乐坛一件华丽的艺术品。如果说《梦银河》是“广”,那么《如我》则是“深”:意境随16个“如”字歌词、郭顶老师的vocal、木鱼敲击的节奏、间奏间突然的留白等等元素共同铺陈开来,深如无波平湖,蕴着明明极简却一眼不见底的禅意,抽离尘世又无比接近尘世之真谛。在这首歌里惜君声线的虚无感达到了顶级的程度,听似极为冷淡疏离,而实则暗流汹涌澎湃。
它如何高级,我自是不敢妄自评断,仅在此留一段拙劣的模仿,以试图用文字重构此曲之意境氛围。
云散成雨 霜聚成树
身藏执念掩埋一派痛楚
天高成风 草低成露
心有余悸落于一片荒芜
云何必雨 霜未曾树
身入明镜惊醒一面平湖
天不唤风 草不沾露
心沉自我觅得一方净土
说完
作为新浪微博2017“最美表演”的片尾主题曲,《说完》里具体而生生不息的温暖体贴、予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使它成为整张专辑中与惜君以往曲风最相近的歌曲,却又不是典型的“惜式情歌”。这首歌的音域较宽,从平静的娓娓诉说婉婉回忆,到用力的全部情感尽致爆发,见过惜君在《如我》发布会现场的演绎,其用情之深才成就了这首歌情感无限丰富的涌泉而出。一开始就切入的vocal先声夺人,尽显惜君放松真实的声音质感;编曲非常简单,尽显平实之沉淀。
有故事的歌,唯有故事的声音能体现。相知相伴时的感激铸就独自向前时的动力,真实暖阳般的回忆成全成全历尽千帆后的豁达。时间已过半的道不完诉不尽,被才刚刚迈入三十代的惜君看透说破。
曾经惜君以十六岁的年纪献声《梅艳芳菲》电视剧,本只是录demo却最终成为原声带中六首歌曲的演唱者,展现出“雏凤清于老凤声”的实力。有人评价惜君声音太过高昂不会克制不带感情,但作品说明一切,且不论《来》《星》《蔷薇映画馆》《请不要为我哭泣》等以往的作品,单这首《说完》就集中地体现了惜君对情感的把控能力。不需要任何辩解能唱绝对不说的她,以在混沌中破土而出的清亮之声处理层次感和多样性,孰是孰非自在听者心中。
你忘的我忘了
第一次听全专最抓我耳、直到现在依旧是最最偏爱的一首,就是郭顶老师A面的最后一首歌,这首《你忘的我忘了》。
《梦银河》的宇宙感是无际的,而这首歌让人置身四方的密闭空间,虽大却有界,在棱角中不停摸索碰撞跌倒爬起,被空间中有型的粘稠思绪牵绊包裹。曲调给人的感觉捉摸不透而有特殊引力,仿佛难以揣测的人心。歌曲中有大段的哼唱,文字无法述尽的东西以这样的方式将听者的情绪带离到更具自由空间的层面。这不是惜君第一次以此方式演绎歌曲,第四张个人专辑中的《莫忘空城》就已经用极简的歌词传递丰富多样的情感和想法。
歌词配合曲调与演绎准确把握住的爱而不得的自卑与孤独,硬生生将梦里最复杂的情绪撕碎剥裂,痛点与痛感不能更贴切。这场回忆与心绪的拉锯战,只能在时间中慢慢消磨掉所有的不甘。这是一首自我折磨之歌、自我安慰之歌,也是一首自我和解之歌。歌名的英文翻译是But I Know,与“忘”对立,巧思细微至此,歌曲所酝酿的情绪更甚。
最复杂的自己往往留给黑夜。以这首歌为界,梦向夜漂移,B面就此揭开。这趟音乐觉醒之旅,又是一番令人惊诧的新气象了。‘
嗜睡症
这首歌是全专的第一波主打,也是下半部分由郑楠老师担当制作人、以“夜”为主题的五首歌曲的开端。从它开始,注定了此番游园惊魂睡梦之旅的不平凡。
编曲走极简,丰富的元素将纬度拉长却不显繁杂,从主歌部分片段化空间化的显现到第二段副歌部分大段连续的管弦铺陈,配合惜君呓语般的人声,缠绵的唇齿音塑造出的流动感让旋律跳脱听觉感官的限制,完美营造出可视化的睡梦。惜君曾提到,录制时郑楠老师让她想象自己唱歌的时候处于“睡不醒”的无防备状态,能够准确抓住这一微妙状态的平衡并将其如此完整地呈现,是十分考验歌者的功底的。显然,惜君在编织的氛围中精准地完成了演绎,使这首本就非常适合她的作品打上了“刘惜君”的烙印。
这个有关睡眠与爱情的故事,由歌词中的意境动作营造至一个似有非有的空间当中,那里不存在物质与精神的准确分界,灵魂与肉体暂时分离,理性与感性同生共死,现实与梦境在爱面前失去分寸。明明听似漫不经心的浅唱低音,却是深入骨髓难以摆脱甘愿麻痹的爱情睡梦的掩饰。
“爱情不是病,心动起来睡不醒。”
夜行
这首一开始拿到是英文歌、被担心是否能与中文歌词相容的旋律,最终经过填词和编曲成为全专最有整体感、最流畅的一首歌,不止体现在背景音弦乐的延绵性,也包括歌词及演唱的连续性。惜君声音的质感是感温和又偏突出、清亮而不失时间的,因此在这首歌中和伴奏相互配合得很好,自然而然就让层次流动了起来。最后一段歌词里“黑”“夜”“退”的反复吟唱以及形成的头尾连贯的巧思,更让歌曲多了分一气呵成的气势。
作为B面最直接描摹“夜”视角的歌,它尝试构筑不同于光线下世界的另一个时空,在这里屏蔽视觉感官,调动更敏感直观的情绪,试图窥探人性的真相。龃龉的细节被更清晰地听见,温度气味被更真诚地感知,善与恶远离所谓的曝光,大概都能呈现出更加本我的模样。这首歌仿佛巨大的暗流本身,看似不作停留地淌过你我的世界,实则已给我们的黑夜换上另一番令人深思的景象。
同一件事
同样是强节奏感,同样带有一定的复古风格,与《浪里游》相比,私以为这首《同一件事》相较于不管不顾迎流而上的洒脱,更多了些带着劝说意味的开解,节奏上更显连续。惜君的声音在这首歌的处理方式上显得较为真实,大段哼唱里少了飘渺的氛围,清爽不拖沓,又是另一种带点俏皮的随性了。郑楠老师把自己的vocal当做乐器铺在背景中,不动声色的配合和谐地提升了歌曲的质感。又是一首“非典型刘惜君”的作品,而惜君在赋予这首歌生命的同时也重新定义了自己。
这首歌由歌词统筹葛大为老师作词,他在惜君写下的多组喜欢的词汇里挑选相对之事物组合成相同之意境,以传达“人间百态殊途同归”之哲理。也是从这几组惜君认为带着情绪的词语中,整张专辑的许多理念得到了很好的展现。“醒或者困”与《嗜睡症》的半梦半醒相呼应,而歌词的头一句“爱或者恨”则在下一首《秘密》中被完美诠释。
秘密
这首歌的情感宣泄口很集中,因而对歌手如何处理的要求极高。与《说完》的层层递进相比,《秘密》虽有铺满的弦乐,但其中的情感递进正如同歌曲本身传达出的爱的状态,是痛苦不堪、控制不得的撕心裂肺,因而有非常明显的爆发点。一句“我发了疯”把主歌刻意压抑的情绪一下提到制高点,秘密的阀门开启,山洪般倾泻又不致失控的感情被惜君诠释得淋漓尽致,转音的迭进与贝斯、吉他、鼓、钢琴配合到融为一体的程度。但这种情绪不是一冲上去就到无法收束的地步,虽然整首歌很流畅地层层递进,但并不以最高昂的情绪来结尾。最后的转音带一点爱而不得、拉扯自己回归现实的意味,感性之外的理智提醒自己将痛彻心扉掩埋,毕竟爱情这把双刃剑所赐的毒,无人能解。
极致的爱带来极致的苦痛,相见才能呼吸,却被判无期徒刑,整首歌的歌词从头至尾未出现“秘密”二字,却无一字不在述说这份藏在心底的炽热秘密。
该忘了
这首歌的故事总为惜君津津乐道,它能作为专辑的最后一首歌,实际上是“寻宝”成功的结果。这首被郑楠老师压箱底的歌能够最终以全新的编曲被带到我们面前,实在是惊叹于缘分之妙,以及惜君对音乐的敏感、对好作品的珍惜。
作为一首没有副歌的复古小清新电子风歌曲,它颇有些挑战传统也挑战自我的意义,合成器的音色很有特点,前奏也特别营造出一种带着时代印记的空灵感。惜君对自己声音的把控和展现能力,让合成器的音色无法喧宾夺主,反而挖掘衬托出她声音里高级的复古感。这首歌惜君也不止一次演绎,现场演唱高key和声甚至加些自由发挥,宛如高音质CD。
简单的歌词处处强调着“该忘了”,却仿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别忘了”,看似洒脱的矛盾心情,也正是混沌不清的分界线。作为B面和整张专辑的收束曲目,“梦与夜”交织的主题在这首歌里得到延续,被赋予新的感觉,同时也让人意犹未尽。
整张专辑有两首MV,均着重营造“意境感”,美得与歌曲主题十分契合。也放在此供各位品赏。
· 嗜睡症
· 如我
至于专辑装帧上的巧思,不再细说,总之整体构筑出的令人观照自我的定位十分耐人寻味。
打开专辑,其中写的一句话,可以说是很好地概括了这张专辑的理念:“意一念之间,获如是真我。”这张专辑是惜君的自我探寻之旅,也是她邀请我们在其中加入自己的理解、找到本真的自我的旅程。语言匮乏如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词不过“真诚”与“高级”而已。这样的颠覆,令人惊艳,令人欢喜赞叹,令人百听不厌。
而我也相信,《如我》只是刘惜君的开始。在她与音乐这条路上,她必是不断挑战、从不妥协的。
文 / 无视晨
图 / 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