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源:这个行业需要撞大运

王千源:这个行业需要撞大运

ELLEMEN睿士 内地男星 2017-12-05 13:32:06 630

王千源人生第一次“撞大运”,
已经是正式进入演艺圈
十五年之后的事。


格纹西装和衬衫 均为Giorgio Armani
修身长裤和短靴 均为Berlu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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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导演张猛要拍一部文艺片,关于东北和下岗工人,拉着他当主演。开机两周后剧组账面就只剩47块钱。大家只好停机,各自出去想办法搞钱,王千源和女主演秦海璐甚至免去了自己的片酬,等于自掏腰包拍电影。如果不是2010年东京电影节五个评审全票将最佳男演员奖项投给王千源,让他和这部《钢的琴》得以瞬间出名,拿奖时男主演手里没有一分钱收入、反而只有白条的故事可能就不会像今天看起来这般励志感人。


但是演艺行业就需要这样一些高光时刻。就像是人们总是痴迷于丑小鸭、灰姑娘的经典戏剧情节,愿意将这类轶事口口相传。


而王千源个人的经历也几乎是成为一名好演员的标准剧本:1972年出生在辽宁沈阳,父母都是体制内演员,身上拥有无数只属于上一辈文艺工作者的优良品质。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北京儿童艺术剧院,四年后跳出来专职当演员。在履历表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从2000年开始,他几乎全身心投入到电视剧行业。既有《浪漫的事》《三七撞上二十一》这样的家庭伦理题材,也有《红色追击令》《地道战》等犯罪战争主题。



在电视剧那样市场需求相对稳定、戏量比较大的领域里,王千源得以慢慢地将所有从学校里学到的理论功课转化为实际操作,并从中摸索出属于自己的演戏方法。在电视镜头上与广大观众混个脸熟,在专业领域内获得同行认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像是他自己跟我说的:这是个需要撞大运的行业。


即便是在2017年,王千源获东京电影节影帝七年过去了,当中又有了那么多电影节、那么多影帝、他本人又演了那么多不错的片子,我的采访依然还是逃不开那部戏。这就是现实:只要下一次“大运”还没来,人们就会一直谈论它。


“刚好讲的是东北的故事,我就是东北人,了解东北、下岗和工人。如果要我演个上海人就会差点意思。而且每个配角也都很好,没有弱的。”他强调自己使用了最准确的说法,“感谢东京电影节的机会,让我成为了一次优秀的演员。”


只有这一次吗?他默认了。我后来才听懂,他在继续等待下一次。


黑色大衣和阔腿裤 均为Bottega Veneta
粗棒针翻领毛衣开衫 Prada
扣派短靴 Hermè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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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不绝,所有大小问题都对答如流,事无巨细、道理正反两面都袒露无疑。王千源在聊天时充分展现了某种源自东北家乡的语言天赋,所有道理都可以用简单明了的大白话说出来。


“我年轻的时候瞎理念,觉得任何事情简单就是最难的。你看大海表面平静,其实里面暗流汹涌;京剧也是,用几个旗子就代表千军万马,布景就是城墙,又简单又复杂,这很高级。”他说,“把简单的事情坚持到底很难。我现在告诉你每天早上喝粥、晚上临睡前用热水泡泡脚,坚持下去等同龄人都掉头发、发胖之后,你还能显得年轻。你会听吗?”


他说自己每天都在坚持。也想睡懒觉、也想偷懒不锻炼、也想多接一些既赚钱又卖人情的轻松活儿。在名利场里,他现在有一点资本可以挥霍,能够凭借资历与小聪明换来不错的物质财富,但同时也就会离下一次“撞大运”越来越远。



从小就跟着妈妈在戏剧舞台上下走动,王千源早早就见证了太多演员明星的起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身上流露着某种朴素的价值观:演员只不过是万千工种里的一个,和其他大部分工作所倡导的伦理道德没任何不同,唯有踏实认真、做好每一次工作才能成为好演员。而且所有的成绩都不是一劳永逸的,但凡下一次工作做不好,那就不再是个称职的好演员。


“这次演好了是明星,下次演不好就什么也不是,是猩猩。”他随口扯了个玩笑,自己却没有笑。


所以,当我开始听到“行活”“只能”“啥也不是”“能怎么办”“现实”这些世故圆滑的词语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蹦出来,还以为我面前的只不过是又一个太懂得圈内规则的成熟艺人,直到他隔着衣服捏起肚皮上薄薄的一层肉对我说:“我现在就在放松啊,看看都这么厚了,我在家跟女儿说这都是垃圾,等过一阵子就去收拾。”


条绒西装和高领毛衣 均为Pr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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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媒体喜欢给人贴标签,之前王千源被贴上的有“实力派”“性格演员”“杀手专业户”,说白了就是指他长得不是传统意义上一个男主角该有的那种英俊或秀气。但是现在世道也变了,大众渐渐懂得欣赏国际超模的单眼皮、韩国男影星的饼脸,王千源的眯眯眼、大长脸在时尚摄影师的镜头里转瞬就被定格为一张张气势慑人的大片。


近几年这张脸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大银幕上。2014年《绣春刀》里三兄弟之中的忠义大哥,《黄金时代》里的民国诗人聂绀弩,《太平轮》里的顾上校,2015年《解救吾先生》中大反派张华,今年年初《健忘村》塑造出的“神棍”,《破·局》里与郭富城对戏的变态杀手。


凭借《解救吾先生》,他获得第52届台北金马影展提名、今年9月份获得第3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配。这部作品的故事改编自真实发生过的2004年演员吴若甫绑架案,电影里“华子”的原型就是当时的主犯。


王千源塑造出的杀手惯犯形象十分饱满,刻画细致入微,上映后激起许多褒扬,有的专业影评甚至将其比肩为《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加里·欧德曼、《沉默的羔羊》里的安东尼·霍普金斯。媒体们特别喜欢拿他为了准备审讯室的戏份而几天不洗头、几个月不回家作例子,来说明演技是怎么炼成的。


“有时候得用笨招,不能骗自己。”他说,“在监狱里,人会散发一种异味,跟猫狗一样。几天不洗头,头发油腻用手一抹,那个味道就可以把你带入进去。我需要这种方法进入角色。像你这种干净头发要是抹点油化化妆也可以很像是罪犯的样子,但是观众会更喜欢哪个?”


为了准备这个角色,他做了许多功课,收看《法治进行时》节目、去看罪犯的审讯录像、仔细研究罪犯临刑前讲述自己过去的三四个小时自白,分析他的生平和犯罪动机。华子这个现实中的重刑犯,据王千源分析,可能一开始就是打点小架、旷课、抽烟、偷点小东西,同时,他也想要钱去买好看的衣服穿,也想找女朋友,他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只有偷、抢是强项,于是就慢慢被人们排斥到社会边缘、进过几次监狱。



“如果路上有孩子被车撞他会第一时间去救,接着看到爸爸来了、穿得挺好挺有钱,就会转而生出绑架他孩子的念头。”这句话让王千源很难忘,每个人的道路都不一样,人心是多面的。


“任何人,不管是卖冰淇淋的还是掌管国家权力的,都很复杂。本来一个人的肉体就已经很复杂了,人的眼睛、血管、头发什么时候会变白、从小怎么长到老,这都还是可见的——更别说想法、梦境那些不可见的了。”他说。


在今年另外一部戏《破·局》里,王千源又演了个大反派,可是这次却引来一些批评的声音,认为他的表演过于夸张肤浅。


他自己倒是拎得很清。首先直接坦白,这两部片子性质不同,一个是独立制作、一个属于纯商业片。其次,后者给他发挥的篇幅少、拍摄周期短。加上他想要将其与“华子”的演法区分开来,所以最后就下意识地使用了形式化、脸谱化的演法,说话、动作、神态都夸张而强烈。我想,这可能就是他之前提到“行活”所指的。但换句话说,他努力在避免某些东西,“当你脸上有了成熟感时,去电影院一看就知道了,失去了新人的新鲜感、容易演得没有激情。”


“好东西都是千锤百炼、挣扎出来的。如果每天不练身体那效果就不好,思想不端正就演不好。搞艺术一定要痛苦,如果天天大鱼大肉还演得出那种痛苦吗?我连自己都骗不了怎么骗得了大家。如果偷懒,马上在镜头里就能看出来。”


黑色小牛皮系带派克大衣和羊绒水手领套头衫 均为Hermè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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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戏中的表演显得极其松弛,戏外也是,坐在椅子上好像是坐在自家客厅。不知不觉间,采访变成唠嗑。他说,人红了之后就老有熟人托关系找过来,哥咱俩这么熟,刚出道的作品请去帮个忙。可是演戏要动用肉体与感情,每调动一次就会损耗一些精神,作为职业演员的王千源觉得帮忙参演还不如直接借钱来得痛快。


不过2014年的《绣春刀》倒是个例外。新人导演路阳与王千源是旧相识,当时请他出山饰演三兄弟里的大哥卢剑星,片中戏份较少,却需要以沉稳悲壮的调子与主演张震的角色相互照应,支撑起剧情中大部分的张力。现在市场与口碑都已经证明了这部古装武打电影的优秀,王千源提到时却故作不满,抱怨了被砍掉的戏份、抱怨导演没有让他演主角,然而转念又说,虽然老胳膊老腿又粘头套,但是至少尝试出另一种古装扮相的戏路。



接下来一两年内他还有好几部电影、电视剧要拍。“要么今年产量高,要么明年产量低,要么就是接着高,得靠不断复制。接戏数量提高质量就会下降,我每天都要坚持质量别下降。在这个大潮里兼顾生活和艺术,到目前为止还没输。”他说,“生活是把无情的刀,你把自己的羽毛弄硬了,看看能不能少掉几根。”


他知道,现在的影视市场需要曝光率,如果像爸妈那辈老艺术家们深居简出,反而出演作品的机会更少。所以拍杂志大片、接受采访、跑商业活动,他都很乐意。


只有如此才可能时刻准备着,等到剧本、导演、演员全方位优秀的“大运”找上门来,王千源才不会被这趟“时代的火车”给落下。这个关于火车的比喻大概说了两分钟,完了他抬头问我:“我说这话实在吧?”




摄影 黎晓亮(A S t u d i o) / 监制 小威

造型 高雅 / 采访、撰文 Mo n a Q i a n

编辑 F U F U化妆、发型 穆建明

编辑助理 Yino / 摄影助理 忠飞、小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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