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出生的曹可凡，已到了知天命之年，此时的他谈笑间挥洒自如。

　　5月16日下午，上着一件浅色格子休闲衬衫、下着一条休闲牛仔裤，坐在摆满书籍和各种老物件的客厅里，曹可凡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当被问及，从小到大与无锡这座城市的接触中，在历史人文或社会风俗等方面有没有觉得印象深刻的？曹可凡干脆地回答说：没有。作为资深主持人的曹可凡在面对记者采访时，不时善意提醒应该如何更好地提问交流，“一人一段对话不应打断”“避免问题华而不实”“问题应该切口小一些”。

　　曹可凡曾在接受采访时形容自己是个“比较直接”的人，愿意用直接的方式表达想法，也许不一定正确，但至少真实。

　　现实生活中，他确实给人一种比较“直接”的感觉，这种“直接”的背后包含着自信、直率还有几分霸气。

　　他的曾外叔祖父建造了无锡蠡园一本《蠡园惊梦》回顾家族百年奋斗史

　　近代以来在无锡这块土地上崛起的许多望族中，唐家、荣家等仍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这些家族的子弟不仅在世界各地施展自己的才华，不时还与家乡保持着温情的互动。

　　相比较而言，王家的故事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鲜为人知。

　　1927年，无锡人王禹卿、王亢元父子在蠡湖边修建蠡园。王禹卿便是上海知名主持人曹可凡的曾外叔祖父。

　　说起蠡园大家耳熟能详，但至今可能仍有很多人不甚了解蠡园的前世今生。

　　这一切得首先从曹可凡的曾外祖父王尧臣说起。

　　王尧臣

　　王尧臣、王禹卿兄弟出生在无锡当时的青祁村。王尧臣16岁外出谋生，起初他在无锡城里做染坊的学徒，后来到了上海做衣服当铺的伙计。他年幼时读过书，脑筋也灵活，3年后做上了当铺的会计。

　　1904年，王尧臣从当铺跳槽到了顺全隆洋行管账务。在工作中慢慢开始积累自己的人脉，于是就认识了同乡怡和洋行总买办祝大椿。这位上海滩数得上的商人把他挖到自己的华兴面粉厂当会计，后来成为销售，业绩不错。

　　王禹卿14岁也去了上海当学徒。1902年，王禹卿正在北方推销煤铁油麻，遇到正为荣家茂新面粉厂谈面粉生意的同乡。在同乡的引荐下，王禹卿兼职为荣家推销起了面粉。后来索性跳槽到茂新面粉厂，也专职做起了面粉生意。

　　那是面粉行业的黄金年代，辛亥革命前后，政局动荡，反而造就面粉的巨大需求，上海滩上开面粉厂的企业个个都赚了大钱。在荣家茂新面粉厂当销售主任的王禹卿不甘心只拿月薪过小康生活，他想到了创业，也去开面粉厂。

　　于是，王禹卿就与茂新的另一个同事偷偷开起了自己的面粉厂。员工干私活的事情最终还是让荣家大老板荣宗敬知道了，他不想员工变成自己的竞争对手，又不想失去这位大将，荣宗敬的选择是参股他们的面粉厂，于是就有了福新面粉厂，荣家依然占大头。

　　此时，王禹卿想到了也在面粉行业的哥哥王尧臣，于是把王尧臣挖了过来管理福新。4万元起家的福新只用了8年就建立了庞大的面粉帝国。到了1921年，福新已经开到了八厂，使用的机器是美国最新式的面粉机，整个上海莫干山路都是福新的厂子。

　　到了1928年，茂新、福新和申新公司纪念三十周年的时候，福新的面粉加工量占到了全国民族面粉工业的31.4%，荣家兄弟也戴上了“面粉大王”的帽子。

　　而王尧臣和王禹卿兄弟也为福新面粉公司工作了一辈子。荣宗敬担任茂新、福新和申新总公司的总经理，兼任各厂的总经理，荣德生专管无锡的申新三厂和茂新，因此福新面粉公司实际上主要由王氏兄弟主持。

　　而曹可凡祖父曹启东是在福新面粉厂做会计时被王尧臣挑中而成为王家女婿的……

　　这些故事都写在了曹可凡的《蠡园惊梦》里，他经过4年的研究和写作，将5代人120年的家族史梳理清楚。该书2015年由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

　　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

　　他认为人生有许多事是水到渠成

　　在那个物质并不丰富的时代，曹可凡出生在上海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曹涵祥毕业于圣约翰大学，是位工程师，母亲则是一名护士。曹可凡小时候很多方面受到爱读书的父亲影响。

　　如今曹可凡为人们熟知的身份是主持人。但早年他却是一名普通的医科大学学生，虽然从小就对艺术颇感兴趣，但因为母亲是护士，父亲也希望他将来有更好的谋生手段。于是，在父母的安排下，曹可凡成为了上海第二医科大学的学生。

　　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曹可凡学医很认真，他也不止一次上过手术台。他曾回忆，第一次上手术台时的紧张。当时，在上海某区一家中心医院，他与老师一起为一位阑尾炎患者动手术。当晚，老师决定让他执刀。“其实就是让我切开皮肤。”曹可凡回忆起当初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我是闭着眼睛切的，一开始还没划开。”结果曹可凡一用力，病人的皮肤倒是切开了，可直往外冒血，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在老师的指导下，曹可凡以锯齿状的切破口，结束了第一次“真枪实弹”的手术。

　　在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六年学制的第五个年头，曹可凡参加了上海电视台举办的一个叫《我们大学生》节目的主持竞选，他成功胜出，做了大学生主持人。1988年，本科毕业的曹可凡选择了读研。三年后，研究生毕业的曹可凡留校当了一名教师。直到1995年，曹可凡才在导师的支持下投身电视界。

　　这些年来，曹可凡除了从事主持还参演了一些电影，为了演好《金陵十三钗》的角色，他在几个月时间里减肥30斤。

　　他最近一次为公众所了解是在2015年，“两会”上，习近平总书记问曹可凡：“《可凡倾听》还在做吗？还在固定时间播出吗？”曹可凡回答：“还在做，固定时间播出。”

　　习近平总书记又问，最近在忙什么？曹可凡不失时机地推介正在东方卫视制作播出的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刚提到该剧由路遥小说改编而来，习近平就接话：“好几个频道都在播。”曹可凡有点惊讶，补充道：“这部剧是上海拍的，从买剧本到拍摄花了八九年时间。”

　　“上海人拍了陕北农村的片子？总书记看上去有点意外。”曹可凡说，习近平接下来说的话，才真让他料想不到，“总书记说：‘我跟路遥很熟，当年住过一个窑洞，路遥和谷溪他们创办《山花》的时候，还是写诗的，不写小说。’”

　　这不到1分钟的片段经过报道后，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阵路遥热。《路遥传》的作者梁向阳此前在接受本报记者时曾总结，这次是第三次路遥热。

　　对人生中的角色，曹可凡认为，没有哪个角色更重要，只是火候到了，一切都水到渠成。

　　“四十多岁的时候，一心往前赶，没有心境回头看；而到了六十岁，往回看可能已经看不动。知天命这个年龄段刚刚好。”曹可凡说。

　　一部家族史也是一座城市的缩影

　　希望无锡文化与经济发展齐头并进

　　近一个小时的采访中，曹可凡的口中不时会说出无锡许多大家族成员的名字，如唐英年、荣智权，新时期无锡有代表性的实体企业如红豆集团他也有所了解，这说明他对无锡保持着一定的关注。

　　很小的时候，曹可凡就听奶奶说过许多家族往事，但后来慢慢淡忘了。等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要跟孩子讲“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时，他发现家史、家训何其重要！不过追根溯源几代人的历史，谈何容易。《蠡园惊梦》一写就是4年。

　　当时，曹可凡找来研究家族史的专家宋路霞帮忙，从2011年起，曹、宋两人往返上海、无锡两地，遍访两地图书馆、档案馆，对王、曹两家家史资料进行原始采集。王家是名门巨贾，相关资料在锡、沪两地档案馆均有记载可查，相比起来曹家则不那么容易。曹可凡表示，许多文字并未记载的资料轶事，是通过先找前辈口述，再根据线索搜寻出处而得来。

　　曹可凡和宋路霞整理资料的原则是“无一字无来历”。蒋介石、宋美龄夫妇曾入住蠡园，在地方志上却查不到。他们查了《中央日报》和当时的地方小报《锡报》，才得确认。后来又请程兆奇教授转托斯坦福大学的郭岱君女士查证蒋公的日记，明确此事确有记载。“他们为什么住在此处呢，是与王家有交情吗？我们通过资料了解到，没有特别的交情。那时候的蠡园已经变成一个公园了，不是私家园林，而是交给政府管理相当于政府的招待场所。”曹可凡说。

　　曹可凡认为，许多市民家庭不一定像名门世家那样风云变幻，但每个家庭一定有最感人的故事，把这些故事写下来，若干年后就会成为时代的印记。人们往往注重宏大的历史，其实每一个普通家庭的历史，也都是这个宏大时代的一个重要部分。

　　“修家族史的过程，是一个自省的过程。”曹可凡从修史中收获了满满感悟。“祖辈为什么能够成功？因为他们敢搏，勤奋聪慧，他们懂得团队的协调，懂得感恩，懂得以礼待人。这就是祖先的法宝。当我在想我将来该怎么做时，这些历史给我很多启发。”曹可凡说，修家族史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崇德向善的标准。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人生的扣子从一开始就要扣好。人生的第一个扣子谁来扣？当然需要家庭来扣。

　　“近年来，每年会回到无锡一两次，也会常去蠡园看一看，希望更多人知道蠡园的故事，知道那个时代无锡人奋斗的轨迹以及回报桑梓的情怀。”曹可凡说，无锡许多家族的历史都有值得深入研究挖掘的地方。谈到家乡发展，他认为无锡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环境优美宜人，希望家乡在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同时，挖掘深厚的文化底蕴，让文化与经济发展齐头并进。

　　采访结尾，请曹可凡为家乡题词，他略微思考后，认真地写下了“乡梓之情，没齿难忘”几个隽秀的字。

内容来源：无锡日报

扫一扫 关注我

微信号：bcm-art  

地址：梁溪区北仓门3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