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河入海流 终于我们分头走”,去年夏天在图书馆八楼听到校园广播里放这首歌,当时整整提前一年开始感怀。真正到了自己毕业的今年,居然不可思议地平静,也许是时间过得真的匆忙,让人有些无措,连反射弧都变长。这段时间,散落各地的大家有的在烈日下参加入职军训,有的已经开始出差开始熬夜。好多个夜晚的荒废与迷惘都被丢在我们的后青春期里了,曾经以为尚未展开的未来也真的已经到来。
《最好的时光》无法用这十多分钟细数我们三年的所有,但最好的时光却足以概括我们共同度过的这一千多个日夜的诗与梦。(摄影:扬波维奇 会赢 后期:扬波维奇)
中孝介这首《各自远扬》中唱道
我们踏上各自的
各自抉择的道路
在未来的某日绽放笑容
直到重逢时
黄昏告知秋日到来
令人想起遥远的过去
如秋日阳光守护著成熟的果实
总有一天你的梦想也会成真
我想我们都不需要什么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能够在暴雨初歇后闻一闻麓山香樟的味道,便会想起这诗一般的岁月,闪闪发光。
离校一个月了。
已经入伏,夜色沉了起来,没有风,蝉鸣依旧响亮,惯性望向窗外,同样的五层高度,失掉了那棵影影绰绰的树。
宿舍窗外有一棵数人才怀抱得过来的香樟,躯干粗壮,树冠浓密,枝桠或掠过屋顶,或伸向天空。每当夜色渐深,仅有走廊泛来零星灯光,一间间宿舍静默着,它的声音就愈发清晰。风沙沙吹过的声音,雨水打落的声音,夏夜蝉鸣的声音,枕着这些属于它的声音,度过了三个四季。
楼下的四食堂,因为特别的地理位置,会有穿着睡衣打饭的女生和许多电气院的男生。我经常早上会去买绿豆粥喝,因为偶尔冒出来的痘痘,总是觉得自己需要降火。今天打猪蹄的叔叔给我多打了半勺,明天有可能另一位阿姨就会把我的排骨颠出去两块,跟买彩票似的,全凭运气。毕业前最后卡上还剩下二十多块,卖绿豆粥的小哥告诉我,到七月饭卡就会被注销。
图书馆就在百米之外,我是班上某一届八楼小分队的一员,因为早起无能,每次都是蹭小分队伙伴们的座位。八楼也曾是我偷看可爱男孩子的地方。他是个会抽烟的干净男生,抽烟但干净,多么矛盾。在他抽烟小憩的栏杆那儿,我的眼神穿过他,窗外,是山色如黛,是朱阁绮户,是岳麓山,是老图书馆。我也曾倚在那里拍了很多张照片,跟很多人打过电话,却不知道面对着麓山老图点燃一根烟的感受。做完论文以后,我再没回去过八楼。
麓山南路上的各色吃食是从图书馆出来觅食的首选。在各家餐馆之前总会经过一家花店,店主会摆放很多花在门口,桔梗放在右侧,多肉放在左侧,我竟想不起花店的名字,只记得曾经收到过来自这里的一支玫瑰。每晚10点半左右,这条路的各家店开始整理、清洗,常有泛着泡沫的肥皂水连带着一整天的疲惫流到人行道中央。
麓山南路与阜埠河路相连,曾经烧烤摊就大喇喇地摆在阜埠河路口的马路上。支起的一顶顶红色棚子下摆满了桌椅,烤架旁都摆着大大的风扇,烟雾被奋力吹起,却聚集在半空中像云朵一样漂浮于整段街道。细细的烤签上串起各色肉类、蔬菜,常有空啤酒瓶骨碌碌滚来滚去,每个人面色通红,眼神明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嗓门说着话。入学的第一年,几乎每次活动完聚餐都在那里。后来因为城市管理,烧烤摊被分散转移,后来也因为活动变少,再没去过。现在那段路上黑黑的油迹,依稀可见。
连着江边的牌楼路因为修地铁经常堵车,没修地铁那会儿,大家总是从体育馆后面栏杆的“狗洞”钻过去到岳麓山南公交站。旁边的篮球场已经翻新,每晚还有灯光,还记得第一年新生杯的时候还是水泥地,我们硬生生打进八强,成为八强里唯一的文科学院,当时本就感冒的我吼了几嗓子加油后直接发不出声音,男生们穿着为女生特地选的骚粉色球衣,在赛后给我们鞠躬致谢。从来没有过冬至习惯的我,也在那年比赛后的冬至和大家一起吃了饺子。
篮球场对面的北楼是院楼。三年前的四月,长沙还很冷,我穿着一件黄色的羽绒服在这里参加复试,我看到了很多面孔,却都没有记住,包括作为面试官的老师们。九月我又回到了北楼,她给了我与大家相识的机会,那个九月,是我很有少的那么开心无忧的一段时光。
而这三年,让我想起菲茨杰拉德在《爵士时代的回声》里写道的,“若在二十几岁的年纪能度过这样一段确凿的、无忧无虑的时光,还是很让人愉快的……那时候,我们喝着酒精,每天都以各种方式变得越来越美好,那时,在年轻的我们眼前,一切都像是镀上了玫瑰红,浪漫无比,因为此后,对于周遭的环境,我们将永远不会再如此感同身受。”或许这段时间漫无目的,什么都没有抓住,除了一些无用的细枝末节。但今后回想起来可以打动自己的东西,可能就会来自于这份来不及思考和感知的仓促感吧。
感谢相遇,湖大新影。
视频&图片©扬波维奇 文字©青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