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矿山,三观,是暴裂;
悲伤,表达,人生,是无声。
一、强烈阶级感背后的主角与三种人生
不同阶级处理问题的方式,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的人生。由此反映出人性的差异,难以苟同的三观,让观众叹为观止。
上等人,不担心遇见问题,有很多人为他解决,前赴后继,他就是“神”;
中等人,找别人解决问题,以利相交,破釜沉舟;
下等人,求佛,求神,求半仙。
宣传海报上给三位主角的定位分别是:
不死心,真相皆为利往。昌万年沾了别人鲜血的脸上露出微笑;
不声张,心事如梗在喉。徐文杰流出眼泪;
不让步,孤身对抗世界。张保民流着血。
与阶级有关的细节,导演用了多种表现手法,从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到兴趣爱好,以及环境展示等等,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特别值得提到的,是影片中灯光的演绎。昌万年所在之处以高色温,红光和强光为主,构建出极具个性充满血色的灯火辉煌。徐文杰则多处于阴暗处,半张脸有光,低色温,只有在家里的时候,光才是暖黄色的,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工作令人心灰意冷。张保民这个主要角色,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自然光下,即便在山洞里,也能看清他的脸,家中黄光为主,暗,因为生活所迫,但不昏,因为内心光明,他是一个充满光明的悲剧人物。
但阶级和幸福并不一定成正比,片中传达的,是阶级感越高,幸福感越弱。从三个人生活环境中所展示出的照片便可看出。张保民家里都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相片出现的地方,是家;徐文杰办公桌上的照片,是与女儿的合影,在他心里,有女儿的地方,才有家;昌万年办公桌上儿子的照片和日历摆在一起,除了富丽堂皇的办公室以外,他没有亲人,也没有家。
1.昌万年
人类社会和动物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他的身后,有豹子和壁虎的雕像。豹,四种大型猫科动物之一,性情孤僻,适应性强,残暴,矫健。壁虎,民间有“辟邪”的说法,壁虎很会权衡利弊,受到攻击时会切断尾巴逃生保命。昌万年集合了这两种动物的性格特点,是个狠角色,也是个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信条的人。
他几次提到“孩子”,但“孩子”对他来说,是对付别人的武器,他知人软肋,也知道怎样能够一刀毙命。他利用天使,掩盖自己内心的魔鬼,他借用天使,达成自己丑恶的目的。
第一次是捐小学的时候,同校长说,天冷,孩子在外面准备欢迎仪式还耽误孩子的学习;
第二次是和张保民谈话的时候,确认他的孩子丢了,且告诉张保民,找到了孩子来他的矿上工作;
第三次是对李总说,“你孩子也在加拿大吧?”;
第四次是对徐文杰说,不知道他女儿在哪里;
第五次是和张保民澄清误会;
第六次是三个人对峙的时候,他和徐文杰的对话;
第七次,他说“你还有女儿要照顾,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最后一次,是徐文杰的回忆里。
昌万年捐小学不是大发善心,破财消灾而已,看照片也并非好奇,而是确定自己的推理。过肩镜头,他驻足的合影里,有小磊的身影,小磊穿着黄色的格子衬衫,站在人群中间。几秒钟的时间里,背后的那双眼睛是谨慎小心的,他想知道的,是小磊到底有多强的存在感,后续处理问题能有多长时间。让校长取消仪式,不是体贴孩子,而是为了自己体面,否则合影的时候也不会借了校长的外套。昌万年吃西红柿的镜头,给观众以饕餮印象,暗示他是一个贪婪且贪吃的人。此处擦不掉的西红柿汁水,是血的象征,暗喻他沾染的鲜血是洗不清去不掉的。
他面对小磊父亲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大善人的模样,让张保民找到孩子以后到他身边。这不是慈悲的举动,而是他知道,他的孩子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孩子也在加拿大吧?”乍一听是关心,其实背后的含义是威胁。如果李总不达成他想要的,他就会把魔抓伸向李总的孩子。他想要的,是山北边两个沟的矿。要矿也不是为了开发,而是销毁证据。栓子说,看见银色的车往东边去。那个没有光照的山洞,在背阴处,太阳升起,也是暗的。这不是巧合,藏匿尸体的地方,就是谷丰山东北边。李总对他的称呼也在对话中不断改变。从一开始气势汹汹的“昌万年”到有些恐惧地说着“昌总”到套近乎的“老昌”,最后是发现昌万年根本不吃他那套,自降身份求饶,和打手们一样叫他“昌哥”。人物的心路历程,就如此表现出来,更体现昌万年的毒辣。打手金哥递给李总的车钥匙,沾满鲜血,体现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而村长与昌万年同款进口烟的特写镜头,则向大家交代了村长可以不喝味道大的井水,有一车矿泉水喝还有皮大衣穿的原因。
“我信佛,吃素。”
“这个习惯可不好,羊,也吃素。”
昌万年把涮好的羊肉放吃进嘴里,然后让手下喂吃素的李总生肉。他是高高在上的,他用行动告诉别人,求神求佛都没用,他让别人干什么,别人就得干什么,他才是“神”。
和两位父亲说他并不清楚他们孩子的下落,以及他说他知道孩子丢失,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在他的价值观中,是没有疼惜幼儿这一项的,能达到他目的的,就有价值。在树林里,他与徐文杰的对话,从对白的重音处理上,也能听出话外音。
昌万年:“把东西还给我。”重音在“东西”,他想要的是射死小磊的那根箭的箭镞。
徐文杰:“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这句话没有重音,徐文杰是真的不清楚昌万年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因为箭镞并非在他手里。
昌万年:“证据。”言简意赅的答复。
徐文杰:“他儿子丢了。”重音在“他”,徐文杰想说的话是:“那个被你射死的孩子,是张保民的,孩子根本没丢,你不知道么?”
昌万年:“我知道。”重音在“我”,昌万年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孩子丢了,我也知道他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徐文杰:“你还想杀了他?我就是证据。”重音在“你”,徐文杰想问昌万年:“儿子已经死了,老子也不放过吗?你想让张保民家断子绝孙吗?我就是人证。”
警察到来的时候,昌万年误以为徐文杰狗急跳墙报了警,但是他发现徐文杰同他一样躲避警察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利用徐文杰的软肋,安抚徐文杰的内心。“警察来了,怎么办啊。”玩味又无辜的语气,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媛媛的头,被徐文杰躲开了。“你还有女儿要照顾,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徐文杰转过身,昌万年的目的,再一次达到了。
在看守所里,昌万年云淡风轻地交代自己的“罪行”,毫不恐慌,他知道,他不会停留在铁窗里,谷丰山的事,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2. 徐文杰
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里,大牛问焦蛟叫什么名字。焦蛟说:“名字,不重要吧,如果你非要知道,就叫我’小虾’吧,就是海洋里面最微不足道的那种小生物。”大牛说:“以前我爱吃虾,以后我不吃了,小虾。”焦蛟回:“你真是个好人,不过你不吃总有人会吃,早晚是个死。”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蜉蝣。
虾不是最底端的生物,处境没那么艰难,但也绝非容易。徐文杰就是这样的人,小心翼翼地活在食物链中端。片中所有的食物里,他是和虾一起出场的,暗示了他的宿命。
从律所的名称“正杰律师事务所”,前台对他的态度,办公室的陈设,可以判断出,徐文杰已经做到了合伙人的级别。但他仍有很多苦衷,他说过,他很需要钱。所以明知道钱脏,他也要拿,昌万年付给他的50万,最后进了别人的口袋。地下车库里的他,眼神是空洞而又绝望的。他是律师,明白证据的重要性,更懂得自保。亲自送钱和银行转帐,后者被查到的几率更大,检方追根溯源,很容易查到那笔钱,顺藤摸瓜,昌万年杀人的事情就暴露了。尽管昌万年在杀害小磊一案上是犯罪过失,但他使用的箭头是违法的狩猎箭头,而自己藏匿尸体,帮助销毁证据的行为,构成共同犯罪……上有老,下有小,徐文杰不能赌上自己。
徐文杰家里有一个狐狸的卡通画像,狐狸的性格就是他的性格,狡猾,为虎作伥,狐假虎威。他是自私的,同样也是懦弱的。他知道昌万年于他,就像老虎之于狐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得知昌万年在非法采矿案中并没有受到什么能够震慑他的处罚,徐文杰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片中昌万年拉弓瞄准的镜头接的画面是徐文杰的家,暗示了昌万年会对徐文杰下手。
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帮助他的张保民,他关心的,只有他自己。他发现张保民是小磊的父亲,没有忏悔,而是去了张保民家里,以法律援助为由套翠霞的话,并且再一次确定张保民和小磊是父子关系,张保民一家并不知道小磊已经不在了。他害怕张保民查出事实真相就不再帮助他,于是躲在院子里小声给张保民打电话。在张保民和昌万年打斗的时候,他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张保民受伤以后,他没有问一句,而是让他不要再打昌万年,带自己去找女儿。
当他一步一步靠近媛媛所在的地方,他却没有了当初的急切。恐惧使他放慢了脚步,他开始担心,张保民已经知道真相了。他站在洞口,黑暗吞噬着他,他回过头,发现张保民的表情并无异样,终于鼓起勇气跑进洞里。
看守所里,他摘下了眼镜,说着准备好的台词,那是精心准备且不真实的。他能够看清这个世界,但是他不想看清了。最后他重新戴上眼镜,回想着谷丰山里的一切,昌万年叫住小磊的画面,在脑海中是那样的清晰,那是他所看清的事实,那是真实发生且存在着的。
但是,他的一句“没了。”带给大家无限的失望。
3. 张保民
张保民是一个小人物,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无论在村里的小环境,还是大环境中,他都是蜉蝣一样的存在。但他配得上一切的尊重,他付出自己的劳动和辛苦,还有自己能给出的全部,以一种绝不放弃的姿态屹立在世界之中。
他是这个社会里的大多数,是每天都要与生活抗争的人。食不果腹,是他的常态,即便是最基本的饮食,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总是处在被选择的境地中。生活给了他太多苦难,但这不妨碍他内心温暖。
他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从煤窑回来,他的行李卷上挂着一个崭新的书包,图案是儿子最喜欢的奥特曼。他是一个爱妻子的丈夫,深夜里,翠霞一下又一下打着他的后背,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一个厌恶的眼神。他抿着双唇,无声地承受着,懊恼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片中特写镜头的大幅运用,给予观众大量的想象空间,增强了代入感。起幅一只黑黢黢但细弱的手,将故事带入了悲伤的环境。我们不难猜测,这手的主人是家境贫寒的孩子。
张保民在屠户丁海家里隔着门帘拍摄的画面意味着他看不清事实,找孩子的路上,站在原地尘土飞扬看不清路的画面,一方面表达的是采矿导致环境极差,另一方面则是他毫无方向可言。远景雾霾可以猜测张保民不签字的原因是想保护村里的环境,虽然他的力量不过螳臂挡车,同时又可以反映出他当时因为找不到孩子阴霾的心情。
他有血有肉有原则,有着最朴素的价值观:帮他的,要还,害他的,也要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门卫给了他一口饭吃,他便记得这份恩情,昌万年的人打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坐视不管,而是抄起家伙冲了上去,同工人门一起作战。打坏了车窗,他就掏出了钱,从前打坏了丁海的眼睛,也没有赖账。他的日子是捉襟见肘的,妻子生病吃药,就少了赔给丁海两个月的钱……金哥带人打了他,他便一直记着这个仇,在集市上遇见了金哥,扔下正在吃的馒头,拿了修车师傅的扳手,骑着摩托就追……上一次打架是把馒头塞在嘴里再动手,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人。此次则是放弃了自己最根本的需求,因为报仇,时不我待。
张保民最穷的一个,但同时他又是最富有的。金钱上的漏洞可以去弥补,但心灵的贫瘠是无法靠金钱抹去的。当他发现自己救的孩子不是小磊的时候,只失望和惊讶了一瞬间。他摘掉捂着媛媛嘴巴的毛巾,闻了一下,然后找到了她的校园联系卡,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徐文杰。
他善良也单纯,过于相信别人,就连没头脑的金哥也能骗他两次。他总是距离真相一步之遥,历尽艰辛,也无法完成自己内心想要。在标本陈列室门口,他被昌万年打倒了,最后被绑在箭靶前。在昌万年面前,他就像个被能轻而易举宰杀的猎物。他第一次发出声音,是手机被拿走的时候,他试图用吼声威慑刽子手,但显然是无用的。
那个杀死小磊的箭镞,最后救了他一命。他救了媛媛的命,但没有人救小磊的命。张保民在山洞里回过头,看向黑暗的地方,但是没有走过去,那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时刻。媛媛看的方向,是小磊孤单的背影,镜头切换到张保民的眼睛,恰好张保民看向上方。他低下头,从里侧口袋里掏出寻人启事,鲜血印在纸上。
张保民继续着寻子之路,距离半仙所说的归期,已经过去了。翠霞在家门口抱着羊哭泣,他的启事从镇上,贴到了山里。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流下了眼泪。落幅张保民背后的大山轰然倒塌,人为的爆炸,为了销毁证据,最后的道德底线,人性,三观,也倒塌了。
二、暗线亦无声
昌万年是影片中的一条明线,他步步为营,事情基本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发展。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双眼睛,早已看见了这一切。丁海的儿子汉生就是本片的暗含线索。
张保民在电塔下的远景,镜头左移至一个过肩镜头。这个镜头的含义是旁观和审视。肩膀的主人远远看着这一切,切换到正面,是一个穿着红外套,蓝毛衣,戴着奥特曼面具的紧握双拳的小男孩。
红色象征勇气,蓝色象征忠诚和正义,白色象征自由。红蓝色的搭配,同样用作张保民的服装,在张保民观察打架的时候也出现过,窗台上的水壶是红色的,水杯是蓝色的。
汉生仰着头阅读新贴上的寻人启事,然后摘下了自己心爱的面具,递给张保民。他送给张保民的,是力量。奥特曼在孩子的眼里,是强大的象征。
他和徐文杰同时出现在画面里,总是对角线的构图,走到徐文杰面前,比划了一个射箭的姿势,让徐文杰落荒而逃。
影片的最后,他终于能画出一幅完整的画,那是无声的证词,也是汉生画过的最好的一幅画。
丁海叫汉生吃饭的时候,汉生没有回应,起身就走,通常情况下,孩子是要挨打的。但他没有被打,没有一句台词的汉生,是个哑巴。他在后厨里哭闹,散落了一地的画纸,是因为心急。心急他所看见的,没法表达。
三、符号象征
1.羊
羊在电影中常常是和弱者一起出现的,在某些程度上,甚至代表着弱者。《小萝莉的猴神大叔》中,沙希达一家牧羊,沙希达的命运也因为羊而改变。《幸福终点站》里,朱铭德拉戈维奇先生跪在地上祈求机场官员,说药是救父亲的,然而弗兰克还是把药扣了下来。维克多改口说,卡科吉亚语里,“山羊”的发音和“父亲”差不多,他刚刚听错了,机场官员弗兰克非常气愤。他说他要让朱铭德拉戈维奇回答,药到底是给谁的。朱铭德拉戈维奇反反复复地说:“Medicine for goat!”动物用药不需要申请表,但是人用药需要。《沉默的羔羊》里,克莱瑞丝最糟糕的童年经历是在谷仓里看见一群羊,她想放了它们,可是它们站在原地,她以为她至少可以救走一只,但是它太重了。
羔羊是唯一在宰杀时保持沉默的动物,是《圣经》中一个重要的隐喻,象征着耶稣基督背负苦难的救赎精神。
本片中,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象。开篇丁海宰羊的画面,不仅奠定了血腥的基调,同时表达了弱者被欺压时的无力。
2.面具
昌万年
昌万年的面具是假发,“聪明的脑袋不长毛”,他挡住了自己高高的发际线。羊毛一样的刘海,暗示他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丁海
丁海是所有人当中,活得最坦荡的一个。他的面具是眼罩,这个面具来自别人,与他本身毫无关系。他不计较,也未曾改变自己,从“服不服”倒“窝囊货”他一直都是一个随心所欲想说就说的人。他杀羊,但是他救人。
汉生
汉生的面具,是奥特曼。面具来源于纯粹的喜欢,成年人的世界才分利弊,小孩子只讲喜好。他希望自己成为奥特曼,希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他做到了。
3. 死亡符号
猫头塔
猫头鹰被称作“不详之鸟”,自古以来都是厄运和死亡的象征。我国幅员辽阔,在很多地方,听到猫头鹰叫声后数日之内会死人确实不是迷信,所以猫头鹰被叫做报丧鸟。电塔的种类有很多,但是小磊偏偏和猫头塔一起出现,这为他的死,埋下了伏笔。张保民看见死去的鸟,更是一种不祥征兆。
敖包
小磊堆起的那堆石头,是敖包,祭拜所用,但不能碰,倒了更是不好。但小磊的敖包倒了,还倒在了猫头塔下,这同样暗示了小磊的命运,他的名字是三个石组成,石头散落开来,就像他逝去的生命。
狗叫
“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相信这个说法很多人并不陌生,翠霞听见狗叫,问是不是磊子回来了,镜头里的大门静默了许久,徐文杰才从画面里出现。所以小磊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方式是灵魂。
金字塔
昌万年办公桌上有一个金字塔摆饰,他还用这个摆饰打倒了张保民。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同样也是死亡的象征。
镇碑
张保民和徐文杰约定的见面地点是盘子湾镇碑下,碑多为纪念所用。影片中的镇碑肃穆感大于纪念感,徐文杰车灯照上去的时候,与陵园里的碑如出一辙。
门纹
张保民家门上的图案,和代表图拉嘎的图案非常相似,图拉嘎是祭火的意思。但同样接近转化的“奠”字,影片中门多次出现,也是一种死亡的暗示。
4.时间符号
影片拍摄了张保民五天时间的经历,从他的穿着表达了时间的流逝。第一天张保民穿着黑色外套,棕色条纹毛衣,蓝色衬衣和红色秋衣;第二天他穿着和第一天同样的衣服,他找了一天一夜。翠霞的妈妈说,她找半仙求了一卦,孩子三天后就回来了;第三天,他穿着绿色的棉袄;第四天,他没有机会换一套衣服,第四天也是半仙口中的期限;第五天,他又换回了黑色外套,半仙的期限已过,小磊再也回不来了。
5. 箭
历史上,弓箭是蒙古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武器,人们非常尊重那些优秀的射手。满族历史形成发展中,弓箭文化亦贯穿其中。箭,成为强者的符号。但昌万年并非优秀的射手,所以他不值得尊重。
他射箭的姿势不够标准,右手没有抵在下颚,瞄准时也没有用右眼,这些都是他命中率差的原因。复合弓调磅后至少要调整窥孔,所有瞄点都要重新校准,可以说全套瞄准系统是从零开始的,有时甚至要换箭。但是昌万年只调了磅数就带着弓讯问小磊的羊,出现意外是意料之中。
6. 灵魂
媛媛和小磊是灵魂上的相遇,媛媛是用石头自己解开绳子的。
小磊非常喜欢奥特曼,家里的柜子上贴了一排奥特曼贴纸,但是有两个位置是空出来的,隐约可见胶印,他把那两张贴纸从柜子上揭下来,贴在了自己的水壶上。小磊很宝贝自己贴了奥特曼的水壶,他喝完水,把它背在了身体的前面。
但是小磊在山洞里见到媛媛的时候,身上并没有水壶。中国有句古话:“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便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离开人世,也是带不走的,所以小磊已经死了。
个孩子许久没吃饭,是跑不动的,更不能越跑越快。且他们站在山顶,镜头升上去,山脚下就是高楼林立的城市,这更不现实。但是这个画面,有一点《摆渡人》里“荒原”的感觉。
媛媛的魂魄还没有走远,听到了徐文杰的喊声,就回到了身体里。但是张保民不会说话,张保民没办法“叫魂”,所以山坡上只剩下了小磊孤单的背影。
如果汉生会说话,小磊的失踪就不会成为一个谜;
如果张保民会说话,可能小磊还会有出现的可能。
可惜的是,他们是没有声音的,他们的人生与悲伤,处在永恒的沉默之中。
感谢齐浩然对本文中蒙古文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