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一个江湖之后的江湖

文/秋池

《归来》之后，已是很有些日子再没有走进影院，感觉自己心中的那块影视天地像是荒芜了许久。当同龄人管虎，带着整天四处晃荡于老胡同的《老炮儿》六爷，在2015年岁末到来故乡的时候，自个儿就跟着不由自主地独自走进影院。

管虎被业界称之为怪才，他的影视作品甚多，让自己最为称道的就有三部作品---电影《斗牛》、电视剧《黑洞》和《冬至》。何况《老炮儿》又是由冯小刚领衔，自然是倍加关注。作为一位导演界的年轻才俊，管虎一直以来都很着眼聚焦于小人物，发掘着小人物身上那同样具有的英雄情结以及情义并重的价值取向。影片里那底色偏重的画面，总有一种沉甸甸的背负像我们的生活一样。《老炮儿》同样是此，不同的是从头至尾的对白京腔京调，韵味十足的北京方言，让人如临其境行走在北京城的胡同根儿里，听六爷大侃江湖那些事儿。

六爷把理儿和规矩时常的挂在嘴边，世道的变迁让六爷自己越来越恍惚。灯罩儿说‘如今这世道咱们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闷三儿说‘太憋屈了，咱哥儿几个什么时候受过这？’。其实六爷的感受又何尝不是？在他的地界上即便是执法的城管，他还尚能主持公道讲理、讲规矩，轻轻两下拍在张队脸上的巴掌多少可以带给六爷曾经江湖的感觉。

影片叙述故事注重两线同行，作为父亲的六爷与儿子晓波的父子情感、以及作为社会人的六爷与当下网络覆盖时代的脱节和隔膜。儿子小半年的失联到归来的争执，六爷内心的愧疚和如山的父爱都在一句‘难不成要我给你磕一个？’的泪流无声中得以缓解。为救儿子与小飞和他身后的权贵势力对峙，六爷依照的依旧是他秉承的理儿和他崇尚的规矩。几次倒下是身心俱疲，如同他爬在话匣子身体上无功而返一样，身体的疲惫与心理的疲惫一样都让他力不从心。江湖尚在，只是曾经与当下的不可同日而语，却又应该隐隐相连着一些形式的雷同，那便是遵循规矩和道义。也正是这份近似于信仰的执念，震撼了年纪轻轻的小飞。他一直以为六爷这样的人物只有书中才有，他被廉颇老矣的六爷深深地折服了。当六爷长长的军刀执拗地在厚厚的冰层上划过，那消失已久的规矩和道义在野湖的冰面上，就这样反射着明晃晃的光芒，和着六爷那一声长长的嘶喊开始回归。

无论是六爷保存的军刀和黄色呢子军大衣，还是闷三儿腰间别着的两把军刺，都无疑是透露着一种浓浓的情怀。既有着冷兵器时代那见血封喉的寒光凛冽，又有着军人战场上白刃之战的血性阳刚。当杜比音效里急促的鼓点敲响，已然是一种力道十足的呐喊一阵紧是一阵的呼唤信仰归来。其情其景可谓荡气回肠，让自己的眼泪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六爷终究是倒下了，似乎预示着六爷的时代彻底的过去。而他的那一帮老哥们儿走出拘留所的时候，老崔沙哑的摇滚唱响了，这样的背景音乐真的是恰如其分再次唤起我们对那个时代的回望。

步出影院，清街夜灯，我独自慢慢走着、慢慢想着：每一代人的身上都有着他们所处时代的烙印，六爷他们这代人凡事执念一个理儿，人在江湖遵循道义，遵循规矩。举报不是报警是个擦边球，这应该是有悖于六爷的规矩的。我想这或许是编剧不得已的用意，这也是《老炮儿》留给我的些些遗憾。尤其在新年里，当我再次于陋室静静地观赏完电影《老炮儿》，依旧的激动里这样的遗憾感便愈加浓烈起来。如果举报信是由话匣子偷偷寄出，那么六爷的形象更加立体完整、个性色彩更加浓郁丰满。（花房姑娘）的唱词在剧终的再次唱响，虽有了年代的厚重感，但如果换成与（花房姑娘）同一时期，同样是崔健的（最后一枪）：“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刹那间往事涌上心头，只有眼泪没有悲伤，如果那是最后一枪我将接受这莫大的荣光……”当是更加贴近六爷在冰面上那悲壮的奔跑。

遗憾归遗憾， 我还是不竟暗自地庆幸、庆幸自己离六爷那个时代并不遥远。

【作者简历】秋池 六十年代生人 出生于康藏高原跑马溜溜山下 现居四川西昌 自由职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