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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整理电脑，发现一篇写于2011年的专访，人艺演员王斑。最近他出现在公众视线，一部电视剧《反恐特战队》，一档与妻子曹颖及一对子女参加的某卫视真人秀节目。事先声明，我是很喜欢王斑的，因此在真人秀中见着两口子甜蜜蜜地虐狗，才惊觉好久没看他的剧了，离上一次采访他，竟也过去五年。所幸，他还是很帅，从小生帅到大叔，气质一路正下去，又有恂恂儒雅的风度。

他有过一段小红的岁月，可追溯到世纪之初了，以媒体跟红顶白的德性，对他这类演员是不追逐也不逢迎的。采访他时我入行不久，他坦诚而专业，而我对戏剧又报有天真的崇拜，特别在五年前，凡中戏或人艺出来的角儿，我总觉他们是一些清高得只肯在戏里低头的人。而王斑聊起戏来脸上近乎狂热的神情，让我感受到他对戏剧的虔敬心。这也是今天重捡这段往事，仍能在他的讲述里找到打动我的细节。

很庆幸自己与一些真正的表演者相遇，并辗转知道他们的故事，比如颜丙燕、李立群、靳东、张译、段奕宏、李光洁……我想，有些戏真的很长很长，从雾夜起航，奔向舞台上的一束星光。那是进入时间的戏，进入过去，也将进入将来。

原文辑录如下：

我还不敢下山

大约是小生这个行当经老，王斑看起来特年轻，像与他的同班同学胡军、徐帆、何冰、陈小艺、江珊们差着辈儿似的。他说，保持这个状态靠心态。16岁考进中戏表87班的他，是全校年龄最小的一个。王斑戏言，他们班是明星成活率最高的班，拿出哪一个都是业内响当当的人物。

问他，会不会去做对比？他说，中戏给我们的教育是：做学者型艺术家。包括现在名气响的，也没觉得明星有多了不起。有人踩上时代的点儿，一夜走红；也有人一辈子坚守舞台，默默无闻，后者的成就不见得比前者低，这不能比。“我自己是修练得还不够，不敢下山。但你内心一定要有东西坚守，才不会被眼前的小东西诱惑，人心一躁动就完蛋了。迟开的花会更香，这在人艺也是一样的，像冯远征坚守了多少年？不也厚积薄发了吗？”

采访中，做了个心理小测试，茶、咖啡、饮料和水，让他来选，他说“我选白水，可以泡茶、煮咖啡、酿酒，可以跟不同物质发生化学反应。演员不就应该这样吗？如果想常青下去，必须成为水。”

纵观王斑的荧屏形象，《归途如虹》中时涛的伟岸英武、《绝密押运》中邵笛的责任良心、《望族》中杜清远的儒雅智谋……60余部影视创作，王斑所饰演的角色，类型繁复，而那些极有分量和质感的角色，确实如他设定的那样，在观众心目中留下非同一般的印记。

但他又认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不是什么戏都适合。“现在这个行业，市场需求大了，圈内潜规则多了，已经不太关心演员出自何门何派，真正适合你的角色并不多，但抓住了就火了。演员这个职业很怪，它像轮盘赌，运气不一定会落在谁的身上，但你要一直转着，才有机会中奖。但不能有赌徒心态，越想赢反而会输，把它当成游戏来玩。我觉得天道酬勤吧，老天爷会给努力的人一些机会的。”

2003年的《归途如虹》，是王斑演戏多年来遇到最喜欢的剧本。那时他刚拍完《导弹旅长》，制片方找到他，希望他出演男二号。王斑当时不想重复军人形象，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谈。“那晚大概十二点了，雪下得特别大，拿到剧本后，我一口气看到夜里三四点，特别开心。我妈过来问我怎么还不睡，我说你给我煮碗面吧，演了这么多年戏，我终于看到喜欢的剧本。”

之后，王斑主动打电话给制片方毛遂自荐，说，你们不要让我演男二号了，这男一号就是为我写的，如果这个角色不用我，你们会遗憾的。说起这段往事，王斑坦言自己的确有点狂，但他就觉得时涛非他莫属。

“军营中男们人之间的感情很动人，有热血、有汗臭味，分别时抱在一起哭，特别豪情万丈。我喜欢演军人，我要演出驻港部队军人的骄傲感，要演出他们的潇洒和忍辱负重，演出他们上扬的精神状态和骨子里的健康。不光是要通过他们赋予国家骄傲，还要体现他们身上的责任和担当。毕竟这类剧年轻人爱看，要帮他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信仰，娱乐的同时要有教育的功能。”

“这几年我对演员这个职业有些迷惘，艺人、明星、演员，称谓很多，这个职业的价值，也越来越商业化，但在社会价值上，怎么衡量呢？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话剧舞台需要我，我也愿意在一年那么大产量的电视圈拥有自己的一小块领地。把这一块做扎实了，它也就具有社会性，是有价值的。”

早早被拴住的野马

在话剧舞台上，尽管王斑已经拿到业内最高奖项“金狮奖”，他仍觉得自己不够。“还有比人艺更适合成长的舞台吗？我永远都能认清自己的差距。人之所以狂妄，是因为不知道天高地厚，人艺的老艺术家都是顶尖的，高人我见太多了，我不敢狂傲。”

中戏表87班是与人艺合办的表演班，而王斑和徐帆是比别人少上了半年课的插班生。说起考进中戏的经历，也颇为有趣。当时，小王斑在电影《红楼梦》里演薛蝌。剧组有个化妆师建议他去考电影学院，说考上后就可以一直拍戏了。他坐公交车去到北电后，感觉特别荒凉，就不想考了。后来又跑到中戏，看到满墙的爬山虎生机勃勃，一眼就喜欢上。正好表87班招插班生，他通过三试后，又被人艺考了三次，终于通过。那年王斑16岁，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是全校最小的学生。

因为是插班生，刚进去跟不上教学进度，同学们也不熟，他常常坐在上铺，发呆整整一天。学校要求小品创作，有时候去体验生活，在公车站呆上一天，也找不出感觉来。当时中戏的升学要求严，如果成绩不好，意味着会被退学，也就永远没有进人艺的机会。王斑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是度日如年，才十几岁的孩子，凌晨四点就睡不着觉，一夜一夜的失眠。“本来是该玩的年龄，可我一下子就跟野马被拴起来似的。那段岁月对我性格的改变非常大，我懂得了很多事情要自己担当。”

中戏毕业后，王斑如愿分配到人艺。但是进到人艺之后，他深刻地感受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连演扛大旗的群众，每上场前心里都跟装了个兔子似的突突跳。按人艺严格的规定，演不好会被清退，大学四年累积的自信和高傲也一下子就被煞下去了。

“拍话剧《李白》时，我兴奋地拿着剧本找自己的角色，结果宣布是演大兵，一句词都没有。那时杨立新老师他们还没起来呢，于是之老先生也还在舞台上，所以心里也倒没觉得不平衡，站大兵就站大兵吧。可是几年过去了，还是站大兵，也不让出去接戏，失去了很多机会。我常常想，这么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啊！”

“但我自我平衡能力还不错。过了人艺三年不许接戏的规定期，外面很多影视剧开始找我演男一号，机会多了，自然也不愁衣食。”

但是，回到人艺舞台，王斑仍旧在站群众，偶尔有两三句台词。在《茶馆》的某场公演里，王斑一个人演了七个群众，忙忙叨叨地不停换场、换衣服。他在墙上写着纸条，怕搞错场次拿错衣服，但心里特别充实。“这就是戏剧人生。我觉得特别好，这让我永远都知道自己的差距，这也是一种幸运，可以让我踏踏实实的坚持。”

直到在人艺话剧《日出》中饰演了胡四，王斑才终于有了第一个在话剧舞台上的角色。“当时北青报做了报道，题目是《小人物占据大舞台》，把我们几个小角色给夸了一遍，心里那个美啊。”之后，王斑不断在话剧舞台探索尝试，有小剧场，有大舞台，直到拿到话剧界最高奖项“金狮奖”。

去年，由王斑主演的人艺第四版《雷雨》、《哈姆雷特》在台湾、新加坡、日本、俄罗斯演出，在当地造成不小的轰动。

在创作上，王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荧屏和舞台的双向投入，让他对这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有独到的理解。他说，话剧的两个小时，是演员用一段完整的生命来演绎的。而影视剧则要对人物有非常完整的认知，通过一个个点串成一条线。在摄像机面前，演员是一个先知者，才不会因为技术断点而影响人物完整。

愿意我们是青梅竹马

在接受本刊专访前，王斑推掉了所有工作，专心陪伴妻子曹颖待产。从他们默契地在各自博客里公布婚纱照之后，这段走了十六年的爱情，也得到喜爱他们的观众的祝福，这让王斑觉得满足珍惜。聊起曹颖的时候，他的眼晴特别亮，那种神采很打动人。

“我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轰轰烈烈的开始，也没有想过要仓仓促促的结束。我们就是很自然地走到一起，很自然牵手，很自然地有了下一代，很自然地做着各自的工作。这就是我要的东西，不见得不浪漫。很多人说十六年漫长，我不这样认为，我甚至愿意我们是青梅竹马。

王斑说，他清楚地记得，相识的那晚，一轮明月又大又亮，他们谁都没有排斥谁，算得上一见钟情。后来他跟她说，我想跟你谈恋爱。就是这么简单的开始，让当时一文不名的两个人，在同甘共苦的过程中，相互了解，心心相印”。

其实，在王斑和曹颖没有公开感情的时候，也的确引起不少人的猜测和议论，甚至有媒体杜撰他们的爱情故事。相对于王斑的低曝光，曾为央视主播和湖南卫视当家主持人的曹颖，媒体关注度很高。王斑说，我接她的时候，车都远远的停着。我们各自拥有自己的一片事业天空，也非常保护我们的感情小天地，怎么可能靠这个东西炒作宣传呢？

“不过，我现在挺感谢那些为我们编故事的杂志，虽然故事是假的，但感情是美好真挚的。曹颖是一个好女人，在工作上，很努力很有灵性，她是真正的多栖演员，在我眼里，还没有比她更优秀的女人，我们俩在一起，更多的是相互欣赏。这个圈子的诱惑那么大，而我当时还在人艺演群众，也没有钱，很多女明星都在嫁富豪，而她却成了我的妻子。一见钟情的爱有很多，但走得长的又有多少？”

平时酷爱古诗词的王斑，坦言自己是个传统的人，他不喜欢不中不洋的东西，也接受不了尴尬的文化，以及时下人们对待感情的随意态度。“有时候我跟朋友聊天，我说结婚就是把心爱的女人据为己有。你要给她戴上钻戒，就要给她恒久的幸福。所以我们会约好了把照片放出去，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猜来猜去，在我们的关系上加不纯净的猜测。”

“我特别不喜欢‘维持’这个词儿，尤其在婚姻关系里，这两个字多苍凉啊。我知道有比她好的，也有比我好的，但是我们现在的状态，让我感恩满足，我会特别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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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斑，1971年7月7日出生于河南郑州，中国大陆演员，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

2003年主演的电视剧《归途如虹》获得了第五届金鹰奖的提名  。2005年参演三十集电视连续剧《逐日英雄》的拍摄。2007年王斑凭借自己在话剧舞台的表现获得“金狮奖”  。2013年5月王斑以话剧《我们的荆轲》获得第26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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