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将军
范明(1914-2010)原名郝克勇,陕西临潼郝邢村人。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8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抗战时期被派往国军第十七路军三十八军任中共工委书记。内战时期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统战部处长,骑兵第六师政治部主任。1949年后任第一野战军政治部秘书长兼联合部部长、中共西北西藏工委书记,西北军政委员会驻班禅行辕代表、西北进藏部队司令员兼政委、中共西藏工委副书记、西藏军区第一副政委。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80年任陕西省政协常务副主席。
我的父亲范明
文/郝延政
今天是我父亲范明诞辰的日子。此时此刻,我想到了两位老革命对范明的评价。一位是老革命孙作宾同志对范明的评价:“关中多好汉,范明算一条”。另一位是老一辈革命家李维汉同志对范明的评价:“多才多艺,多灾多难,多福多寿”。我觉得这是我父亲一生的写照。
范明将军
我父亲范明,原名叫郝克勇,1914年12月4日出生在陕西省临潼县栎阳镇郝邢村一个耕读世家。1933年考入上海复旦大学。1937年回西安,转入东北大学。由于他青少年时期,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知识渊博,功底扎实,在以后的革命工作中,展现出了多才多艺的才华。1954年曾被贺龙元帅赞誉为:军中翰林。
我父亲的一生执着地追求真理,献身党的事业。在这里让我追思他在革命事业中的三个亮点。
一是因地下党秘密工作,毛主席为他改名“范明”。他为国民党三十八军起义尽心尽责。
毛主席与范明往来密函
1938年初,我父亲由共青团转入共产党。在八路军安吴青训班学习结业后,党组织鉴于我爷爷和杨虎城是结拜兄弟,又和国民党三十八军军长赵寿山是西北军的老战友,从我党的军运工作和统战工作的需要出发,委派他到赵寿山部,任三十八军教导大队政治教官。先后任国民党38军中共地下党工委委员、统战部长、书记等职,积极宣传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为国民党38军起义和白区地下党的建立做出了贡献,受到毛泽东同志的肯定和表扬。因地下党工作需要,亲自将他郝克勇的名字改为范明。他是唯一与毛泽东同志保持单线联系的地下党人,来往秘密电函百余份。
二是出色完成了习仲勋书记策划和组织的横山起义任务。
1946年5月,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命令国民党军队全面向解放区进攻。在西北局党委扩大会议上,习仲勋书记传达毛主席重要指示:“保卫延安,保卫边区,必须加强北线统战工作,争取榆林地区国民党部队起义,扩大保卫延安战争的回旋余地。” 习仲勋书记当场决定委派时任西北局统战部处长的范明,重点争取陕北保安副总指挥胡景铎举行反内战起义。1946年9月间,我父亲携带着习仲勋给胡景铎在白绫子上所写的密函,又以胡景铎与习仲勋的特殊关系,以及我们家与胡家的社会关系,化装成胡家的立诚中学的教员,单刀赴会,潜入波罗堡。径直说明了劝胡景铎起义的来意,并转交了习仲勋的密信,成功地说服了他下决心起义。胡景铎于1946年10月13日成功起义。横山起义是陕西境内从大革命失败至西安解放之前,人数最多、规模最大、最为成功的一次起义。这是由西北局习仲勋书记亲自策划和组织,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其重大意义在于横山起义发生在国民党气焰最为嚣张、要一举消灭中国共产党的首脑机关、敌强我弱、形势危急之时;发生在当时许多同志和朋友对革命前途感到忧虑之时。因此,它在政治上和军事上所产生的重大影响是不可低估的。
三是出色地完成了进军西藏和护送十世班禅返回西藏的历史任务。
1951年2月27日,范明(左一)被任命为西北军政委员会驻班禅行辕代表
1950年底中央决定分几路进军西藏,彭德怀司令员向毛主席推荐了我父亲范明承担由青海带部队进军西藏,护送班禅返回西藏的历史任务。1951年3月,彭德怀司令员任命范明为西北军政委员会驻班禅行辕代表,西北人民解放军进藏部队司令员兼政委。西北局根据中央授权,任命我父亲为中共西北西藏工委书记。在彭德怀司令员、习仲勋书记的直接领导下,1951年8月,我父亲率部及班禅行辕入藏委员会一行4000多人,8000头牦牛、马匹,1000多峰骆驼的进军大军,沿着当年文成公主进藏的唐蕃古道,踏上了进军西藏的征程。一路上经历了高原反应、严寒酷暑、山洪阻拦、缺粮少食、土匪袭击和强烈地震等艰难险阻,终于浩浩荡荡地进入西藏拉萨,把五星国旗高高地插在喜马拉雅山上。胜利地完成了进军西藏,保卫国防和护送班禅大师荣返藏地的光荣任务。这是北洋政府和国民党政府,两个反动政府都没法完成的大事,而我们共产党人却完成了,国际国内意义重大。
十世班禅向范明赠送亲笔题字照片
但风云骤变,人生道路坎坷曲折。我父亲的一生是多灾多难的。从1957年到1976年的二十年间,由于极左的错误,四场运动连接不断,我父亲却是遭遭遇难,不断升级。在这里让我也追思一下他的磨难历程吧。以昭示后人,总结经验,从而坚信我们的党是伟大的,真理是永存的。
一是反右派斗争严重扩大化。1958年内地的极左、反右斗争劲风吹到了喜马拉雅山。在西藏工委整风运动中,对我父亲进行了100多天的残酷迫害,无情批斗。最终把我父亲打成了支持班禅,反对达赖的反党集团头子、极右分子,开除了党籍、军籍。武装押送回西安,送至陕西大荔农场劳动改造。我父亲一下子,从人生的峰巅跌到了低谷,堕入万劫难复的深渊。党的高级干部一下子成了极右的右派分子。
二是反右倾斗争。1959年在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同志错误地发动了对彭德怀同志的批判,进而在全党错误地开展了“反右倾”斗争。因彭老总在小组会议上为我父亲说了话,讲范明不是右派。在这场风暴下,将我在西安治病中的父亲,在大雨中连夜急送大荔农场劳改,批判。并查抄家中盖房屋单据。因为有人诬陷说,彭德怀给了范明5000元盖房。
三是1962年9月的反击彭德怀翻案风,习仲勋小说反党案。1962年,党的七千人大会之后,我父亲受到的不白之冤经过多次向党中央申诉,中央决定对他反党集团案进行甄别,并由西北局给我父亲开了去北京进行甄别的介绍信。1962年6月4日,中央正式決定接受我父亲的申请,由中央监委、中央组织部、中央统战部和西藏工委共同组成甄别委员会,开始了甄别工作。不料,政治气候突变,中央八届十中全会要以阶级斗争为纲,狠抓阶级斗争了。会议决定将彭德怀、习仲勋、邓子恢定为当前阶级斗争的三大事件。成立了习仲勋专案审查委员会,康生任主任。为了查找习仲勋的罪状,于是在1962年9月19日夜间,忽然公安人员将我父亲逮捕,戴上手铐,锒铛入狱。“罪名是习仲勋把我父亲叫到北京闹翻案。”我父亲在由康生任主任的习仲勋专案审查委员会下,被残酷迫害,审查、关押、监护长达13年之久。
四是文化大革命运动。文化大革命期间迫害更是加倍,在秦城监狱中的法西斯管教办法,我父亲几乎命绝。1968年8月,人民日报又点名我父亲是彭、高、习在西藏的代理人,迫害更至极点。13年的囹圄之灾,审查结果是莫须有。无奈之下,中央一办只好在1975年5月,乘秦城监狱特赦国民党战犯之际,将我父亲放出监狱。仍维持原西藏冤案,又被送回陕西大荔农场继续劳动改造。
在我父亲1958年被打成"极右分子"、劳动改造7年、关押长达13年之后的22年,终于迎来了我党一举粉碎了“四人帮”,驱散了雾霾,迎来了春天。此时,康生、谢富治这帮奸佞已化成灰烬。我父亲写称颂道:“堪笑臭铜多火花,独留顽石赛真金。”顽石在烈火锤炼,百炼成钢。我父亲坚信党、坚信真理,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冤案会昭雪的。
1978年在中组部胡耀邦部长的直接干预下,几经曲折,我父亲摘掉了右派帽子。我发言至此,不由想到老父亲的高大身影。他不管三九寒冬再冷 ,外出散步时,总是光着头迎着风雪疾走。我曾关心问过他,为什么不带帽子,容易感冒。老父亲淡然一笑,双关语地回答:我这一辈最怕戴帽子了。
1980年3月我父亲恢复了党籍。中央组织部下达了《关于范明同志右派反党集团问题的复查结论》。平反了!1980年他恢复了工作。先后任政协陕西省第四、五届委员会副主席、党组副书记。他坚决拥护党中央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自觉坚持党对政协工作的领导,认真贯彻党关于统一战线和人民政协工作的方针、政策,为全省统一战线和人民政协工作倾注了大量心血。 1992年我父亲离开领导工作岗位后,仍然积极发挥余热。灿烂晚霞多姿多彩。
我父亲积极协助浦安修为彭德怀撰写传记搜集和整理了资料。拍摄了电影《彭大将军》,他任总顾问,同浦安修同志一起到西北五省筹款,保证了影片拍摄的圆满完成。彰显了彭大将军橫马立刀的光辉形象!
我父亲仍然锲而不舍地挤时间,重写了曾被焚毁了3次的历史剧《司马迁》。创作了《史圣司马迁》传记和广播剧。受到了社会各界和国外广泛的好评。
范明编著的书籍
我父亲撰写了上百万字的党史、军史资料,是珍贵的革命史料,为存史资政留下宝贵的材料。例如:他撰写的《把五星红旗高高地插在喜马拉雅山上》、《十世班禅爱国业绩纪实》等革命回忆录,成为今天人们研究解放西藏的重要史料。
将军郎中义诊
我父亲在22年困境中、囚禁面壁破卷研读中医古籍,晚年成了我们古都西安杏林一杰,将军郎中被人称颂。他为振兴中医药事业,提出了关于振兴中医药的提案。发起成立了“西京中医药科技开发研究会”。创办了西京孙思邈国医药大学。创办老中医门诊部挂牌义诊。悬壶济世,此举在古城西安不胫而走,波及全国各地,登门求医预约看病者络绎不绝,先后有数万人得到过他的诊治。实现了他老人家:不成名相,则成名医的夙愿!
今天,在我父亲诞辰之日,作为他的子女在深切缅怀他为党和人民所作的贡献之际,在追思他的革命精神和高尚品德之际,我们深知对他的最好纪念,就是要使他们老一辈革命者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能代代相传下去。沿着他们的革命道路走下去!虽然我们子女都已经退休,但仍然要做新时代的改革者,为改革鼓与呼。让我们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为实现依法治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都做点自己的贡献吧!
范明全家在北京合影
丹勋教育基金会副理事长、秘书长郝淼与爷爷范明奶奶梁枫合影
(本文选自范明将军之子郝延政在“纪念范明百年诞辰座谈会”上的发言,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