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旅程，他们忘记年龄
文／李小军
生活的平淡和前途的渺茫，一度让我对人生产生怀疑。暗地里进行过一次心理测试，结果：心理年龄已经达到六十五岁。可我的实际年龄只要三十几岁，我是该为我的成熟喝彩呢，还是为过早的老去惋惜呢，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他们。
他们是被岁月遗忘的“活宝”。脸上的皱纹没有欺骗我，真的他们已不年轻了，至少快要六十岁了吧。但他们的气色、言行，举止，以及对生活饱满的热情，无不透视出他们的五脏六腑正踩着青春的节拍热舞。
那日是周末，我百无聊赖地站在离小区不远的路边发呆。一辆低排量的黑色普桑有礼貌地停在我的身边。平日习惯了司机横冲直撞的骄横，对于这么有修养的普桑，我是很诧异的，并对它的主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车上下来一位两鬓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小伙子，从这里去喀纳斯怎么走啊？我内心骤然欣喜，从刚才口音判断，他是我的老乡，陕西人！这里远离陕西，看到老乡很是稀罕的。紧接着，陆续跟着下来三个人，随身的手机唱着《走天涯》，那是非常火的一首新歌，是最美女中音藏族歌手降央卓玛的歌。“你们先找个宾馆休息，明天再上山吧。”我估计，天黑前他们可能到不了喀纳斯。领头老人笑容满面，但却自信地说：“可以赶到，我有地图，路程应该不远。”说着，拿着地图给我比划。我没有再坚持，对老乡的脾性是非常清楚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陕西人走在哪里都是温文尔雅，实在，骨子里刻着倔强。我犟不过他们，索性拿出纸和笔，在主要的路段和险要的地势上，做了标记，并再次劝他们不要去了，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的。“放心吧，我们经常在外面跑，瞧我的肌肉。”老人怕我不相信他的实力，给我秀了一下结实的肌肉。我只是笑笑，“那我请你们吃顿大盘鸡再走吧，来一趟不容易。”老人们显然被我的热情所感染，说：“谢谢小伙子，我们车上有东西吃。”
我怅然若失地与他们告别，但是车子前行不到一百米，徐徐又退了回来，他们重新下车，手机的音乐已经换成了最炫民族风。带头的老人不好意思地问我：能不能帮我复印身份证，我们要办通行证。街上的复印店早早关了门，店主们正在享受周末的乐趣，我带他们到单位印好所有的证件。间隙，我瞥了一眼他们的身份证：果然是西安的，年龄最大的七十一岁，最小的六十二岁，我不由自主地将年龄与三千多公里的路程进行了比较。
我把身份证交给他们，带他们办完通行证后，与他们道别。车上的音乐，又换成了秦腔，听唱腔和风格，应该是秦腔名家李小峰的唱段。
“你也是陕西人吗？”临别，老人试探性地问我。我很奇怪地望着他，“是呀，您能听出来了？”。“没有”老人很实在，“口音已经听不出来是哪里人，但是从你做事的风格上看，有点像，瞎猜的。”“风格，哪种风格？”我故意好奇地追问。“厚道、实在、热情……”老人还有许多词，我连忙说“简单吃点饭吧”，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邀请他们，因为有缘在他乡相遇了，如果在西安，茫茫人海中，我们可能还不一定能碰上呢，我相信缘分。
我的真诚，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们去喀纳斯的决心。他们执意要走。我放心不下，跟这几位老顽童似的老人混了一下午，他们的乐观，有趣，不服老的精神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仿佛又找到了自己刚来这里时的活力。
我们彼此留了电话，看着七扭八拐的黑色小普桑渐渐消失在暮色中，我的担心无奈变成祝福：愿他们一路平安，顺利到达目的地。
晚上，睡觉前，我一直开着机子，生怕漏掉一个电话。确切地说，我在等他们的求救电话，我都想好了，先给他们准备好几壶热开水，然后熟食，最好再找几件棉大衣……
我的担心一直在持续发酵，我甚至有点后悔，我把他们怎么就犟不过来呢，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我开始留意新闻、电视上的新闻报道……并深深地自责。
一周后，我收到一条短信：短短几十个字，全是对我的谢意。最后一句，让我陷入沉思：我们已经到克拉玛依了，下一站准备到阿克苏。
他们的征途还在继续……他们是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
不知道谁说过，青春永远在路上。此时，这句话得到了很好的印证，我想说：踏上旅程，他们忘记了年龄。
作者简介：
李小军，男，生于1981年2月，在陕西出生，大学毕业后在新疆阿勒泰某机关工作，公务员，业余喜欢读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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