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燃至灰烬,一切美好走入尽头

火花燃至灰烬,一切美好走入尽头

爱情罐头 欧美女星 2018-01-04 19:15:16 536


爱情罐头



爱情的世界里

有千万种可能

你遇见的

又是哪一种?


后台回复

“爱情的模样”

让我猜一猜

你的心情小语



本期配图来自pexels.com

本期共4532字,阅读时间约10分钟


小山重叠金明灭(下)

文/沈宛璃

5.


花间第一句,小山重叠金明灭。


孤单单七个字,嵌入李清照的《凤凰台上忆吹箫》也是契合。李白咏杨贵妃的《清平调》,有“露华浓”之句,亦是殊丽。如若用“候馆梅残”与其相应,更别是一番趣味;只不过“溪桥柳细”就显得乡野风光,与金碧山水不相匹配。


即使着意要突出“重叠”“明灭”间的哀婉眼神,也不宜匹配贺双卿的语言;毕竟是村妇,纵然天赋词工,语句秀美,却也不能称之清丽脱俗。


如此眺望夕阳的视角,可以说成是登楼怀人,但若用“昨夜西风凋碧树”与之呼应,未免萧瑟了些。


假设换一角度,比如徽宗的《燕山亭》以此起笔,也可着意表现泪眼望故国之感。同理,倘若该句在李煜词中出现,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变种。


虞彩沉说你挑这句写鉴赏是什么意图,下文颇为香艳呢。


哪里香艳了不就一对鹧鸪嘛,柳潇柏翻个白眼;手中注解说是指屏风上的金碧山水在日光的照射下忽明忽暗,高中课本解释为女子所画小山眉的残妆。


孰对孰错她一概不管,只是断章取义翻来覆去看,落日映照山峦纤巧阴影斑驳,岁月温暖静好,喁喁读“心悦君兮”的变体,符合琼城方言的九个声调。


容承说一见到莺莺燕燕儿女情长的诗歌就头大,简单直白地表达“我想你”就好啦。柳潇柏敛睫捏一捏他的衣角。容承当她是娇羞。


她只是不欲与他细谈所谓心有灵犀的颖悟。

 

社交主页的置顶处有两周前的新弹窗:“虞彩沉评论了你的日志。”潇柏点开看见一句晚唐词的方言训诂。


一个新解,她一时想不起日志出处与旧年月。她仅说你好怀旧。


彩沉回复:“是的,五年啦。”


是么,五年,乍回身一步跌入空茫。


记录是固执的死物,它们始终在场,不理睬她来而又去的恋爱或他偶发无果的约会。


她仍然时不时浏览虞彩沉的社交主页,窗口左上方显示用户资料:21,22,23,24,年龄机械增长;照片呈现着大同小异的不真实,他再没有留下点滴剖白心绪的句子,那些他们交换的稚嫩誓言。


曾几的情侣留影,彩沉面容冷静神情温良,她亦是脸略方身材微胖的普通女孩,与“花面交相映”的俏丽少女并无干系。


成年之前,相爱之前,说不清谁特地投向谁的目光更多一些,甚至带着促狭的意思;缺失暧昧期的相互想念,却总是莫名其妙地犯傻。


另一个你,和另一个我自己。不是记得的长相,虽然那些能一眼辨认的特征都还在,无非是下巴更瘦削颧骨更鲜明,或是睫毛低垂不易掩饰的淡淡倦怠。可她还能认得那不是准确的记忆,当年的微笑像浮光跃金的海水上涨漫溢。


“火花燃至灰烬,恋人重为朋友,一切美好走入尽头。”金碧归于寂灭。


分手数月之后,虞彩沉在社交主页上分享了Nelly Furtado的歌,当年他们戏称最适合作临别赠言。


难为他竟然记得。



6.


佐兰给潇柏发消息,询问银朱的婚礼。


研二的四月,空气浸染重瓣樱的粉色。吴佐兰说巴黎郊外的美泉镇,黄水仙亦开得烂漫。她大概赶不上八月的喜宴,到时即将开始学年实习。


潇柏说,还好啦,虽然白锌在美国正巧博士中期答辩,我应该能请出假担当伴娘。


佐兰问,到时你是否方便帮我捎一份贺礼。


没问题,潇柏说。她想了想该怎样延续谈话。柳潇柏很久都不大使用聊天软件了,在本科聊天群里一向是沉默的看客,四人寝室讨论组也几乎不发声。


她想了想,问道,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是呀,前年圣诞节就在一起了。


哇已经一年多了。潇柏丢出一个浮夸的表情,忆起那时节她还正与容承按部就班地相爱。


不知需要如何感慨,恋情分合,佐兰提不提、什么时候提都不重要了吧,毕竟太遥远,她也无意关心。


只是有件事或许还可以追溯下,潇柏自觉突兀。她说,佐兰,你知道吕嘉桓去了澳洲吗。


嘉桓?佐兰的回复滞后,仿佛是愣神。我不晓得,太久没有联系。


医学院本科五年,潇柏说,他去年毕业,申请了学校和墨尔本大学的合作项目,继续读医学博士。他毕业时候请我吃过饭,也谈及你,说羡慕你会法文,自己用英文考MCAT都那么吃力。


这样啊,佐兰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嘉桓道你残忍——他的确用这个词,说你不爱他却偏偏令他记得你。如同记得晚归时马路中央碾断脊柱垂死暴起的猫。我不明白他的比喻是何意。


那是曾经目睹的一幕,嘉桓称为亲近欲与撕裂感之间的互搏,宛若我们两人当时处境。


潇柏,我还没和你说过为什么和嘉桓分手。你应有印象,他说喜欢我许久,我的确对他有好感,于是便在一起;之后发现不过是同病相怜的错觉——他喜欢我而我对他毫无心动,我爱着南渡却爱而不得。你说说这算什么。


你和嘉桓说过吗,其实你不必告诉我这些。


我和白锌说起过,毕业前一晚抱着她哭。潇柏,你倒是从来无动于衷。谈谈彩沉吧,似乎你还是喜欢他?


佐兰,你刚刚教过我一个词“爱而不得”……不说笑,有些不甘心吧,生命中莫名失掉一部分。但也不能说还喜欢他,毕竟我不了解他如今的生活,怎么可能去喜欢他呢。


喔,那你有新恋情吗?


新恋情也是过去式啦,不提。

 


叶银朱的甜点店终于开张,不过没多少人气,柳潇柏从地铁站回宿舍,经过大学路的店址,顺道进去坐坐。希腊海洋风的蓝白店面,银朱给她端来一杯自制酸奶,冷柜里摆着樱色和果子。


“目前还没考虑怎么盈利,等婚礼过后再说吧,先试营业两天看看。”银朱漫不经心地解开围裙,从柜台底下抱出铜版纸相册,“喏,你要看的婚纱照。”


“俞滨最近可好?”


“好得很,又胖了。”果真他在合影里已然发福。他们在外滩拥吻,摄影师抓拍头纱被风扬起模样。


潇柏看银朱也有些变胖,穿上鱼尾婚纱呈现出小肚子,又有旗袍装束,在一家地段莫辨的咖啡馆倚门而立,看去亦是圆润体态。


俞滨的整体造型尚好,银朱的脸不知为何臃肿变形,许是PS太过,又或许她的清淡眉眼衬不住浓艳至妖的妆容。柳潇柏猛喝两大口酸奶,忍住不在笑盈盈的待嫁新娘面前评论一部灾难片的截图。

 

大同小异的喜庆场景。跟拍镜头扫过迎亲过程的分解步骤,事无巨细地不放过娘家闺房上世纪风格的吊顶与新居客厅时尚款空气净化器。新郎的胸花写着“新郎”,新娘的胸花写着“新娘”;潇柏穿着银朱指派的蓬蓬纱裙,当心不合适的高跟鞋崴了脚。


喜宴酒席铺张,婚礼司仪讲生硬的笑话,银朱镇定自若牵着父亲走上红毯,俞滨毫无预兆地崩溃大哭,潇柏赶忙递去手包里的面纸。


还好曦省习俗是中午举行婚礼,这前后两头都搭不上周末的吉日,虽说是暑期,她从导师那儿只争取来一天休假,前一晚赶到,宴席结束的午后又得忙忙奔回机场。


她是个不够称职的伴娘,总比滞留异国的佐兰白锌好些,不过银朱也没筹划所谓的婚前闺蜜派对,倒替她减少一半与导师的口舌之争。


本科毕业仅仅两年,此前她们从未谈论婚姻。八卦聒噪的都是谁谁牵手又分开,轻描淡写,肥皂泡般漾着轻盈的七彩光。


比如神棍节的赌约,苏白锌迅速与数学系的温尔宁眉来眼去,忘记是一年或半载后遭遇一场流于俗套的失恋;


叶银朱和同班的学霸俞滨卿卿我我,高呼不婚主义口号却突然心意决绝结为夫妇;


吴佐兰痴恋高中学长南渡,编出一位子虚乌有的“顾泽澜”倒也诓骗她们好些时日;


她自己玩笑般爱上虞彩沉,至今只记挂他一人而已。

 

事实上他们谈论过婚姻。


“如果不能和你结婚,那就不结婚。”

 


飞往璐城的班机晚点,抵港时间未定。


柳潇柏在航站楼里看落日,天空中有华丽的紫色光芒,海角天涯。



7.


Hello?


……是我。


……有什么事吗?


啊我在机场,手机没电飞机晚点不知何时起飞,确实无事可做在公用话亭给你挂一个电话。不打扰你吧?


机场?嗯没事,我还在鲤岛。


哈?那你方便说话?


不要紧,大家刚吃完烤串,我在海滩上发呆。

 

她给虞彩沉打电话。


暌违多年的一段对白,开口说话比想象来得轻易。


在鲤岛玩得可开心?舒铭涵特意挑在琼城外海举办高中同学聚会,篝火晚会帐篷野营不亦乐乎;


今年潇柏没有暑假回不了粤省,彩沉恰巧回国便加入这趟三天两夜的旅行。


宣传语颇令人心痒,纯净海风、草甸、沙滩、海鲜,潇柏说挺遗憾没能和你们一起去,听说铭涵还拉上女友。


对的,就是他本科同学,那个名叫林婉的漂亮姑娘;大一开始的恋爱,我们现在才见到真人。


你也别遗憾啦,彩沉郁郁道,别看铭涵准备在SNS上直播海滩夜求婚,这回真是荒岛生存大冒险。


是么,你以前还想过要带我去露营讲述天文学。潇柏话甫出口自悔失言,掩饰地轻咳一声。


也是哦,大夏天在海岛上要被晒蜕皮。


铭涵和你一样没看天气预报。你能听出来我在瑟瑟发抖吗。虽说没有台风,间歇性暴雨也不是闹着玩的。


她可以听见他抱怨时的音色,和过往或笑闹或立誓的语气无甚分别。终归是吐槽热恋多年衣锦还乡的舒铭涵多不靠谱:野炊除了泡面其他食物都不够分量,烤串一人两支;后半夜暴雨导致帐篷内涝,众人卷营逃入废弃羊圈。


潇柏问,你们玩沙滩排球了吗。


并没有,软排球被大风吹跑了。风雨错杂的日子,除了游泳就只能蹲在气息迷人的羊圈里打牌。

 

你学会游泳了?


嗯,终于不再是水乡的旱鸭子。想起当年我们和铭涵惠惠在西湖划船,论及翻船的可能性……当时似乎就我一个不会游泳?


西湖划船?我怎么只记得燕城那回,四个人去后海坐游船。


好吧你都忘了,那次我们还玩三国杀,不过可能是在岸上玩的。


依稀有点印象……你们明知我学不会棋牌游戏。

 

前半夜没有雨,虞彩沉打开帐篷顶看星空。纱帐外有寂寂的蝉鸣和潮湿的空气。困意浓重,流星随机迅疾闪过睫毛间隙,云系运动速度也很快。


自顾自仰面说话,友伴们的营帐挨得近,能听清彼此议论的岁月变迁。


因分享了庞大繁冗的感情线、被联系在同一张巨大的记忆之网上,而感觉不孤单。


蚊子缠住他们不放。时间流逝,它们害怕失恋。

 

潇柏说起银朱的婚礼,第一回作伴娘小心翼翼;北方曦省的夏天,穿蓬蓬纱裙有凉意。


银朱依旧常去哲学系蹭课,但她再无兴致泡实验室,半道退学,花三个月在日本学习制作糕点。几周前去过她的甜点店,小清新生活扑面而来,不料她的婚礼仍然市井气满满,是俗而暖的场面。


那是喜宴,不等同于婚礼。彩沉道,说得好像你设想过不同一般的布景,让我想想,所谓“花影憧憧的流年”?


潇柏失笑,怎么可能,我不至于酸成这样。那是你们文艺青年的作派,远赴京都研习和果子,或是吃遍坡县的米其林餐厅。


可你才是写过《花间集》鉴赏的真文青。

 

小山重叠金明灭,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鼻头一酸,也仅仅是一酸。

 


Nelly Furtado唱道:“我们无法窥见自我,所念所思均为白日幻梦。”


她终究留在璐城,一心泡实验室成为孤独的女博士。


曾经想去大洋彼岸看别样风景山重水复,不过是为了看有你的风景。那时候的未来尚且遥远,许诺也说得轻易。


0011打包发送的信息流以一个“嗯”结束,她开始写量子化学的作业题。


你嫌两百公里的距离太长,你说会有一个未来我们再不分开。


就让我隔着一路深深浅浅的日子望着你,静止在过往活动影像中的你,连递一只排球都那么温柔的你。然后行板渐寂,你清澈地注视我的眼睛不再闪避。


成年之前,相爱之前,告别之前。


时过境迁,你背叛了誓言,而我也是。少年时代的记号模糊湮没。

 


还可以重逢吗。

 

他们和她们都是她的过去未来,不好也不坏的复刻。


徐徐讲旁人遇合离散的故事,银朱,佐兰,白锌;柳潇柏不清楚自己絮叨的时长。


往昔那么多或炽热或祈求或心碎的句子,早已想不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外是毫无起伏的平原,地平线上没有岛屿和海鸥。


中纬度的北方,落日过程比热带地区更漫长。


电话那头有涛声拍岸。彩沉的声音漂在电磁波彼端,荒岛上手机电量支持不了更久。


国内长途转为忙音。


金碧归于寂灭。


似乎有万语千言要对他说,有好多年的时光要倾吐,最终却一个字没有出口。

 

旧事付诸阙如。明知道还会再相聚。


记忆里的凤凰花,永远绰约地浮动在海平线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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