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老斯基财经(ID:laosijicj)
作者:生姜斯基
北京紫禁城前门往南一点,是传说中的八大胡同,里面坐落着当时一等一的妓院,个个好比天上人间。晚清的上流人士流连忘返,穷书生囊中羞涩轻易不敢路过。
八大胡同再往南,就是天桥,那里也有大大小小的妓院。但是相比八大胡同,这里的姑娘只能算是末流,是真正的平民消费。
八大胡同就像是一道栅栏,割裂了老北京上流社会和平头百姓的性生活。
越穷越热闹,晚清的天桥卖啥的都有。
相声界的开山祖师朱绍文,早年间靠在天桥卖嘴皮子为生。
朱绍文前面还有个张三禄,但大家都认朱绍文为祖师,他创立了相声的师徒规矩:老子不能收儿子当徒弟,徒弟出师后半年或一年的收入全归师父等等。
朱绍文幼年时学的是京剧里的丑角,戏没唱红,写戏却是一把好手,后来咸丰帝驾崩,连年国丧,不让唱戏了。朱绍文每天就背着一把笤帚、两块竹板和一口袋白沙石的细粉面在天桥说相声。竹板上写的是“满腹文章穷不怕,五车书史落地贫”,穷不怕是他的艺名。
每回表演前,先在地上画个大圆圈,接着就以地面当纸,用白沙在地上洒字,边洒字边围绕这些字说学逗唱。
一百多年一晃而过,2018年11月24日,京城往南的邯郸大剧院,一群20多岁的姑娘在下面挥舞着荧光棒,一起合唱《探清水河》,台上站着的是郭德纲的弟子,穷不怕的第八代传人——张云雷。
说相声说到这份上,就像穷不怕从天桥钻进了八大胡同,乌鸡服了白凤丸,成精了。
郭德纲的这个梦想在1995年显得非常真实。1995年,郭德纲第三次进京,有一段时间住在大兴黄村,每天要跑到蒲黄榆的一个小评剧团给人唱戏。
唱完夜场,回家的公交没了,郭德纲走在西红门的大桥上,黑漆漆的夜里,身边大车呼啸而过,他紧抓着栏杆,借着大车的灯光慢慢地往前挪。
抬头看见天上的点点寒星,郭德纲嚎啕大哭。
哭他壮志难酬,哭他前途未卜,哭他给别人唱了两个月评戏一分钱都没拿着。
Money才是硬道理啊。它是人类社会的原动力,驱使着各种资源在大地上来来去去。赚得了钱,你就能住北京城郊的大别墅,赚不了钱,你就只能躲在出租屋里吃大酱拌面条糊糊。
郭德纲后来不止一次地描述,那个时候但凡有人收留他说相声,他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就去了。但是,没人愿意收留这个没名又嘴贫的黑胖子。
无奈之下,郭德纲开始自立门户,1996年,郭德纲和张文顺、李菁等人创办北京相声大会,常年观众不足十个人,这也是德云社的前身,后来慢慢有了起色,一场能有四五十位观众。
这样挣得了钱吗?挣不着啊。
北京老票友兼职开出租车,开车的时候跟乘客过嘴瘾,一点时间不耽误,抠成这样了,能指着他们挣钱?
想要剧场外面人山人海地排长队,郭德纲找到了门路:上电视。
为了能加入主持人的行列,郭德纲在大商场的玻璃罐里呆了四十八个小时,供来来往往的人当猴子一样围观。拍摄途中,社恐的郭德纲一度接近崩溃。
终于,2003年郭德纲成了安徽卫视《超级大赢家》的主持人,名气来了。2004年朱绍文第六代弟子侯耀文收郭德纲为徒,从此郭德纲在相声界终于有了正统身份。
如今,郭德纲已经上了十几档综艺节目,却始终坚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相声,毕竟天下的主持人多如牛毛,说相声的主持人凤毛麟角。
最近这几年,徒弟上春晚、主持《中国喜剧人》,房地产狂奔二十年,不少小老百姓变得越来越焦虑,喜剧迎来了春天,郭德纲凭借着综艺节目的人脉和渠道,把徒弟们一个个捧成了明星。
郭德纲这几年来的名气都是徒弟衬的:有跟岳云鹏的师徒情、也有跟曹金的反目仇。
张云雷的这把火是2016年烧起来的,喝醉酒后从火车站的十米高台失足跌落,全身粉碎性骨折,五脏六腑全部移位,身上多处骨折,肺部被划破。
郭德纲二话不说拿出300万,让医生救他一命。
同样是徒弟,吴鹤臣脑出血只能上网众筹,凑了14万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云雷的一跳被动吸引了全国人民的眼球,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郭德纲在ICU病房里语重心长地跟张云雷说:
张云雷果真火了,2018年张云雷用民谣吉他改编的《探清水河》成了抖音神曲,《国风美少年》和《欢乐喜剧人》两款综艺推波助澜,郭德纲一手把张云雷推到了台前。
2019年1月12日,张云雷发布首支单曲《毓贞》,此前粉丝为其22天集资60万应援,上线一分钟后,销量突破百万。
郭德纲对张云雷的评价满是得意。
这就是名气的力量,有了名气,就在大众的脑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有了名气,天南海北的观众都来捧你的场。
她们冲的是相声艺术吗?当然不是,早年间德云社的相声卖力多了,票该卖不动还是卖不动。
她们冲的是一乐吗?也不是,德云社那些老掉牙段子说了一遍又一遍,都能直接催眠了。
她们冲的还是名啊。
全天下七十亿人,怎么才能展现自己的特别。
喜欢张云雷的看不起喜欢吴亦凡的,喜欢吴亦凡的看不起喜欢蔡徐坤的。
光喜欢不行,还得花钱,
一位张云雷的粉丝刚从黄牛处花了5700元买到一张原价1199元的票,第二天黄牛问她能不能花6300元把票再买回来。
回想刚回德云社那会儿,张云雷一场卖个三张四张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一场一张没卖出去,直接下班回家吃饭。
还是女粉丝花钱凶猛啊。
占便宜的是张云雷,吃亏的人叫吴鹤臣。
吴鹤臣长得磕掺,得不了女粉丝的好处,捧场的还是那些零零散散的大老爷们。
如果没有拜郭德纲为师,脑出血这事在网上筹集个善款,怎么会引起这么大质疑?就因为加上了德云社演员的身份,家里房子车子银行账户都被查了个底掉。
但是郭德纲八十几个徒弟不是每个都能挣钱,能挣钱的,都跟着师父上过电视的。而能不能上电视,还是师父说了算。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出了名,一举一动都放在聚光灯下。有粉丝给你砸钱,也有人给你砸砖头。
早年间郭德纲弟子在别墅打记者的时候,郭德纲敢说打记者是民族英雄。
被主流相声反三俗的时候,还能来一段《我要反三俗》怼回去。
5月12日,张云雷去年年底拿“唐山、汶川、玉树”讲段子的视频被扒拉出来,郭德纲一句话没有说,张云雷的话里就一个意思,事是我干的,别连累德云社。
红起来容易,难的是接住自己。
不是郭德纲不想说,而是根本没脸说。调侃地震的那个段子不仅犯忌讳,而且根本没包袱。但凡肚子里多装点东西,不能写出这么平的词。
传说穷不怕先生,学识渊博,因为痛恨满清政府的腐败,才放弃科举,以写戏和大街上讲相声为生。而张云雷上到小学四年级,然后当上了郭德纲的小舅子,踏进了相声演员的行当。
学艺之人有一句古训:
站在大街上,看着一个个路人眉头紧锁,满脸焦虑。我们知道,现在是喜剧最好的时代,却是艺术最坏的时代。
郭德纲带着徒弟们,忙着跑综艺,拍电影,抛弃了天桥底下的票友,做起了八大胡同里看脸的生意。钱大把大把地进,就是没好好说相声。
一位知乎票友总结得很是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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