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业开发总部 周元

很久没有静下心来认认真真读书了。平日里总是忙于工作，诸事缠身，思想活跃，精神亢奋，可一回到家就没了骨头，先找枕头，倒头便睡，工作之外的时间少得可怜。因而读书总是在洗手间，在睡觉前的床上，在晃动的地铁上，不能尽兴，不能深入，好不吊人胃口。宋朝诗人黄山谷说：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想到这里，我都不敢照镜子了。

双休日实在是一个读书的好机会，诸事挂起，不闻世事，痛痛快快地读，读它个天昏地暗，读它个日月无光，读它个饥肠辘辘，读它个眼涩关节疼，这才解馋。我的乾坤在书里，我的生命在书中。精神与书籍同在，灵魂与书籍同行。“我扑在书籍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高尔基这话说得不无道理，他把读书当饭吃了，我还远没有达到这个境界。

枯坐久了，眼睛干涩得转动困难，滴了眼药水，闭目养神一会儿，却不知不觉昏昏睡去。不知何时又醒来了，书却在地上。常常肚子响了雷才放下书去厨房找吃的，上顿吃饭的脏碗还在水池子里泡着，只能胡乱搜罗些，往嘴里扒拉一气，有时边吃边捧着书看，水滴和饭渣就掉到了书上。时常变换过各种姿势，最常用的是坐于书桌前，鹭鸶一般弯颈垂头，煞有介事地读，还勾勾画画，像毛主席评阅二十四史。坐五六个小时不动，背脊疼痛，于是捧了书在客厅来回走动，可惜狭地转圈，久了头晕。有时将书陈于阳台，阴天尚可，晴天则光线过强，不能自控，清晨与黄昏正好，当然也读得格外入迷。有时爬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翘起脚丫子，也是一种享受。有时陷进沙发，树懒一样安静，仅剩眼珠子转动和偶尔翻书的动作，常常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这是开放和包容的社会，焚书坑儒、文字狱、文化革命的时代都过去了，连《金瓶梅》《白鹿原》之类的书籍都堂而皇之地上架了，“雪夜闭门读禁书”的事不会再有了，因而读书是毫无顾及的。门类既多且杂，散文、地理、传记、历史，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书，从不放过，细细品味书中的句子和思想，全身心地投入，说不出的畅快。贪婪地看完后，有种把书全吃到肚子里的得意和满足，比享用一桌丰盛的大餐有过之而无不及，精神的愉悦是人生最高境界的享受。

余明阳教授那种从书架的左上角读到右下角的做法我是学不来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去读一本艰涩如生柿子的厚书。一本书，即便作家评论家说它里面有黄金屋和颜如玉，我翻过几页后提不起兴趣，仍会放归原位。我觉得，读自己喜欢的书，读适合自己的书，才能享受到阅读的痛快和尽兴。近日喜欢读港版书，酷爱繁体字，那种自右至左的竖排版面令人手抚目迷，心思神往，充满了无限的新鲜感。

环境要静，吵闹不得。时有小儿在楼梯间嬉闹，大声呼朋引伴，我会开门斥之，责其迅速离开。一次，对门家的宝贝儿子在门口撕心裂肺地哭喊，还使劲儿拍打着家门，声音刺耳钻心，这如何使我静心阅读。合书起身，透过猫眼一看，小家伙已泣不成声了，开门问之，答，母出而未归，进不得门，饥饿难忍。何不早说，我领其走进我家厨房，取得馒头一个，酸奶一瓶。小家伙吃完，下楼玩去了。世界随即又恢复了宁静，我又进入了书的精神世界。常听友人说，忙于工作，无暇读书。其实，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出来了。散文大家朱自清说，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洗脸时时间从手掌中流过，吃饭时时间又从饭碗间流过。看来，要抓住时间，须得从“手掌”和“饭碗”中去挤。

工作单位毗邻书城，于我是很相宜的，有时下了班直奔过去，徜徉书海，找本喜爱的书席地而坐，世界便于我无关了。夏日炎炎，南国深圳，烈日当头，热浪滚滚，空荡荡的大街发着明晃晃的白光，人稀车少，进到书城，却是另一番景象，人多如书，熙攘嘈杂，看者多买者少，多数都是“打书钉”。无处可坐时，我这“老书钉”常常拿起一本书找个角落站两三个小时不在话下。书城的书偶尔也打折，一年一次，可偏偏却在除夕夜间，全场书打6.8折，真是良心价了，但要等到24:00以后，持续到凌晨2:00结束。往往春晚还未看完，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夜深人静时驱车赶至书城，左手提小篮，右手持书单，直奔目标，都不带拐弯的，把看了很久碍于价高而犹豫不决的书统统拿下，口里还念念有词：哥买的不是书，是大白菜。

书桌正对着窗子，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扭亮台灯，柔和的灯光照在书上，那是相当的温馨和惬意。万籁无声，杂念尽消，唯偶尔轻轻的翻书声让人倍感温馨。对面高楼的窗户是我用来调节放松眼睛防止近视的，天擦黑一个个小方块尽数亮灯，入夜则越来越少，后来就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似乎满世界就我的窗口亮着灯。常常半夜时分就饿了，这是最难受的时候，泡包方便面，比山珍海味还香，吃得满头冒汗。夏日的夜间很难受，无论多热的天气我不怕，我怕的是蚊子，这家伙防不胜防，点蚊香熏了蚊子也熏了我，读书容易走神和犯晕，就息了。最喜欢下雨的夜晚，窗外嘀嗒的雨声和呼呼的风声使人心里格外宁静，房间里却是无比的凉爽和温馨，读书正当时。这时，我会把最喜欢看的书拿出来读。不知不觉窗子就亮了。天亮时的感觉真好，掀开窗帘，清晨的第一声鸟鸣伴随着新一天的阳光照射进来，我仿佛又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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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ON THE WAY》第11期【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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