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带给侯明昊很多不同的体验,每一样都让他惊喜——可以光明正大地哭,就算导演喊“咔”了也没关系,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不用怕被人看到;可以出风头,带着全班同学在操场上疯跑,当着同学和老师的面背着喜欢的女同学去讲台上答题;或是打架,一个人打一百个,像个侠客,是男孩幼时幻想中的那种既酷又帅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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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侯明昊还是一个为了在家门口开演唱会而努力唱歌跳舞的男孩,但就是这些奇妙的体验将侯明昊义无反顾地拽进了演艺圈。2017年,他演《寒武纪》中的双面杀手“捡子”,这部一周内播放量破亿的热播剧,让年仅20岁的侯明昊获得了最受欢迎网络剧男演员。后来,他那副可盐可甜的俊俏面孔就成了影视作品中的追捧对象——热血青春校园剧《人不彪悍枉少年》选他演男一号花彪;超级IP剧《盗墓笔记》第二季里的男主吴邪也是他来演,而在这中间还穿插着参加各种综艺。
他喜欢戏中人物的经历,“我觉得这都是一些很疯狂的事情,你在生活中完成不了的。”侯明昊坐在化妆镜前,眼睛瞟着记者,嘴角微微一翘。他应该是个乖孩子,因为他所能想到的自己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是在高中时偷着翻墙去网吧打游戏。当时的学校管理严格,要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是件艰难而刺激的事,而他还从墙上跳下来时摔了一跤,凡此种种都刺激着少年发达的肾上腺素。“但这是一个反例,建议大家一定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情,翻墙很危险的。”侯昊明下意识地强调道,他怕带坏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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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昊清楚地知道自己骨子里也有想当孩子王的冲动,那是男孩与生俱来的特性,但他做事有自己的尺度和原则——想要出风头,就去打篮球,在球场上耍酷炫技,赢得女生的爱慕与欢呼,打架就算了。更何况,当初作为高中生的侯明昊,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颜值足以让他赚够眼球。
造型师在他脑后别了撮假发,发梢卷翘着向前,快要伸过了耳朵,侯明昊侧过头在镜子里照了照, “是不是太长了?”造型师将假发稍稍截去一点儿,重新做了调整,看上去自然了许多。
天生行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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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做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侯明昊对自己有着极强的把控力。他总是步步为营,就连立Flag也要谨慎为之,因为不想说大话。好比当初下定决心做演员,他跟老板和经纪人说想认真地学习一下表演,之后就去请老师上课,看大量影视作品。他觉得自己跟《人不彪悍枉少年》中花彪的性格有些许相像之处,“不试怎么会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侯明昊是个行动派,“能做尽量不说。”
年少轻狂的表达冲动被侯明昊扼制得难寻缝隙,在做成一件事之前,他只会默默蓄力,“对自己已经完全充满了信心以后吧,我会说,比如说现在我想做一名好演员,这是我很有自信可以说出来的。”各方投来的片约和快速增长的粉丝数量,直观地表明了他在这个领域得到的认可。也是在拍摄了两部作品之后,侯明昊才渐渐找到自己的表演状态,信心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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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冬天《寒武纪》开机,有一半戏份是在北京郊区的仓库里布景拍摄,侯明昊记得每天出门最不能忘记的,是要带上20个暖宝宝。出演一个杀手,大量打戏不可避免,开拍前半年,侯明昊就开始加大健身强度,并练习基本动作套招。“我每一场打戏,即使是有一定难度的也要自己来,这是我对这份职业的热爱和对捡子的执着。”他把这些话,写在一篇自述中,“有一场在船舱的打戏,我们足足打了两天,都是真打,拳拳到肉,很敬佩武行的兄弟。”他说那部戏拍到自己差点儿“精神分裂”,“先是哭戏然后吻戏然后再来打戏”,但是少年对这样的日子的形容是“太爽了”。
就连进组拍戏后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都是让他享受的,因为不会被外界的琐碎纷扰打搅。侯明昊最怕那些。他记得初中时,少年心思繁杂,总有些事情困扰着自己,他不开心。恰逢当时《十月围城》上映,他去看了一场,银幕上一个接一个的革命者倒下,巴特尔饰演的小贩王复明为保护孙中山像个孤单英雄般在人群中打斗,最后被敌人围堵捅死。“那是涉及一个年代,一个国家的大爱,你就会觉得自己生活所面临的那些烦恼是多么的毛毛细雨,简直不值一提。”“大爱”让少年当时心中的压力瞬间瓦解。
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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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座的侯明昊才不会被自己的情绪所掌控,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用他对自己的定义,“自信又自恋,想把每件事情都做到完美。”《人不彪悍枉少年》里有一幕花彪下水捉螃蟹的戏,由于是反季节拍摄,时值12月的佛山,湖中水温极低,但侯明昊得穿着跨栏背心钻进水里,再一猛子出来,将水面上打着趣的情侣的脚踏船推向一边,“还不能让大家在镜头前看出我冷,因为那是一个夏天的戏。”
太冷了,身体沾到水的那一刹那,寒冷就蹿遍了全身,侯明昊明显感受到了身体的排斥——发抖、僵硬,心脏在怦怦怦地加速跳动,连舌头似乎都不受控制了,说出来的台词也是硬邦邦的。怕把演员冻病,导演特意免去了试戏,想要一条拍过,哪怕表演上有些瑕疵,后期再依靠剪辑去掩盖也是可以的。但侯明昊不同意,“反正我已经下水一次了,已经很冷了,就不如让我再冷一次吧。”他向导演恳求着,之后又返回了水里,多拍了两条,“可能身体比较适应那个冷水的环境了,我就把我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了。”画面中,最后他在水中伸向小鱼的双手,指尖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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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过手的作品都要完美,就算演唱的片尾曲也是一样,从编曲到音乐制作,侯明昊都有自己的建议,他会向制作人员提出很多想法。妆快化完了,侯明昊拿起唇膏自己对着镜子沿着嘴唇边缘认真地涂抹着。也有不得不妥协的时候。比如在《盗墓笔记》第二季的拍摄中,那个瓷器的道具就只有一个,坏了就没了,“我可能这场戏演完之后我想再来一条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拍摄进度不允许再去耗费时间做一个道具,“我觉得这个时候可能要多一份理解,就不能自己太要求完美”,但他还是花了些时间进行心理建设,让自己能够接受这件事。
可能是小时候受到太多妈妈的影响,最后自己也成了这样吧。那时为升学能拿到特长加分,妈妈带着侯明昊接触了音乐培训机构的所有乐器,最后他抱着手风琴不撒手。妈妈是争强好胜的人,“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即使是手风琴,学习范畴之外的一个(原因),我妈也想让我拿第一。”从此小小的侯明昊每天放学做完作业后,都要背着琴练上两小时,大腿上垫着妈妈缝的布垫,以免被风箱夹到肉。每一次的比赛,无论区级还是市级,小学生侯明昊从没拿过第二名,“一直是一等奖第一名”,像一个不败的王者,侯明昊口中依旧带着些许骄傲。
其实更多时候,侯明昊需要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完美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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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夏天,侯明昊上了一档舞蹈节目,其中一期竞演,他和搭档第一个出场,眼底有一层妆容遮不住的黑眼圈。舞蹈在节奏感强劲的音乐中进行到了一半,他突然转向搭档,脸上有些无措,脚下也没了反应——他忘动作了。“当时我知道自己跳错了以后,对比赛的胜负跟结果已经没有那么看重了。”节目排期限制,那段舞蹈他只学了三天,每天花大量时间练习,上场前,侯明昊最多睡了三个小时,但他觉得这都不能算是自己失误的借口。
“第一想跟我的舞蹈老师说一声抱歉,第二就是想对台下的观众说一声抱歉,我觉得既然大家是来看我表演的,我没有呈现我最好的状态,我觉得这对观众来讲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于是在节目末尾,当所有评分都已揭晓后,侯明昊请求上台再重跳一次,“我把正确版跳给大家,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一些,也没有辜负大家。”这是侯明昊必须给自己的付出找到的合理性。
“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比如经历的时候,当时可能要想的不是说自己为什么跳错了,怎么会跳错了,我不会在一个错误的事情上纠结很久、徘徊很久,我可能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怎么样能够让大家、能够让我、能够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得到很好的一个解决的办法。”侯明昊倚在椅子上,双腿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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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李静觉得侯明昊一点儿也不像21岁,“你更像是27岁。”他比同龄人要早熟,从小就喜欢跟年长的人聊天,“我内心可能住着一个老人吧。”侯明昊说自己小时候的朋友并不多,那时他住在部队大院里,不像院子里的其他同龄小伙伴一样爱聚在一起,“那会儿我要学声乐,拉手风琴,可能跟小伙伴在一起的那种童年乐趣比较少。”
那些类似体育精神、坚强、团结、选一条自己喜欢的路等带有哲学意味的总结性词语,总会从一个有着精致脸庞和穿着潮服的少年口中蹦出来,那种莫名的违和感让人清楚地感知到,这是一个会反思和审视自己的人。
侯明昊的生长环境是注重家庭氛围的,每年春节,爷爷奶奶的所有子女都会聚到一起,花三天时间陪伴自己的父母。不像很多男孩,侯明昊从没在成长中把自己与父母隔绝开,虽然他清楚地意识到,随着年纪的增长,自己跟父母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也更难去表达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因为怕他们担心”。但侯明昊会逼着自己和父母聊天。他有个粘人的妈妈,总喜欢缠着他说话,“一般这种时候,我会逼我自己,既然他们从小把我培养长大,现在我工作没有办法陪他们,偶尔抽出一天能回到家里,那我一定要尽全力,就算是逼,也要逼自己一下,可能只是陪他们聊两个小时,但对他们而言,从我离开家之后,这个陪伴能让他们一直记在心里。”
《人不彪悍枉少年》中的花彪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得了阿尔茨海默症,逐渐痴呆。有一天,奶奶穿了件不得体的衣服,大喊着斥责花彪“这衣服是不是你给我穿的,怎么穿出去这样让人笑话了”,出演花奶奶的81岁的吴彦姝记得,当她揪着衣服抬眼去看花彪的时候,那个男孩咧着嘴,眼里却噙满了泪水,说“奶奶,是我捣乱了,是我给你穿的”。吴彦姝定在那儿,演不下去了,“我被他感动了,我自己出戏了,那么的真实,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能够体会到,老年人痴呆了以后去责怪他,而他不为这个去责怪奶奶,反而担当起来”,那是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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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昊有过那种感受,因为现实中自己的奶奶也得了相同的病,在他15岁离开家后的两三年。“她会不记得当下发生的事,但她记住的都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侯明昊说,像剧中的奶奶一样,自己的奶奶也走丢过好几次。有一次在拍戏时,他接到父母电话说奶奶在离自家几公里外的一个地铁站被找到,恰逢冬天,奶奶被冻了几个小时,但上车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孙子在家,我得赶紧回去给他做饭。”
侯明昊哽咽着,绷着嘴唇,他不敢哭,因为一哭就控制不住,“我很少哭,只要我哭的话,可能不会是流两滴眼泪的那种,我是爆哭。”
剧中有一幕他和花奶奶的哭戏,也许是代入感太强了,导演喊“咔”后,两人还在相拥大哭,“我自己晚上拍完戏回去还没有走出来,还在哭”,之后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他有些失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们睡觉了吧,家里没人接电话。”吴彦姝记得这个场景,因为电话未通,侯明昊因此担心了许久。他记得,小时候的被窝总是奶奶给焐。
要拍摄了,侯明昊从椅子上起身去换了一套彩色的衣服。完美主义者侯明昊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 ,叫造型师在他手指着的地方补了些粉。
摄影·金家吉
形象·Evan Feng
新媒体编辑·文世超
编辑·方传剑
文字·李卓彦
化妆、发型·王逸铎
场地及灯光提供·Amaze Stu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