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瑶,原名孟菊华,岳阳市屈原管理区凤凰乡(原四分场)人。1979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一直从事编辑出版工作。曾任湖北省文联《今古传奇》杂志副总编辑。现任深圳青年杂志社总编助理。编辑之余,创作短篇、杂文散见各类报刊、杂志等媒体。
孟瑶笔下的故乡,有她的乡愁,有她的成长,家乡是她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缱绻!
我的凤凰我的山
文/孟 瑶
第一次带当时还是男朋友的先生回老家。越近家乡,心头像揣着一头小鹿,扑扑直跳。汽车经过一个地方,我兴奋地叫起来:“快看快看,这就是凤凰山!”在此之前,我对他描绘过无数次家乡这座唯一的大山,谁知他探头只扫了一眼,嘴角撇成不屑:“这也叫山?连土包都算不上!”
跟他老家的崇山峻岭相比,凤凰山的确算不上是山,海拔才一百多米吧?但它在我童年岁月里,承载了一个小女孩所有关于山的幻想与故事。
01
但凡平原或湖区出生的孩子,对传说中的大山,总有一种近乎痴狂的幻想。山里面住着神仙,也藏着妖怪吧?那些奇异的花草,好吃的果实,长在山巅上吗?第一个上山的人,怎么找到路的?山是多么的神秘,多么令人向往啊。
九岁那年,在无数次听大人们讲过了凤凰山后,我第一次踏上了它。那是一个暑假,太阳热晃晃,几个小伙伴一路欢喜着,蹦跳在狭窄的机耕道上,不时有拖着秧苗的牛车经过,尘土飞扬。我口袋里装着妈妈给的五毛钱,心里无来由的甜蜜,因为我们是去凤凰山茶场买梨子的。
一路玩耍,到了山脚下。上山的路其实很平坦,稍稍有些坡度,神仙妖怪自然是未曾出现。只看到山道两旁那碧绿的茶园,一垄一垄的整齐划一。往上走,路边开着金色的花朵,小小的,烈日下十分艳丽。第一次看到这种花儿,欣喜莫名,一路采摘,小伙伴们却视而不见。
直到正午时分才到了茶场二队果园。碧绿水灵的梨子,8分钱一斤,几个小丫头各自掏出爹妈给的皱巴巴的毛票,买了梨。我背的是个花布袋子,装得满满的。
回去的路上,大家又饿又渴,纷纷掏出梨子来吃。我却不敢多吃,怕妈妈复秤,问怎么少了那么多。半下午到家,她却并没有秤,接过布袋直夸我能干,心中十分后悔,怎么不多吃两个。
02
第二年春天,我又上了一次凤凰山,那是跟着几个大姐姐去采野菜。
凤凰山土壤肥沃,一到春天,各种野菜破土而出,蓬勃生长。有长成小拳头状的蕨菜,与韭菜长得很相似的野藠头,还有地米菜,香椿……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这些肥嫩鲜美的天然植物,取之不尽,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最佳礼物了。
我还是挎着那个花布袋子,一个小铲子,不到正午,已采了满满一袋,便坐到一棵茶树下歇息。突然,离我不到二尺远的树下,一堆黄色的东西卷成一团,缓缓蠕动,妈呀!是一条土黄色的大蛇!它竖起头,凶悍地朝我吐着信子,还发出咝咝的声响!我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逃下山,上午的收获撒落一地。
受了这次惊吓,再没敢去采过野菜。那条蛇给我带来的恐惧,几十年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动物园里的蛇都不敢看,看赵忠祥的动物世界,凡出现蛇的画面立马换台。梦里出现的最惊悚的场景,就是被蛇拦路或是追赶,而所有蛇的原型,就是那条"阿黄"!
03
从喜鹊般的野丫头变成大姑娘时,我离开了家乡,去梦中的大都市上海读大学。
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从农场考到各地的一大拨少男少女,一到寒暑假,便燕子似的飞回来,在家窝不上两天,就会呼朋唤友,到各个分场串门子。
凤凰山,再次成了我的青春记忆。
因为我最要好的闺蜜家在磊石三分场,我去看她,必定要经过凤凰山。一个假期,不知往返多少次。
每次都不是一个人去。恰同学少年,三五成群,男生骑车,女生坐后,一路欢腾,青春四溢。
一同考去上海的帅哥,骑着一辆半新的"永久"。我胆小不敢在跑动中跳上去,每次都被骂:"真笨"!然后停下,待我坐定后推几步再骑。"唱个歌!"。"唱就唱嘛!"。歌声遇到坑洼不平路时,就自动变调,入耳难听,于是笑啊,笑啊,一串串"铃当儿"在凤凰山里回荡。
04
有些记忆,岁月带不走。这些年,走过了多少地方,三山五岳,都去过了。仔细回忆,那些名山大川,就是想不起有什么令我流连。倒是我儿时的凤凰山,让我心念之,心系之。不只是家乡的概念,更有世界上最爱我,最疼我的两位亲人——我的外婆和母亲,长眠于此。上山的路,还是一样的泥泞,亲人坟上的草,枯了又荣了。我的泪,洒进一寸寸红色的土地。那是我永恒的思念!我知道,她们一定会有山神的庇佑,有上天袒护,在这里,她们安乐,静好!
因为,这是我的凤凰,我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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