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张世东

作者|张世东，日本史研究者，网易历史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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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几个小时前，第69回红白歌合战落下帷幕，在平成的最后一年，这场被称为“日本的春晚”的大型歌舞晚会也已经走过了将近70个年头。

日本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1950年，日本还在刚刚战败的阴影之中，当时日本百废待兴，还处于美国占领军的控制之下。当时日本最大的电视台NHK决定把之前一直非公开的节目“红白音乐赛”变成可以通过电视公开的“红白歌合战”。作为庆祝1951年新年的电视节目。虽然准备比较仓促，导致本应该在跨年夜播出的节目在1951年1月3日才播出，但是该节目一经播出即广受好评，观看红白歌合战很快就成为了当时日本民众的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这个节目和普通的歌舞电视节目还不一样，把男女歌手分成红白两组，女歌手为红组，男歌手为白组，二者交替上台表演。然后由现场观众投票、电视机前的观众通过电话或者网络投票以及特别评委的投票决出胜负。最终在新年到来的时候公布投票结果，截至刚刚结束的第69回合战的结果来看是红组获胜30次，白组获胜39次。

红白歌合战的红组和白组还会各选出一名主持人和两名总主持人，红白组的主持人一般由当年最火的男女歌星担任，总主持人则是NHK的看家大牌主持人。其中日本的岚组合几乎已经垄断了从2010年至今的白组主持人。

在1951年以后的每一年，“NHK红白歌合战”成为了日本人家家必看的电视节目，在日本经济复苏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红白歌合战的收视率一度达到70%甚至80%，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日本日本国民级电视节目。

随着《红白歌合战》的影响力历年提高，早在1959年就创设的日本商业音乐知名奖项日本唱片大奖（日本レコード大赏）中的获奖歌手，比如森进一、五木宏、细川贵志等，开始纷纷走向了《红白歌合战》的大舞台上。

时间进入90年代，新的平成年代正式开启，《红白歌合战》也在慢慢革新自己的内容。越来越多的外国歌手进入观众视野，登上了“红白”的大舞台。其中最为著名的嘉宾就是我们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一代天后邓丽君。

直到90年代初期，这种邀请外国嘉宾来日演出的形式形成了一种风潮。其实，《红白歌合战》邀请了许多中国的嘉宾前去参加。除了刚才说的邓丽君外，还有欧阳菲菲、翁倩玉、甚至数年前是红极一时的女子十二乐坊等。

奇怪的选拔标准与制度

红白歌合战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功一方面是由于NHK电视台节目制作水平过硬，一方面则是NHK对于红白歌合战的出场歌手的选择。NHK将红白分成三个部分，当年的原创歌手占三分之一，传统的演歌节目占三分之一，当年的流行音乐占三分之一。这套标准背后却大有玄机，一方面是各个艺人背后的事务所为争抢名额明争暗斗。目前杰尼斯事务所独占鳌头，几乎一半的登场艺人都是来自于这个事务所。而随着日本各种青春偶像大行其道，AKB48、桃色幸运草Z、乃木坂46等女子偶像组合也长期在红白歌合战中占据重要地位，同时伴随着原创歌手的地位越来越低，导致批评之声越来越大。

红白歌合战对于上台艺人的选择十分严格，比如日本国民级演歌歌手美空云雀就曾因为同日本黑道山口组有一些说不清的关系而导致被NHK下令封杀，从此告别红白的五台。但是百密一疏，2006年的红白歌合战就闹出了巨大的丑闻和放送事故。当年NHK邀请了一个名为DJ OZMA的日本原创音乐艺人组合参加红白歌合战，在当天的表演中，一开始还是正常的摇滚乐，在歌曲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所有表演者齐刷刷脱掉了外套，女伴舞只穿了肉色的比基尼，男伴舞只穿了紧身短裤，一眼望过去和裸体几乎没有区别。几个男主唱更是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在舞台上乱窜，还在两腿之间模拟了许多不堪入目的动作。

这一举动彻底导致了日本观众的爆发，表演还没结束就有上百个投诉电话涌入了NHK，事后接到个各种书面投诉更是高达数千封，虽然事后NHK的台长和负责人均召开了道歉会，并下令彻底封杀DJ OZMA组合，不过可以看出，NHK的红白歌合战制作团队确实存在故意恶俗换取眼球的行为。

根据日本劳动法，未成年不得在晚十点后进行工作，于是红白歌合战只能将未成年歌手偶像放在晚十点之前出场。而日本传统民族歌曲演歌的份额则是雷打不动的这样的规则也导致了喜爱偶像的年轻观众早早看完就关了电视打开电脑上网。

而且近年的红白歌合战的说教意味越来越浓。比如，自2011年东日本大震灾后，晚会每年会设定一个主题，依照主题来明确节目制作方向等。比如2016年的主题是“以歌相会（歌で会いたい）”，2017年的则是“歌唱梦想（夢を歌おう）”，意在展望2020东京奥运会，今年更是让超人气组合“岚”前去福岛地震灾区访问。对此并不买账的日本年轻人选择用脚投票，结果是红白歌合战在互联网上开始有了更多的骂名。

虽然是公认的日本收视率最高，也是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但红白歌合战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首先是九十年代初期泡沫经济破灭，在八十年代人气达到顶点的红白歌合战收视率出现断崖式下跌，收视率从75%降低到40%，几乎腰斩。随着日本逐渐从经济危机中走出，收视率略有好转，但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互联网兴起，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习惯于使用电脑、手机。红白歌合战的收视率再度暴跌，而且日本年轻人对于这种带有明显说教意味的节目日渐反感，最近十年的红白歌合战收视率一直在30%—40%附近徘徊。

最后说到了晚会的结束曲，正如中国的春节晚会结束时会唱《难忘今宵》一样，红白歌会结束时唱的歌曲正是《友谊地久天长》的日文版《蛍の光》（萤火虫之光），60余年来这已然成为了惯例。

说起为何会选择《蛍の光》这首歌作为红白歌会的结束曲，还是有很深的历史渊源的。战后，这首来自苏格兰的传统民歌，由于曲调悠扬、词意深远，在日本学校的毕业典礼上经常被作为结束曲进行全体合唱。民间很多圣诞典礼、宴会结束时都会齐唱。因此，红白歌会的结束曲选择《蛍の光》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编辑 | 安梁